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真相
鍾宇珩和吳小杰昨天從聖彼得堡結束比賽回來，今天一早又來到機場。
他們來接人，謝凡回來了。
“怎麼還沒到？”吳小杰等得有些不耐煩。
“應該快了。”
鍾宇珩的話還沒完全落地，就見謝凡遠遠地朝他們朝手，手上的黑色護具很是顯眼。
“凡哥！！” 吳小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撲進謝凡的懷裡。
謝凡被撞得連退好幾步，“吳小杰，你是準備讓我再回去躺幾個月的吧？”
吳小杰迅速鬆開他，連聲道歉：“對不起，哥，我錯了！”
鍾宇珩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鍾宇珩，你幾個意思？我回來，你不得像吳小杰那樣衝過來緊緊抱住我嗎？” 謝凡仍舊是那副自由散漫、滿嘴跑火車的模樣。
“我沒那癖好。”
“可我有！”謝凡邪魅一笑，一蹦就整個人掛在鍾宇珩身上。
兩個大男人，在公眾場合做出這種親暱的行為。
過往的行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鍾宇珩把他從身上拽下來，“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你離我遠點。” 說完還不忘整理被扯亂的衣服。
“哥，怎麼就你一個人？杜導呢？” 吳小杰探著腦袋，四處尋找著杜建國的身影。
謝凡說：“他說家裡有點事，就不跟我們一起回隊裡了。”
鍾宇珩淡淡道：“那走吧。”
“小杰，記得我的行李箱。”
“好嘞！”
吳小杰推著行李箱，屁顛屁顛跟在兩位大哥身後。
取車的路上，謝凡那嘴是一刻也不能消停，說個沒完。
“對了，這回隊裡給你們放幾天假？” 謝凡問道。
吳小杰伸手比了比，“五天。”
“假期結束是直接回地方隊嗎？”
“嗯，回去，俱樂部有個比賽，而且下月要軍訓。所以，你們得有段日子見不著我了。”
謝凡表示同情，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軍訓。想想之前奧運集訓前，整個國家擊劍隊進軍營，軍訓了整整八週。
現在只要聽到軍訓二字，他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謝凡又問道：“那假期你們打算幹什麼？”
吳小杰搖了搖頭，他的假期一般都是窩在宿舍打遊戲，沒其他消遣方式。
謝凡又看了看鐘宇珩。
鍾宇珩風輕雲淡道：“回家陪老婆。”
“......見色忘友的傢伙。” 謝凡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話鋒一轉：“鍾宇珩，你有新歡，就忘了曾經陪你患難與共、出生入死的糟糠，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什麼玩意兒？”鍾宇珩倏地停下腳步。
“難道不是嗎？我陪你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我們穿過一條褲子，睡過一張床...” 謝凡胡謅的本領是日漸增長，說得人差點就信了。
鍾宇珩嘴角一抽，這傢伙指定有些大病。
但很快，他露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微笑，一字一句道：“你的確是糟糠...”
謝凡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吳小杰在一旁笑道：“哥，宇珩哥說你是廢物。”
謝凡眉頭一蹙，破口大罵。
這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突然一陣急促地鈴聲響起。
鍾宇珩接起，臉色驟變。
謝凡見狀，不由正經起來。待他掛了電話，才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鍾宇珩皺眉，“興奮劑事件，好像查到是誰了。調查組現在在總局，喊我立刻回去。”
謝凡拍了拍鍾宇珩的肩膀，催促道：“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啊！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癟犢子，幹出這種事。”
“......”
國家總局。
鍾宇珩一把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會議室裡坐了十幾號人，氣氛很是凝重。
幾名穿著西裝交頭接耳的人，應該就是調查組的人。
可為何還有警察在這裡。
“杜指導，你怎麼？”謝凡有些意外。
杜建國示意他們落座，“我也是半路接到電話，你們到了，可以開始了。”
鍾宇珩環視了一圈，除了調查組的人和警察，還有有男隊幾名隊員和教練組幾個人。
再則就是兩位總局領導，一男一女。
只是，他不解，邱彤彤為何會在這裡。
看她神色還慌里慌張，似乎很害怕。
見人都齊了，調查組領頭的歐組長就直入主題。
“今天我們來呢，主要有兩件事。一是鍾宇珩興奮劑事件真相調查報告，二是我們發現興奮劑事件背後還牽扯著另一樁事件。”
男領導人問道：“什麼事件？”
“D博和詐騙。”說這句話的是警察。
男領導人拍案而起，情緒略顯激動：“不可能！前幾年就出現過運動員D博事件，當時鬧得特別大。從那之後對運動員的管理就更加嚴格，再也沒出現過類似的事情發生。所以說！這絕對不可能！”
警察擺了擺手，示意男領導人坐下，他這才覺得失了態。
