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和尚，你打架能快點嗎？
面對無妄那雙盛滿了探究與震驚的星眸，凌念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只是伸出一根白嫩嫩的小指頭，掏了掏耳朵，臉上明晃晃地寫著兩個字：無聊。
老孃還有活幹！
“小賤人！你終於來了！”
那道陰冷的、充滿了怨毒的聲音再次從四面八方響起，在扭曲的幻境中迴盪，“你殺我三弟，毀我道基，今天，我就讓你在這萬鬼噬心陣中，永世沉淪！”
“嘖。”凌念淡淡的回應，“哪裡來的傻Der？”。
她抽空打了個哈欠，眼角硬生生的擠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淚水。
這副態度，顯然比任何反擊都更能激怒暗中的敵人。
“啊啊啊啊！我要你死！”那聲音氣急敗壞地咆哮，整個幻境的血色都濃郁了幾分，無數怨魂的嘶吼聲彷彿要撕裂人的耳膜。
無妄的心神瞬間繃緊，金色的佛光自身體溢位，嚴陣以待。
他能感覺到，這幻陣歹毒無比，直指神魂，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凌念不耐煩地撇了撇嘴，然後，像拍蒼蠅一樣，對著空氣隨意地揮了揮小手。
“吵死了。”
“啪！”
一聲清脆得彷彿琉璃碎裂的輕響。
整個世界，應聲而碎。
無妄：這一幕也似曾相識。
幻境裡那屍山血海、萬鬼嘶吼的恐怖幻境，如同被巨力砸碎的鏡面，瞬間分崩離析，化作億萬光點消散。
眼前，依舊是那個血腥惡臭的地下密室。
血池，囚籠，一切如故。
唯一的不同，是角落裡一個身著黑袍、形容枯槁的魔修，正七竅流血地癱倒在地，臉上寫滿了驚駭與不敢置信，彷彿看到了什麼神鬼莫測的景象。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引以為傲、足以困殺金丹真人的萬鬼噬心陣，怎麼就被一個五歲奶娃，揮揮手就給破了？
這一點也不修真！
“你……你到底是什麼怪物……”那魔修顫抖著，指著凌念，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凌念看都沒看他，徑直走到那些關押凡人的鐵籠前，小眉頭皺得死緊。
她沒理會籠中凡人麻木的眼神，而是看向了無妄，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吩咐道：“和尚，把他們身上的咒解了。”
佛宗大名鼎鼎的佛子被凌念當小廝使喚，傳出去可以震驚整個修真界。
無妄被她這一連串的操作搞得心神激盪，但看到那些被魔咒折磨的凡人，他還是壓下心中的萬千疑問，雙手合十，口誦經文。
柔和的佛光如水波般散開，籠罩住那些凡人，他們身上的黑色咒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消散。
就在這時，那名垂死的魔修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漆黑的珠子，嘶吼道：“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們陪葬！爆！”
那珠子魔氣翻湧，散發出極度危險的氣息，顯然是一件威力巨大的自爆法器。
無妄臉色一變，正要出手阻止。
凌念卻連頭都沒回，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何必呢，你說是不是！你我仙魔殊途，但我祝依舊祝你仙途坦蕩，修為精進。”
無妄：......
魔修：......
話音剛落。
“噗——”
魔修高舉著魔珠，臉上還帶著同歸於盡的獰笑，身體卻猛地一僵。
他體內的靈力瞬間暴走，不受控制地倒灌回丹田。
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嘭”的一聲，從內部炸開，化作了一團血霧，連帶著那顆即將自爆的魔珠，一起湮滅成了虛無。
死得……如此草率。
密室裡，只剩下無妄那愈發響亮的誦經聲。
良久，經聲停歇，所有凡人身上的咒印都已清除。
他們雖然虛弱，但眼中的麻木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茫然。
無妄處理完一切，這才轉過身，那雙清冷的星眸，一瞬不瞬地鎖在凌念身上。
心中的驚濤駭浪，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強大的氣場帶著金丹後期大圓滿的威壓，聲音沙啞，一字一頓地，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究竟是誰？”
這一次，凌念終於正眼看他了。
她仰著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裡，沒有了平日的戲謔與天真，只剩下一片與年齡不符的、深邃如古井的平靜。
“我是凌念，一直都是。”
她的聲音又奶又糯，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她頓了頓，看著無妄那張因迷惘而更顯俊美的臉，嘴角微微一勾，又恢復了那副小惡魔的模樣。
“至於其他的，和尚，你自己去找答案啊！”
說完，她轉身一腳踹開那扇腐朽的鐵籠門，對著裡面的人揮了揮手：“行了，都滾吧，別在這兒礙眼。”
無妄站在原地，腦海中反覆迴盪著那句話。
我是凌念，一直都是……
自己去找答案……
一股莫名的、強烈的心痛再次襲來，伴隨著無數破碎的、抓不住的畫面。
紅衣，火光，一把劍，還有那雙緩緩閉上的眼睛……
就在這時，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壓，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
整個地下密室都在這股威壓下瑟瑟發抖，彷彿隨時都會崩塌。
“桀桀桀……真是好大一股佛光騷味，本座隔著百里都聞到了！”
一道陰森詭譎的笑聲響起，密室的入口處，一道血色的身影悄然浮現。
來人身著一襲繡著骷髏暗紋的血色長袍，面容陰柔，嘴唇殷紅如血，一雙狹長的眸子掃過滿地狼藉，最終落在了無妄身上。
元嬰期的威壓，如山嶽般沉重。
無妄瞳孔一縮，立刻將凌念護在身後，神情凝重到了極點：“血影護法，閻煞真君！”
魔宗四大護法之一，閻煞！一個以手段殘忍、殺人如麻著稱的元嬰初期魔修！
“哦？這不是佛宗百年不出的天才，未來的佛主，無妄聖子嗎？”閻煞舔了舔嘴唇，眼中閃爍著興奮與貪婪的光芒，“真是冤家路窄啊！沒想到能在這窮鄉僻壤，遇到你這條大魚！”
他的目光，輕蔑地掃過被無妄護在身後的凌念，看到只是一個五歲女娃，不屑地冷笑一聲。
“嘖嘖，堂堂佛宗聖子，竟然帶著一個拖油瓶？還是個偽五行靈根的廢物。看來，今天便是你佛光隕落之日了！”
在他看來，一個金丹後期大圓滿，哪怕是天才，帶著一個累贅，對上他這個元嬰真君，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無妄手捏佛印，全身佛光催動到極致，準備迎接一場九死一生的惡戰。
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然而，被他護在身後的凌念，卻悄悄拉了拉他的僧袍。
無妄以為她害怕，低聲道：“別怕，有我……”
“和尚。”
凌念仰著小臉，一臉認真地打斷了他。
“你打架能快點嗎？我困了。”
她指了指外面，“打完了，我還要去隕魔坑找口好鍋，給我師父燉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