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北境行
雪蹄踏黑土，鳳旗昭彰！
潔白的鳳旗逆風飄揚，鐵甲倒映著凜冽寒光，延長成一道蜿蜒的長城。
“鳳旗開道，閒人迴避。”
邵破虜舉著旌旗一馬當先。
前方的難民潮，自覺的向兩邊散開，空出道路供鳳鳴軍隊透過。
“這條官道，乃是陛下前年下令修建，自河陽出，向東部延伸數百里。”徐庶跨坐在馬背上，為曹恆講解著這條路途的來歷：“途徑十餘個小國，穿山過嶺，不知福澤了多少北境百姓。”
秦驍登基之時，便敲定了三條發展策略。
其一為開海，自雲港西出，打通海上道路；其二為絲綢之路，自泗水關北上，延及河西走廊，通向廣袤草原；其三為連橫，從河陽出，至北境東域，修建一條通及至東的道路，將鳳鳴和沿途的北境諸國聯絡起來。
修路，罪在當代，功在千秋。
北境貧瘠，商貿困難，尤其是那些數萬人口的小國，地小人稀，相互之間因山川叢林阻隔，難以互動。
而這條路，便打穿了諸國只見的隔閡，讓相互之間的交往更為頻繁、緊密。
鳳鳴的商品、貨物，也隨著這條道路，流進北境各國之中。
鳳鳴的思想、文化，也得以循序漸進的傳播開來。
目前。
這條路，除開北盟之國外，沿途的其餘國家，也可借用。
這不僅是秦驍的恩賜，更是彰顯鳳鳴大國氣度的重要手段。
這條路，無時無刻不在向北境之國傳輸鳳鳴的仁慈和氣度，更在向世人標註，鳳鳴身為北境大國的擔當和決心！
正如同北盟成立之初，秦驍的那番演講般。
鳳鳴，主張和平發展，互相尊重，共同富裕！
只要你願意支援鳳鳴，相信鳳鳴，鳳鳴就願意帶上你一起玩，一起吃香喝辣。
這。
是北境三國建立至今，一直承諾，卻從未做到的事情。
沒有人是傻子。
鳳鳴和白象國之間，許多人，已經用腳投票。
看著沿途跪地叩首的難民百姓，曹桓心生感慨。
這些人，都是往鳳鳴去的。
這何不是一種大勢？
那一雙雙虔誠、希冀的目光，無不透露著這些災民，對於鳳鳴最真摯的感激。
這條路，不算平整，甚至有些粗糙。
但沒有這條路，許多人，甚至走不到鳳鳴。
“陛下高義！”
曾幾何時，曹桓還是讀書人的時候，鳳鳴各地便興起了修路的浪潮，他知道修路是好事，也明白修路的重要性，可他十分不理解為什麼鳳帝要將路修到國外去，為什麼要給那些無關之人，鋪橋修路？
這不是白浪費銀子嗎？
直到現在。
他方才理解其中的深意和遠見。
“世人都說越往鳳鳴走，越繁華，是有道理的。這些人雖然疾苦，但尚有活路，心中有奔頭。就算比不上我奉命百姓那般樂業安居，但至少還算得上是人。”
徐庶慢悠悠的說道。
“再過幾天，等我們出了北盟的範圍，只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語成戳。
過了羊腸道，便是陳國。
“出了陳門關，便是外域，那裡混亂的很，還請諸位多加小心。”關隘的守將刻意朝潘鳳一行人叮囑著，眼中滿是敬重。
不論什麼時候，逆行之人，都會讓人肅然起敬。
陳門關外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說，北盟之內，尚有煙火氣息，那麼北盟之外的地域，猶同煉獄！
隨處可見的屍骸堆在蠻荒山野間，骨瘦如柴的人們雙目空洞猶如行屍走肉，蜷縮在角落裡。
一片死氣沉沉！
“全軍帶好護具，打起精神來！”潘鳳一聲令下，將士們紛紛將提前準備好的防護衣袍穿戴上，蔚藍色的光芒瞬間將白車營將士籠罩。
這些衣袍被鮫人族施過術法，可以有效抵禦瘟疫屍毒的侵蝕。
軍隊緩緩前行。
越往前走，所看到的場景越觸目驚心。
道路盡頭，出現一座城池。
殘破的城牆上，懸掛著米國二字。
這裡本該是一片繁華，卻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淪為死域。
城中，隨處可見的屍骸混雜著血水，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黑色的鼠類淌著血水在殘垣斷壁中的竄動，成群的烏鴉盤踞在屋簷之上，審視著這一支踏入死域不速之客。
城內，還是有活人的。
他們僥倖的在瘟疫中倖存，卻無處可去，幾個衣衫襤褸的倖存者正席地而坐，對於鳳鳴軍隊的到來，漠不關心。
他們圍坐在一起，盯著面前骯髒的鐵鍋，神色木訥。
曹桓注意到，就在他們身邊，躺著一具森然白骨。
其中一個人掏出工具在鍋內攪拌著，裡面堆滿的血肉碎骨，洋溢著詭異的香味。
“嘔！”
曹桓忍不住吐了出來。
城中盡是死屍，肉從何來？
這鍋裡烹煮的東西，不言而喻。
“人命如草芥，世人如芻狗，這才是這世道真正的模樣。”
徐庶淡漠的盯著那些人，將鍋裡的肉食挖出來，將那充滿瘟疫的血肉塞進嘴裡。
心中沒有憐憫，唯有漠然。
這裡的臣民，沒有一個像鳳鳴那般強盛的國家，沒有一個像秦驍那般愛民的君主！
因此，一旦災難來臨，這些臣民就會淪為魚肉。
變成牲畜。
一想到雲港受災時，家家戶戶都能收到援助的物資，每一位鳳鳴臣民的生活起居，都有所保障。再看看如今眼下的荒城，一種難以言喻的劇烈衝擊感，席上在場每一位鳳鳴人的心頭。
“且看著吧，越往東走，餓殍越多！且看看那自詡北境之尊的白象腳下，又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鳳鳴的旗幟緩緩的在城池中穿行。
所有人的內心，都異常沉痛。
直到現在，曹桓才明白先前徐庶口中那句“鳳鳴將你們保護的太好了”的具體含義。
哪怕是鳳鳴最危難的時候，秦驍都不曾放棄過百姓。
哪怕是四面來敵，北迎將傾！那位鳳帝都毅然決然的駐守長城，只為給鳳鳴百姓爭取逃生的機會。
鳳鳴，確實將國內百姓保護的太好了！
老有所依，幼有所養，國泰民安，法制健全。
好似自古如此！
以至於讓許多人，都遺忘了這世道，真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