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暢飲更聯句(二)
韓清看到眼前的大酒碗,一時有點著慌,拼命搜刮肚裡的詩詞卻是怎麼也想不出來,眾位學子就開始起鬨,因為是對到七個字的詩詞作為終結,所以飛花令上的計時喊數為七。
“一、二、三、四,”眾位學子們開始起鬨,打算看著韓清出糗然後喝下這一大碗酒。
等眾位學子喊到六的時候,韓清猛地一拍桌子大喊:“有了!”
“那就吟來!”眾位學子一起大喊。
“賞花賞月賞秋香!”韓清說出了這句詩之後得意的看著眾人道:“怎麼樣?怎麼樣?!玩的就是心跳!”
....你以為周星馳的電影老子是白看的。
韓清唸完這一句詩之後,眾位學子互相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都想從對方表情裡得到答案,因為誰也想不出這句詩出自於哪裡。
看到韓清一副得意的樣子,蔡齊不服的說道:“假的!這是信口胡謅的。”
“怎麼個信口胡謅了?賞花賞月不行嗎?”韓清衝著蔡齊齜了齜牙說道。
“秋香怎麼能賞?香氣只能是聞!”蔡齊叫道。
“誰告訴你秋香就是秋天的香氣?”他慢條斯理的說道:“秋香是婢女,長的貌美如花。”
“那這句詩的前半句你能否吟來?”吉成也是摸不著頭腦,但是總覺著不對勁,於是打算讓韓清說出前半句,如果牛頭不對馬嘴就能說明這是韓清胡謅的。
“當然可以,前半句是‘思君思國思社稷’!”
眾位學子聽到韓清完前半句詩,一個個都在腦海裡把前後兩劇連起來,感覺上下倒是對仗工整。
“敢問韓清兄臺,這詩是何人所作?”錢升榮看到諸位還都是一臉茫然,只好問問詩的作者。
“這詩作者叫唐寅,是晚唐時期的大才子。”韓清把唐伯虎的出身年代安在了晚唐,這個時候肯定不能說是明朝。
“唐寅?”錢升榮一臉茫然的看向了眾位學子,大家都是一頭霧水。
蔡齊撓了撓頭問旁邊的學子道:“唐寅是誰?可曾聽過?”
旁邊的學子搖了搖頭,似乎在仔細在腦海裡翻找這個人的印象。
“行吧!算你過關!”錢升榮也懶得再想著唐寅是誰,都這麼懵頭就沒辦法玩下去了。
既然過關,旁邊的朱說只好接了第七句,“萬里風煙接素秋”。這也是唐代杜甫的《秋興八首》其中一句。
“大家的才情看來都是不錯的,不過這飛花令說來說去總是春花秋月幾個字,咱們不妨換個字如何?”蔡齊說道。
“換什麼字?”吉成問道。
“官家下令給我們學院又撥了十傾學田,乾脆就以田為令吧?”蔡齊說道,“這次是爭答!”
“好說好說,我先來。”吉成說道:“田家望望惜雨幹。”這句詩是杜甫的《洗馬兵(收京後作)》。
“藍田日暖玉生煙。”朱說趕緊接上了第二句。此詩出自於李商隱的《錦瑟》。
“將謂田中谷自生。”一個學子趕緊把第三個帶田字的詩句吟了出來。
韓清正要說出陶淵明的《歸田園居》裡的一句“守拙歸田園”,結果旁邊的錢升榮比他快,趕緊佔了第四個字,他吟出的是唐代崔道融的詩句:雨足高田白。
他趕緊又要說出漢樂府《江南》裡面的詩句: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這句詩田用了疊字,可以是第四也可以是第五。可是他還沒說出口,就被另一個學子搶了先。
“四海無閒田”。另一個學子吟出了第五個佔田的詩句。出自於《憫農》。
剩下蔡齊和韓清二人抓耳撓腮,詩句中田字排在第六的實在想不起來,而且這排在第六位田字的詩句只能是七言詩了,非常難找。這倆人都卡住了。
“赴楚州次自田途中阻淺。”蔡齊突然高喊了一句。
眾人聽完之後都愣了神,然後吉成就喊道,“不行,耍賴!”
“怎麼耍賴了?”蔡齊站起來晃動了一下手中的扇子說道:“楚城今近遠,積靄寒塘暮。水淺舟且遲,淮潮至何處。此詩乃是唐代劉長卿所作,詩名叫做《赴楚州次自田途中阻淺,問張南史》,你們可曾說過不準用詩名嗎?”
“大家都是用詩句,你憑什麼用詩名?”錢升榮也覺得蔡齊這是耍詐。
“反正我是想出了詩名,總比說不出的為好。”蔡齊看了看旁邊不說話的韓清道。“既然能說出來也算過關,比起韓山匪要強,哈哈哈!”