歐組長往椅子上一靠，淡淡道：“邱彤彤女士，現在人都齊了，是由你自己來說？還是我幫你說？”
“邱彤彤？！”謝凡驚呼道，“你們什麼意思？這和邱彤彤有什麼關係？”
“你們會不會搞錯了啊？這和彤彤姐有什麼關係？”吳小杰一臉不解。
鍾宇珩默不作聲，他自始眉頭緊鎖。
杜建國開口道：“彤彤，這是怎麼回事？”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邱彤彤早就慌了神。
她眼裡蓄滿了淚水，嘴裡一直念著“我”字，卻又沒有下文。
歐組長見狀，索性就幫她說：“我們調查過了，鍾宇珩先生比賽當天，水裡被人下了藥。這個人，就是邱彤彤女士。”
謝凡不解，“不對啊！她沒理由這樣做啊？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警察掏出一份檔案，輕輕放在桌面上，“這是我們警方查到了，應該就是她做這件事的理由。”
鍾宇珩伸手將檔案挪到自己跟前，認真翻看。
謝凡和杜建國也都圍了上來。
謝凡驚呼道：“這些都是...D博記錄？”
杜建國問：“這是誰的？”
歐組長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邱彤彤女士的。”
“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裡，無一不吃驚。
鍾宇珩將那檔案推回到桌子中央，淡淡道：“是你在我的飲料裡動手腳了？”
邱彤彤雙眼紅腫，雙手也都扣紅了，還是不敢抬起頭來。
“我問你話呢！”鍾宇珩一聲怒吼，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警方出面制止道：“鍾宇珩，你先冷靜一下。”
歐組長見狀，只好說道：“據警方調查結果，邱彤彤女士從去年開始，幾次參與線上D博，前後輸了40萬，還欠下不少債務。”
“那這和她給鍾宇珩使用興奮劑藥物又有什麼關係？”謝凡隻手撐在椅背，隻手撐在桌面。
歐組長從隊員手中結果一張照片，擺在檯面上，“不知你們還記不記得一個叫姜梁的人？他也是名擊劍運動員。”
“姜梁？這是誰啊？”謝凡拿過照片看了看，又遞給了鍾宇珩。
鍾宇珩看著照片，覺得眼熟卻又不記得在哪見過。
歐組長說：“記得嗎？鍾宇珩先生。”
鍾宇珩認真思索，“他是不是也進過國家隊。”
歐組長點了點頭，“是的，他和邱彤彤是一個地方隊出來的。曾經也進過國家隊，但是不到半年就被開除了。”
杜建國疑惑道：“他進過國家隊？我怎麼沒印象。”
鍾宇珩搖了搖頭，“打架事件，他剛升上來一隊時和另外一個隊員打架，然後雙雙被開。”
謝凡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他，他和這事又有什麼關係？”
歐組長說：“是他讓邱彤彤下的藥，給出的條件是會為她償還那筆鉅額債務。”
謝凡不解道：“可是為什麼是鍾宇珩，當時又不是他害姜梁被開除的。”
警察解釋道：“我們的同僚已經將他抓捕歸案，根據他的口供，他只是單純想要報復...”
“離譜！這簡直太離譜了！”謝凡一直搖頭呢喃道。
警察繼續說道：“而且我們發現，姜梁被國家隊開除後，回到地方隊並不受待見。後來，姜梁出現了很嚴重的睡眠障礙。精神科醫生說，他這兩年一直在吃藥。”
邱彤彤早已眼神呆滯。
最後，由她自己一點一點說出整個事件的所有經過。
警方人員一字一字記錄、拍攝下來。
姜梁和邱彤彤可以說是發小，他們就讀於同個體校，也是一同進入地方隊訓練。
三年前，被開除回到地方隊的姜梁，精神狀態出現異常，最後選擇去培訓中心當個教練。
也許，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仇恨的種子生根發芽了。
當教練的姜梁，透過朋友接觸網路D博。為了他自己的報復計劃，說服了邱彤彤一起加入。
一開始邱彤彤是拒絕的，但是當她嚐到甜頭後，便無法自拔。
當她清醒過來，已經無力挽回。
就是這個時候，邱彤彤找到了姜梁，讓他幫幫自己。
姜梁第一次向邱彤彤提出條件時，被拒絕了。
可是鉅額的欠款漸漸擊垮了邱彤彤心裡那道防線。
她妥協了。
邱彤彤藏著姜梁給她準備好的違禁藥。
可是奧運比賽期間，她幾次都沒能下去手。
姜梁頻頻刺激著她。
一直到決賽那天。
邱彤彤終於找到了機會，將藥物混進鍾宇珩的飲料中。
事後一段時間，邱彤彤很害怕，害怕暴露。
同時，又對鍾宇珩很愧疚。
那個時候鋪天蓋地的新聞，鍾宇珩成了眾矢之的。
姜梁看著那一篇篇新聞報導，笑得如瘋子一般。
他也如開始承諾的那樣，幫邱彤彤還清了債務。
只是還債務的錢，是姜梁當教練期間，透過欺詐學員家長而來的，涉事金額高達千萬。
......
當天晚上，體育總局幾份紅標頭檔案，把整個體育界攪得不得安寧。
部分官員落馬，相關人員問責。
新上任的領導人更是下達了肅清行動，徹查所有現役運動員，包括教練組。
不查不知道，一查這才發現，不單單是邱彤彤。
整個擊劍隊裡，前前後後有數十名運動員都被姜梁教唆參與了網路D博，性質及其惡劣。
新聞一出，熱搜霸榜，像個重磅炸彈。
面對鋪天蓋地的輿論聲討、質疑、謾罵、指責，總局只能照單全收。
甚至有網友說，堂堂總局，竟然被一個外人滲透成這樣，內部得多腐敗。
還有網友笑稱，這是體育界有史以來最大的醜聞，沒有之一。
明明深夜，總局卻燈火通明。
......
鍾宇珩回到運動員宿舍，一個人靜靜躺在床上。
床頭的手機頻頻作響。
各種電話，各種資訊，都一一被他無視。
對於興奮劑事件，他想過無數種可能。
卻未曾想過真相會是這樣的。
他側身躺著，用手做枕。
被壓著的右腿膝蓋在隱隱作痛，彷彿在提醒他什麼。
他回憶著過去兩年發生的種種，獨自噤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