第十二章 慘淡業績
餘渺渺看著主位上的陸航淵，和其他人的表情一樣，震驚，質疑，不可思議…
就在半個小時前，陸航淵宣佈的新銷售方案讓所有人驚掉了下巴。
在上城國際分走容川部分客戶之後，陸航淵不僅將銷售價格從原來的一萬多平米提升直逼近三萬一平米，創了S市房價的歷史新高，而且取消了任何認購優惠活動，付款方式也將之前的分期付款和按揭去除掉，剩下了一次性付款。
這哪裡是解決問題，分明是把自己往死衚衕裡送。
饒是對房產一知半解的杜曉磊也知道陸航淵這決策是失敗的，不符合市場行情需要的。
所以，杜曉磊也沒給他面子，摔臉走人之前，十分清晰的留下一句：“瘋了！”
這讓原本就安靜的會議室更添一層詭異。
“這是我操作過最具質疑和挑戰的專案，成績也許會慘不忍睹。但是…”陸航淵環視眾人，目光凌厲：“這也是我們唯一可以殺出重圍，站在巔峰，傲視群雄的機會。而這也是你們，塑造自我品牌價值的最好時機。所以，不要畏懼，萬事有我！”
眾人皆愣。
餘渺渺中午那種毫無章法亂撲騰的心跳又來了。而且，比之前來的更加猛烈，急切，有力，以至於她看著陸航淵那輪廓分明的臉龐，微微暈眩。
而其他人，神色複雜…
散會後，陸航淵和William進了辦公室。
餘渺渺被富雯雯拉著離開，頗有些興奮的討論著會議。
到下班時候，杜曉磊請餘渺渺出去玩。
餘渺渺沒有心情，以身體疲勞拒絕其邀請。
時間尚早，落日在即。
餘渺渺慢慢走路回家，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擔憂和不解。
她在網上查了一下相關資料。
根據S市的法律規定，凡事在S市從事房地產開發經營的企業，在辦理商品住房預售許可證或者現房銷售時，應當向物價局申報價格備案。備案好的申報價格3個月內不得隨意提高，如果需要重新調整，必須三個月以後重新申報價格備案。
換言之，容川星域的價格三個月期限未到，陸航淵突然將銷售價格提高，如果被乾宇咬住不放，添油加醋的告到相關部門去，專案能不能順利進行銷售都是個問題。
這麼一來，那陸航淵不就更加被動了嗎？
還是說，陸航淵壓根就沒考慮過化解危機，只是為了讓公司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魚死網破？
餘渺渺被自己這個可怕極端的想法嚇住了。
她搖搖頭，很快將這種負面的猜測丟擲了腦後。
她不該懷疑陸航淵，不該懷疑自己的直覺。
空氣裡飄來陣陣熟悉的面香。
餘渺渺停下腳步，進牛肉麵館點了一碗麵。
等面的過程中，康婷打電話來，說是打算購買星域的房子當婚房，問餘渺渺能不能提前訂購。
“你晚了一步！”
餘渺渺把下午會議決定給康婷說了一遍，表示愛莫能助。
“那還有沒有其他小區的房子可以買？”
餘渺渺聽出她語氣裡的焦急，揶揄道：“該不是你父母見阿澤沒有房，不同意你倆婚事，著急買房呢吧？”
“不是我們住，是打算投資的！”
“這樣啊？那S市規劃合理，小區配套齊全的樓盤都可以買！”
“是嗎？那我再留意留意！你也記得幫我多參考參考價效比高的！”
“嗯!知道了！”
掛了電話，剛好牛肉麵上桌。
餘渺渺深深嗅了一口氣，迫不及待拿起筷子開吃。
吃完麵出來，已是暮靄沉沉，華燈初上。。
餘渺渺摸著滾圓的肚子，心滿意足的打著飽嗝往小區走。
此時一個陌生電話進來。
餘渺渺以為是客戶，立馬接聽。
“你好！我是餘渺渺！”
“你果然膽子夠大！”
電話那頭，陸航淵一字一字咬的格外清晰，讓餘渺渺差點將手機掉地上。
“陸…陸總…您…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回答她的，卻是嘟嘟的電話忙音。
餘渺渺發現陸航淵越來越無法琢磨了。
等她回到家，點開通訊軟體，看見好友申請訊息時，餘渺渺頓時反應過來。
陸航淵居然加她為好友！
自己當時正在回家的路上，根本就沒聯網看手機。
