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道揚威，偽神落幕！
天道血契崩碎的剎那，時間長河重新奔流。
一聲慘叫從偽神赤霄的魂裡撕裂出來。
淒厲，扭曲。
然後猛的斷了。
變故只在一呼一吸。
千丈高的偽神軀體，肉眼可見的癟了下去。
那半邊由光和符文構成的神軀，表面的金色天命紋路爆閃幾下，跟著一條接一條的熄滅。
構成他身體的光粒子沒了法則束縛，變成無主的金色塵埃，爭搶著飄走，融進歸墟的黑暗。
他變得虛幻。
稀薄。
下一秒就要徹底消失。
另一半由怨魂血肉堆成的魔軀，下場更慘。
沒了神力法則的強行貼上，腐敗的血肉大片大片的往下掉，墜入深淵。
嵌在肉裡的一張張痛苦人臉，不再哀嚎，而是發出解脫的尖嘯，化成一縷縷黑煙，散了。
“不！我的力量...我的神位！”
赤霄僅存的意識在破爛的頭顱裡嘶吼，他想重新連上近在咫尺的歸墟之核，去吸取本源之力。
可他原本以為和自己一體的世界本源，現在投給他的，只有冰冷純粹的排斥。
他的許可權被吊銷了。
他從“神”，變回了一個正在散架的怪物。
一道飽含無盡暴怒的咆哮，從異次元裂縫裡炸開。
“凡——人！”
那張上界投影光芒塑成的臉，完全扭曲，再沒半點淡漠威嚴。
“你敢...你竟然敢撕毀本座親手訂下的天道之契！”
他才是損失最大的那個。
他布了萬年的棋局，被一隻他眼裡的螻蟻，當著他的面，掀了桌子。
他在此界行使一切威能的根基，被斬斷了。
他的投影身軀因此劇烈的明暗不定，力量開閘放水一樣，飛快的衰退。
但這石破天驚的變故，沒能吸引到另一個人的注意。
神無衣穩穩接住那具從空中無力墜落的身體。
懷裡的人很輕。
她的身體是半透明的質感，一縷縷七彩霞光夾著金色的生命本源，正從她身體各處溢位，融進黑暗。
逆轉因果的反噬，是這個世界的生靈絕對扛不住的。
凌唸的神魂，正在崩解。
“念念...”
神無衣第一次，用顫抖的聲音，叫這個名字。
他低頭看著懷裡氣息微弱的人，那雙剛晉升神位，本該不起波瀾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情緒。
一種能凍結天地的驚惶和慌亂。
他把自己新凝聚的神力，那融合了佛魔神三道，甚至帶著天罰之力的能量，不要錢一樣的，瘋狂的渡進凌念體內。
他想強行穩住她正在散掉的神魂和生機。
可他的神力一進去，就被一股更古老更霸道的無形力量瞬間碾碎。
世界規則的修正。
沒用。
他新晉神位的力量可以毀天滅地，審判眾生，卻補不上一道存在層面上的裂痕。
“是你！都是你這隻該死的螻蟻！”
上界投影的滔天怒火找到了出口。
他所有的怨毒殺意，都死死鎖定了那個讓他萬年謀劃泡湯的少女。
一想到為了維持投影付出的巨大代價，他的心就在滴血。
“給本座，化為虛無！”
投影再也顧不上姿態，不顧自身力量衰退，悍然出手。
他並指成劍，對著凌唸的方向隔空一斬。
一道濃縮到極點的金色劍光，憑空出現在神無衣面前，劍光裡是抹殺一切的毀滅法則，要把兩人存在過的痕跡，都從世上抹掉。
“滾！”
神無衣猛的抬頭。
那雙佛魔二氣交織的眼睛裡，只剩下燒盡九天的怒火和刺骨的殺意。
他小心的護著懷中的凌念，不退反進，另一隻手對著那道滅世劍光，隨意的轟出一拳。
拳鋒上沒光，沒聲音。
只有一片純粹到極點的灰色混沌。
那是他熔鍊佛魔神與天罰後，獨屬於他自己的“寂滅”法則。
轟！