“過關也只能算是過半關,你這是取巧了做令的規矩沒有說明。”朱說在旁邊插嘴道。
“也行!就算過了半關。”蔡齊很光棍的把一大碗酒倒出來半碗,然後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後把剩下的半碗推給了韓清。
因為倆人都卡在這第六個田字,所以韓清也只能喝下這半碗。好在這個時代的是釀造酒,不是那摧人肝腸的蒸餾酒,也就十幾度,所以喝完之後沒啥問題。
既然蔡齊找到了田字為六的詩句,那就剩下田字排第七的詩句了,韓清已經想好了,直接脫口而出:“才了蠶桑又插田。”
“這又是哪來的詩句?”吉成叫喊道。
“翁卷的啊!”韓清說道:“老子想出這麼一句容易嗎?怎麼每次就和老子過不去?”
“你瞧你瞧!山匪的氣質這就露出來了!”錢升榮指著韓清說道。
“本來就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你這詩句從哪冒出來的?”蔡齊跟著說道。
其實這倒不怪這幫學子們,因為翁卷是南宋詩人,詩人還沒出生呢,詩句那就更不可能聽說過了。
韓清心裡則是咒罵這幫孫子,心裡說再也不和他們行酒令了,他在前世受的教育是數理化外語政經等學科,所以每次考慮問題都是比較發散,可是這個時代的學子們學得就是古詩文經義墨義,隨便說個詩句都能立刻說出出處,之乎者也的古文更是爛熟於胸,信手拈來。
“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裡雨如煙。鄉村四月閒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沒聽說過嗎?”韓清雖然背誦下了這首詩,但是作者年代已經忘了個乾淨,所以他覺得這幫傢伙是專門灌他,索性把全部詩句唸了出來。
“沒聽過!”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你們沒聽過那是你們的事,我反正對出來詩句,算我過關了。”韓清不管不顧的說道。
“行吧,算你過關。”吉成喊道:“再來!我先說,‘田家秋作苦’。”
“東田有稼穡。”
“願逢田子方。”
“兩頃村田一畝宮。”
“麥雨漲溪田。”
“皇恩若許歸田去。”這次是朱說把第六字的有田詩句說了出來。
眾人又是望著韓清,等他說第七個含有田字的詩句。
韓清這時候有點暈,本來剛開始聽妓子彈曲時候就來來回回喝了七八盞,投壺時候喝了四大盞,這又喝了大半碗,酒勁慢慢的上來了。
“無花無酒鋤作田!”韓清腦海裡立刻想到周星馳的電影,直接甩出了這句話。
“這又是哪冒出的詩?”蔡齊要抓狂了。
“依舊是唐寅的詩。”韓清答道。
“這唐寅究竟是何許人?你總冒出這人的詩,莫不是哄騙我們吧?”吉成說道。
“極富盛名的大才子,你們沒聽說過並不代表我沒聽說過。”
“如此有名的詩人怎麼我們從未聽說過呢?”老成持重的朱說想了一下就說道:“韓清你把這首詩全都說出來如何?以免日後碰見這樣的考題,我們也有個應對。”
“草木不識青溪田、宮車出葬茂陵田、聖主躬耕在籍田、生事應須南畝田、只為須求負郭田。這些第七個字帶田的詩句多得是,你非要弄個沒聽說過的詩,你這就是搗亂,不行!罰酒罰酒!”蔡齊嚷嚷道。
“砰”的一聲,韓清拍了桌子站了起來大聲叫道:“別人笑我太瘋顛,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怎麼著?服不服?”
眾人被韓清的氣場震住,沒有人再繼續嚷嚷,每個人都在默默唸著這首詩,感覺一下這裡面的意境。
“多了!喝多了!”錢升榮看到韓清有些搖晃,衝著朱說努了努嘴。
朱說扶著韓清讓他慢慢坐下,不再讓他參與飛花令,其他人等則是繼續。
吃吃喝喝玩鬧半天,旁邊屋裡也過來幾個學子繼續參與,韓清趁著眾人熱鬧,也正好躲在旁邊醒醒酒,這飛花令不能再玩了,否則被灌死這裡了。
這頓酒喝到了半夜才算散,韓清找來小二結了賬就和眾人一同往出走,妓子的唱曲錢已經結了,至於誰想拉著妓子.....那就不管了。
這小盤樓是應天府最大的酒樓,本來原名叫做小潘樓,因為東京城有個名氣十分響亮的潘樓,這應天府的酒樓就打算借光來打響自己的名號。結果後來不知怎麼讓潘樓的人知道了,於是找到這家酒樓老闆,告訴對方不得使用自己名號,否則要找當地官府來裁斷。
酒樓老闆知道理虧,但是小潘樓名聲已經傳出去很久了,現在換個其他名號恐怕會讓顧客生疑,於是酒樓老闆索性稍微做了名字的更改,直接叫做小盤樓,經過幾年的沉澱,這小盤樓的名號在應天府也成了數一數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