可是，萬年不冒泡的陸航淵為什麼加自己？
不會是隨時瞭解情況吧？
餘渺渺趕緊點選同意鍵，然後發了條簡訊過去。
“陸總！不好意思！才看見訊息！”
簡訊很快從未讀變成已讀，可是對方沒有回覆。
餘渺渺躺在床上左等右等，等來了周公，卻沒等到陸航淵的回覆，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拉過被子，轉身閉眼…
時間眨眼而過。
十月一日，星域正式開盤。
當紅明星空降星域，在S市造成不小轟動。
餘渺渺看著臺上，面對眾多媒體侃侃而談的陸航淵，舉手投足之間盡是風姿，甚至風采蓋過明星，心裡突然湧出一種無法言語的遙遠感和陌生感。
媒體採訪結束，餘渺渺開始接待客戶。
她的第一波客戶，是幾個約30歲的北方男子。
但餘渺渺在介紹樓盤的過程中發現，其中一個眉眼細長，身材高大，衣著講究，帶著一塊限量手錶，極少發言的男子才是購買決策者，便下意識詢問對方的看法。
“康先生，不知道您喜歡看海的高層，還是環境清幽的別墅？”
男子表情嚴肅，目光清冷：“你們沒有經過相關部門，臨時上調價格，難道就不怕損害公司利益和名譽？”
餘渺渺一下子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將人帶上二樓會客廳，餘渺渺端茶倒水，小心翼翼回答著對方的尖銳問題，心裡為陸航淵擔憂不已。
總部來人，還選在開盤當日，難道是打算藉此機會，撤銷陸航淵的職務？
餘渺渺不得而知。
輕輕關上門，餘渺渺在門口碰見陸航淵。
男子今天穿著正式西服，器宇軒昂，氣勢逼人，即便是猜到了來人身份，卻未表現出一絲懼怕和擔憂。
他神色平靜，看了一眼餘渺渺，在兩人錯身時，沉聲道：“下班等著！”然後開門進去，迎接他的挑戰。
餘渺渺聽見關門的聲音，慢慢下樓，繼續自己的工作。
他說，這是最具質疑和挑戰的專案。
他說，不要畏懼，萬事有我。
他給予鼓勵，她應該更加努力！
從早到晚，客人絡繹不絕，餘渺渺忙的開交，同時心情沉重。
她維持著已經笑僵的臉，將最後一組客戶，一對老夫妻送出門。
許是有些不好意思，慈愛的老婦人真誠致謝：“小姑娘，耽誤你下班，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回去和孩子們商量商量…”
餘渺渺笑：“嗯，有空您可以帶他們一起過來看看，給您參考下！”
老婦人笑笑，和老伴慢慢走遠。
餘渺渺看看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多。陸航淵依舊沒有出現，也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也許，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
富雯雯過來：“渺渺，經理說統計銷售資料，一起走吧！”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餘渺渺見自己的排名與第一名杜曉磊相隔甚遠，不由得苦笑掩飾。
段潔給眾人鼓勵一番後宣佈散會下班。
餘渺渺去更衣室換便服，聽見富雯雯和其他女同事在小聲抱怨。
“陸總的價格實在定的太高了，你看今天，才總共成交了幾套？”
“是啊！不過杜曉磊成交了二十套，蠻厲害的…”
“他的客戶全是關係戶，我們沒法比！”
“…原來如此…不過…我感覺這麼下去，賺不到錢啊！”
“今天才第一天，輸贏還沒有定論，走走看吧！”
“也只能這樣了！希望到了月底，不是最後一名…”
兩人聲音越來越小，餘渺渺走出來，看見光線明亮中的自己，暗自道：“加油！餘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