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只問本心
“姜兄，這還需要考慮嗎？”
段子興目光灼灼，道：“對姜家來說，這件事有百利而無一害。”
姜伯約摸著下巴，並沒有急於表態。
“段兄，你說的那件事有把握嗎？”
他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
段子興啞然失笑，傲然道：“織造大人與我是同年進士！求個情讓其高抬貴手，應該不算難事。”
“好！”
姜伯約站起來激動的搓手，他這兩天如臨大敵，有了段子興的這個承諾，他一陣狂喜。
只要能把織造府這尊大佛被搬走，芙蓉綢緞莊就成不了氣候。
這麼多年，芙蓉不是一直被顧繡壓著嗎？
“但，這件事我不能立刻答應你，必須要吾兒同意才行。”
他並沒有直接拍板，而是說要看姜辰的態度。
段子興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對姜辰的印象是有點傲，怕節外生枝，沉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兄，這事你還不能做主嗎？”
“我能做姜家的主，但不能做兒子的主。”
姜伯約舔犢情深，一副驕傲的神情，道：“吾兒乃人中龍鳳！他將來的成就一定遠遠超過我，這件事又事關他的終身大事，我當然要問詢一下辰兒的意見。”
段子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好吧！”
姜伯約一揮手，道：“來人！去叫大少爺！”
不多時，姜辰帶著秋月與顧傾城走入了客堂。
當他看見段子興後微微一怔，露出愕然之色。
這位知府大人不是跟姜家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賢婿，你來了！”
段子興想起了昨日之事，臉上感覺一陣火辣，硬擠出一縷笑容，打了一聲招呼。
姜辰眉毛一挑，道：“賢婿？叫我嗎？”
“當然！”
段子興笑眯眯道：“剛才我與姜兄已經冰釋前嫌，說起來這都是我糊塗啊，耽誤了你與輕柔的婚事！”
“咳咳！兒子，是這樣的。”
姜伯約輕咳一聲，把剛才與段子興談論的內容說了一下，沉聲道：“為父看可行，不知吾兒意下如何？”
“不行！”
姜辰毫不猶豫的搖頭。
這算什麼？
拿他的婚姻大事當振興家族的籌碼？
“為何不行？賢婿，你不要意氣行事啊！”
段子興有點急了，道：“家族生意，難道你就不顧了嗎？再說輕柔配你，並不算辱沒吧？”
姜辰淡淡道：“段大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段子興道：“什麼？”
姜辰道：“好馬不吃回頭草！”
段子興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自己的女兒雖然算不上金枝玉葉，但也不是路邊雜草！
今天自己可謂是給足了姜家面子，姿態也放的很低，此子怎能如此不識抬舉？！
“你當我姜辰是什麼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另外我也不想娶朝三暮四的人來往！就拿退婚之事來說，段大人你高升知府，立刻就不把曾經幫助過你的姜家放在眼裡，過河拆橋，這對嗎？”
“輕柔小姐覺得白神比我更好，就要退了定下多年的親事，現在看見對方是一個老丐又跑來姜家想再續前緣。”
“我倒想問一句，如果以後在出現黑神呢？黃神呢？”
姜辰沒有給對方留任何面子，直抒胸臆。
段子興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感覺兒子比他老子還不會說話！
句句刻薄！
不但罵他忘恩負義，更指責他的女兒水性楊花！
“你要慎言！沒有我的幫助，姜家與織造府叫板，是死路一條！”
他冷哼一聲，目光裡滿是威脅之色。
“呵。”
姜辰笑的很輕鬆，淡淡道：“段大人，你錯了。”
段子興皺眉道：“我怎麼錯了？”
“姜家是生意人，買賣綢緞，買賣花布。”
姜辰聲音突然轉冷，擲地有聲道：“但唯獨不會買賣婚姻！我姜辰娶妻，不看功利，只問本心！至於織造府的刁難，說句狂妄的話，我必讓它付出代價。”
“不知天高地厚！那本官拭目以待了！”
話已至此，段子興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姜辰看著前老丈人氣急敗壞的離去，轉身看見了自己便宜老爹那惆悵若失的臉。
他內心有點抱歉，剛才獨斷專行，不但沒給段子興面子，連帶著把老爹也無視了，應該請示一下的。
不料，姜伯約突然拍案而起。
“痛快！罵的痛快！”
“段子興這狗東西，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讚歎道：“吾兒堂堂正正，面對強權不折腰，面對美色不動心，盡顯錚錚風骨，真的給爹長臉了！生子當如此！生子當如此啊！”
“……”
姜辰本來還想安慰便宜老爹幾句，畢竟與織造府對抗，損失絕對不會小。
讓他沒想到的是，父親非但沒有絲毫怪罪，反而義無反顧的力挺自己，心裡不由暖暖的——這很親爹。
知府衙門。
段輕柔心如槁木的待在閨房內，白神的執念徹底斷了。
她流著眼淚，覺得自己的命好苦。
“小姐，吃點東西吧？”
侍女小梅端著飯菜走進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整整大半日了，小姐水米不進。
段輕柔微微搖頭，道：“老爺回來了嗎？”
“還沒有。”
小梅勸道道：“小姐你放心，姜公子不是對你死纏爛打嗎？他肯定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胡說！他就算答應，我豈會嫁他？”
段輕柔怒氣上湧，道：“一個不知檢點的，登徒浪子！”
小梅一撇嘴，道：“難道小姐真要嫁給白神？”
她打了一個冷戰。
那老瘋子別說小姐了，她都看不上，邋里邋遢，滿臉褶子加一嘴的大黃牙，說不出的猥瑣。
段輕柔頓時無言，眼珠子吧嗒吧嗒的掉。
她想不明白，自己朝思暮想的血管太細怎麼會是那副模樣？
咯吱！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
段子興一身疲憊的走了進來，看著憔悴的女兒，笑道：“輕柔，不要擔心，爹不會讓你嫁給一個老瘋子的！事情還有轉機，那老瘋子已經被我派人送到了驛站，前往京都面聖，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另外，我去求了你蘇伯伯，他答應上摺子周旋。”
……
段輕柔咬著嘴唇，抬頭道：“爹你去姜家了？”
“呃……”
段子興神色一變，良久方才點頭，苦笑道：“他們還對退婚的是耿耿於懷，姜辰此子更是直言，娶妻只問本心。”
“只問本心？”
段輕柔蹙眉，想起姜辰對自己的死纏爛打，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虛偽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