灰色的拳印和金色的劍光，在虛空中撞在一起。
恐怖的能量風暴席捲開來，把周圍巨大的大陸殘骸，瞬間碾成了宇宙塵埃。
神無衣悶哼一聲。
他抱著凌唸的身體，被這股巨力震的倒退千丈，每退一步，都在身後的虛空踩出一道道蛛網狀的坍塌空間裂痕。
他剛晉升神位，力量還不穩，又分了大半心神護住懷中的凌念，這次硬拼，吃了點小虧。
但那道不可一世的金色劍光，也被他一拳，硬生生打碎，化作漫天金色光雨，飄散。
上界投影的身影劇烈閃爍了一下，本就在飛速衰退的氣息，又弱了一大截。
“嗯？竟然能正面擋住本座一擊？”
投影的聲音裡全是驚疑。
接著，是更深更濃的殺意。
“看來，你這個此界自行誕生的異數，也留不得！”
他再次抬手，準備不惜代價，發動更強的攻擊。
“你的對手，是我們！”
就在這時，一聲清叱響徹戰場，打斷了他的動作。
林仙兒出手了。
她掙扎著從大陸廢墟里站起，嘴角掛著血，臉白的和紙一樣，但那雙清冷的眼睛裡，卻燒著戰意。
她看了一眼正在變弱但依舊恐怖的上界投影，又看了看為了護住凌念只能被動防守的神無衣，瞬間做出了判斷。
“縹緲宗弟子聽令！”她用神念傳音，聲音決絕，“結七星屠神劍陣！斬了那偽神投影！”
“是！”
六個同樣重傷的太上長老齊聲回應，沒有半分猶豫。他們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榨乾丹田裡最後一絲靈力。
七道劍光，再次沖天。
這一次，劍光裡，沒了之前的靈動飄逸，只剩下玉石俱焚的決絕。
他們很清楚，只靠自己，絕不是這尊上界大能的對手。
但現在，不一樣了。
對方的“神格”已經被凌念用逆天手段打落，那層法則無敵的光環沒了，他們縹緲宗最擅長的因果劍道，終於能派上用場。
“劍一·斬塵緣！”
林仙兒一劍斬出，劍意直指冥冥中的因果線。
七道劍光合成一道樸實的灰色劍氣，無視空間距離，刺向投影的胸口。
“一群不知死活的蟲子！”
投影冷哼，隨手一揮，身前佈下一道純粹神力構成的金色屏障。
可那道灰色劍氣，卻無視了神力屏障，直接穿了過去。
結結實實的斬在了他的投影身軀上。
“嗤啦！”
投影的胸口，被劍氣斬中的地方，憑空裂開一道細微的痕跡，一縷金色神力不受控制的飄了出來。
傷勢微不足道。
卻讓那尊上界投影，發出了不敢置信的驚呼。
“因果法則？你們這群螻蟻，竟然能傷到本座的本源投影？”
“能傷你，就能殺你！”
林仙兒眼中戰意灼灼，“諸位長老，隨我一同，送這位‘上神’歸西！”
“殺！”
七人劍陣流轉，再不硬拼，而是化作七道流光，死死纏住上界投影，劍氣交織成一張絕殺大網。
“劍二·斷輪迴！”
“劍三·絕神念！”
一道道專斬因果專滅神魂的詭異劍氣，從各種刁鑽角度，不斷的斬在投影之軀上。
上界投影雖然還很強，但沒了法則的絕對壓制，又斷了和此界的能量連線，一身通天本事，竟被這群“螻蟻”的劍陣死死拖住，有力使不出。
他身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光芒也越來越暗。
“混帳！你們這群該死的蟲子！本座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投影發出無能的狂怒，卻被劍陣分割，疲於應付。
戰場的另一頭，是赤霄。
他，才是最慘的那個。
所有人都忘了他。
他被扔在戰場的角落，獨自品嚐著從雲端跌落深淵的絕望。
“不...我還沒輸...”
赤霄的身軀已經崩解了大半，只剩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連著部分破爛的軀幹，在虛空中無力的飄著。
“只要歸墟之核還在...只要給我時間...我還能回來！我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神！”
他發出惡毒的詛咒，殘存的意識瘋狂的向歸墟之核下令，渴求那份本源之力。
就在這時。
一股意志，醒了。
一股比那上界投影更古老更威嚴更無情的意志。
整個歸墟，瞬間靜止。
赤霄的詛咒聲停了。
他艱難的抬頭，一股能凍住他靈魂的恐懼，死死抓住了他。
他看見，歸墟那永恆黑暗的“天空”上，不知何時，聚了無邊無際的劫雲。
那雲，不是黑的，不是紅的。
而是一種代表終極毀滅和審判的，混沌的紫金色。
雲層裡，沒雷聲。
只有一道道最純粹的天罰法則構成的金色閃電，在雲海中無聲的遊走。
玄黃界天道。
它終於掙脫了契約的最後束縛，把積壓了萬年的怒火，全對準了赤霄這個膽敢碰它權柄的“病毒”。
“不...不！”
赤霄發出了有史以來最驚恐最絕望的尖叫。
背叛上界，染指天道。
他，成了兩邊都不容的棄子。
他想逃，想躲，想藏進歸墟的任何一個角落。
可來自整個世界意志的鎖定，讓他連動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看著那紫金色劫雲中心，一個恐怖到極點的旋渦正在形成。
漩渦中心，一柄完全由紫金色滅世神雷構成的巨矛，正在凝聚。
矛身上，大道符文生滅，矛尖所指，連空間都在無聲的湮滅。
這是這個世界，對背叛者的審判。
它的鋒芒，死死鎖定了赤霄那顆早已汙穢，妄圖偷神位的心臟。
天道，要親自清理門戶。
這終極的審判，讓另一邊的上界投影也感到了致命威脅。
“瘋了！這個世界的天道瘋了！”他驚怒交加，“為了殺一個棄子，竟然不惜動用本源！在不走，連我這道投影都要被波及！”
他猛的爆開部分投影本源，暫時逼退了林仙兒的劍陣，轉身就要鑽進那還沒關上的時空裂縫。
“想走？”
神無衣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神無衣沒有追，他只是抬起眉心，那道威嚴的金色豎紋，那隻執掌天道審判的神眸，遙遙的鎖定了那道倉皇逃竄的金色人影。
“傷了她，還想全身而退？”
“審判·放逐！”
一道無形的法則之力，跨越時空，瞬間打中了那道快要沒入裂縫的投影。
“啊——！”
投影發出一聲慘叫，他那本就虛幻的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從時空裂縫裡拽了出來，然後狠狠的拋向了歸墟的更深處，拋向了那片連光都無法逃逸的永寂之地。
“神無衣！你給本座等著！待本座真身降臨之日，定要將你此界，徹底煉化！”
怨毒的詛咒聲越來越遠，最終被永恆的黑暗吞噬。
清除了最後的雜音，神無衣終於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回了眼前。
他眉心的天道神眸睜開，射出一道悲憫威嚴的審判神光，將下方那正在崩解，卻還在瘋狂掙扎的赤霄徹底定住。
他手持一柄由佛魔神力凝成的灰色長劍，一步一步，從虛空中走下。
每一步，都踩在赤霄的神魂上，讓他感到無邊的恐懼。
“為天命宗數萬枉死弟子，為被你偷走命運的玄黃界億萬生靈，為她...”
神無衣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卻比九幽寒冰更冷。
“以眾生之名，判你...萬劫不復！”
話音落下，他手裡的灰色長劍，裹著一個新晉神明的無盡怒火，悍然斬下。
同時，蒼穹之上，那柄凝聚了整個世界怒火的天罰之矛，也發出一聲貫穿萬古的轟鳴，轟然墜落。
一上一下。
一內一外。
神無衣的劍，和天罰之矛，在同一刻，精準的，命中了赤霄那破爛偽神軀體的核心。
“不——！”
赤霄發出了他此生最後，也是最不甘的一聲嘶吼。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沒有絢爛奪目的光。
在兩種至高力量的內外夾擊下，赤霄那醜陋的偽神之軀，連同他偷來的一切，他所有的野心和瘋狂，都無聲無息的，被徹底抹除。
從法則層面，被分解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煙消雲散。
他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戰鬥，結束了。
歸墟之中，萬籟俱寂。
倖存的人脫力的癱倒在地，大口的喘氣，臉上全是劫後餘生的茫然。
神無衣抱著懷中早已昏迷，生命之火微弱到隨時會滅的凌念，緩緩抬頭，看向那正在慢慢散去的紫金色劫雲。
他的眼裡，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無盡的悲傷和自責。
就在這時。
散去的劫雲中心，一道柔和到了極點，蘊含無限生機的七彩光柱，緩緩垂下。
光柱無視了空間阻礙，精準的將神無衣和他懷裡的凌念，溫柔的籠罩。
一股精純浩瀚的世界本源之力，湧入凌唸的身體。
這是來自天道的...謝禮。
神無衣感到這股力量，那雙死寂的眼睛裡，終於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這股力量...能救她嗎？”
下一秒，他剛燃起的那點火苗就滅了。
被更深的絕望澆滅。
世界本源之力湧進凌唸的身體。
可一股更霸道更冷酷，完全不講道理的規則，把它吃了。
吞噬。
湮滅。
這是逆轉因果的反噬。
一筆凌念向時間長河借下的鉅債，償還的代價，是她的存在本身。
世界本源之力倒進去，沒有半點用處。
像往一個無底洞裡灌水。
連個響都聽不見。
凌唸的身體，消散的更快了。
她握著鎮世鼎的手，指尖最先化作光點，融進了一片漆黑裡。
“不...”
神無衣的喉嚨裡擠出一個嘶啞的音節，帶著撕裂般的痛苦。
他是新晉的神明。
能審判上界。
能一念滅萬物。
可現在，他只能看著懷裡的人，一點點從他的世界裡被擦掉。
他什麼都做不到。
這種無力感，比剛才面對不死的赤霄，還要讓他絕望。
“老闆！”
“凌念！”
元寶和青鸞的哭喊聲從遠處傳來。
他們想衝過來，卻被一道看不見的牆擋住。
這裡是神與規則的戰場，任何凡人的干涉，只會讓她死的更快。
“撐住！你給我撐住！”
神無衣像瘋了，把自己剛凝聚的神力，那混著佛魔神蘊和天罰的力量，不要錢似的往凌念身體裡灌。
結果還是一樣。
他的力量，在因果清算面前，渺小的可笑。
“為什麼...為什麼！”
神無衣仰頭，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力量。
他看著凌唸的身體，從腳開始，一寸寸變成彩色的光，飛向虛無。
凌唸的身體即將消散過半。
她的意識快要徹底熄滅。
就在這時。
神無衣那雙被悲傷和狂怒佔據的眼睛，猛的一跳。
他眉心代表天道審判的金色豎紋，那隻天道神眸，不受控制的劇烈抽動。
一個念頭，炸開了。
他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因果反噬不是力量，是規則。
是凌念為了撕毀血契，和世界籤的一張死亡帳單。
賬單到期，必須還錢。
用蠻力去對抗，等於想用拳頭打碎自己欠的債。
蠢到家了。
既然是賬單，那就有交易的可能。
既然是規則，那就有重新定義的餘地。
而他，神無衣，作為天道承認的新神，正好有資格坐上談判桌。
他就是那個公證人。
想通這點，神無衣眼裡的瘋狂和絕望退的乾乾淨淨，換上一種近乎神性的絕對冷靜。
他不再輸送任何力量。
他抱著她殘破的身體，抬頭，望向那道還在傾瀉世界本源的七彩光柱。
他眉心的天道神眸，徹底張開。
一道浩瀚的神光從他眉心射出，和七彩光柱撞在一起。
瞬間，神無衣的意識，和正在甦醒的玄黃界天道意志，有了共鳴。
他沒有說話。
但他的意志，化作了最清晰的法則律令，響徹整個世界根源。
【此界生靈凌念，逆轉因果，撕毀血契，於玄黃界有救世之功。】
【其所負因果業力，由玄黃界天道承之。】
【以世界本源為酬，以萬載氣運為償。】
【此債，清矣。】
【此身為證，此道為名，此界為鑑。】
【我，神無衣，以新晉守護神之名，敕令——】
【此法，當立！】
【此人，當活！】
轟！！！
當神無衣最後一道意志烙印在世界規則上，整個歸墟，整個玄黃界，都發出一聲源自大道的轟鳴。
這是世界意志的認可。
交易成立。
下一秒。
那股纏在凌念身上，不斷吞噬她存在的無形力量，找到了新的出口，猛的調轉方向，全部湧進了七彩光柱。
光柱劇烈的閃了一下，光芒暗了三成。
這是玄黃界天道，為凌念付的代價。
清除了最大的阻礙。
精純浩瀚的世界本源之力，終於可以毫無阻礙的，湧入凌念只剩一半的殘軀。
這不是治療。
是重塑。
以整個世界的本源為材料，為救世主，重新鍛造神魂道體。
神無衣低頭，緊張的看著懷裡的人。
凌念正在消散的身體，停止了崩潰。
接著，無數七彩光點從虛空中冒出來，撲向她的身體，開始重塑她的四肢百骸，經脈丹田。
血肉在重生。
神魂在彌合。
她的生命之火，重新燒了起來，燒的比任何時候都旺。
“我靠...這...這是原地復活，還帶版本升級的？”
遠處，元寶看著這神蹟般的一幕，下巴快掉了。
他揉了揉眼睛，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直抽氣。
“真的！老闆她...她活過來了！”
林仙兒，雷莽，青鸞，還有縹緲宗的幾個長老，也都看傻了，臉上全是劫後餘生的狂喜和震撼。
他們能感覺到，整個玄黃界，都好像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鎖。
空氣裡的靈氣，變得前所未有的純淨，鮮活。
一種叫希望的東西，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不知渡過了多久。
七彩光柱散去，凌唸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
不，比恢復更徹底。
她的皮膚流轉著淡淡神光，黑髮無風自動，身上的氣息，比之前強大了何止十倍。
她因禍得福，一步踏入了一個凡人無法想象的境界。
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凌念，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神無衣那張俊美的臉。
那雙總是平靜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狂喜，和足以溺死人的溫柔。
四目相對。
萬語千言。
歸於沉寂。
“我...睡了多久？”
凌念開口，聲音還有點啞，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不久。”
神無衣的聲音，輕柔的讓他自己都陌生。
“剛好，夠我泡一杯茶。”
他扶著凌念站起身。
凌念活動了下筋骨，感受著體內那股磅礴的力量，有些不真實的眨了眨眼。
“我這是...飛昇了？”
“不。”神無衣輕笑，伸手拂去她臉頰的一縷亂髮，“你只是拿回了本該屬於你的報酬。”
他頓了頓，補充道：“順便，幫天道付清了欠款，再你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債主，天道見了你都得喊一聲老闆。”
“噗嗤。”
凌念被他逗笑了，胸口的鬱氣一掃而空。
她轉過身，看向身後那些傷痕累累，卻笑的像傻子一樣的同伴們。
“辛苦了，各位。”
“不辛苦不辛苦！為老闆服務！”元寶第一個躥了過來，一臉諂媚，“老闆，你看這回咱們的損失...是不是該找天道報銷一下？我這裡有詳細的賬單，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法寶折舊費...”
“滾。”
青鸞一翅膀把他扇到一邊，對著凌念和神無衣，行了一禮。
雷莽和林仙兒等人也圍了過來，眼中的喜悅和敬意藏不住。
這場滅世之劫，總算過去了。
就在這時，整個歸墟開始劇烈的震動。
但這次不是毀滅，而是重歸秩序。
混亂的空間亂流平息，破碎的世界殘骸停止漂流，一道星光鋪成的路，在眾人面前展開，直指歸墟之外。
天道，在為他們指路。
“走吧。”
凌念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玄黃界傳來的，那股熟悉又親切的氣息。
“回家了。”
她伸出手，與神無衣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身後，元寶，青鸞，雷莽，林仙兒等人相視一笑，跟了上去。
一行人，踏著星光，向著那個被他們拯救，並即將新生的世界走去。
在他們身後，歸墟的黑暗，正在被光一點點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