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手寫龍，一手寫虎
“叔是為你好，你既不願入朝為官，就不該如此耀眼。”
“現在這位陛下雖知人善用，但若是讓他看著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卻不能為自己所用，你覺得會有怎樣的後果？”
見葉斐不為所動，孫在山繼續語重心長的勸說，從昨日丞相的字裡行間他已經察覺到了朝廷的想法，這場天下劍試除了給天下武夫一個揚名的機會，最主要的還是為朝廷提供新的武將，一旦葉斐在天下劍試中奪魁，朝廷必然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如果葉斐願意重新入朝為官也就罷了，但孫在山心裡清楚，葉斐對這位新皇陛下心裡還帶著恨呢，上次如果不是他將這小子打暈送回湘地，這小子早就死在朝廷的亂箭之下了。
“孫叔叔，武魁令我勢在必得。”
聽著孫在山的話，葉斐低下頭嘆了口氣，他知道孫叔叔是為了他好，但他答應了綠腰兒，以武魁令為她贖身。
答應她的事，又怎能半途而廢呢。
想到這裡，他又開口說道：“孫叔叔你放心，拿到武魁令之後，我們立刻離開長安。”
“唉……你好自為之吧。”
孫在山緊皺著眉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葉斐的脾氣倔不是一天兩天了，自知這次是勸不動了，“陛下會在大明宮宴請群俠，前三甲者更是可以與陛下共飲。”
“我可以不去，當晚就離開長安。”葉斐搖了搖頭。
若是遇到綠腰兒之前，他或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孤身犯險親手殺了皇帝，以報殺妻之仇，但現在他已然放下仇恨，只想陪在綠腰兒身邊，就這樣陪她一輩子。
但孫在山聽到這話卻搖了搖頭，皺眉道：“君命難違，這宴席是陛下宴請群俠才擺下的，你若不去，難免會被有心人扣上個枉顧君命的罪名。”
“這宴席你得去，但切記不要在宴席上亂說話，等宴席一結束，立刻帶著那姑娘離開長安。”
孫在山臉色凝重的拍了拍葉斐的肩膀，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不得罪陛下，又能保全葉斐的辦法。
這次葉斐沒再反駁，孫在山在軍中戎馬半生，歷經新朝舊代，不說深諳廟堂之事，也比葉斐要老練的多，不然怎麼能算他半個師父呢。
說完這些，孫在山沒有多留，帶著兩個手下離開了小院。
“走了？”
許久後，綠腰兒從房裡走了出來。
她手裡捏著塊丁香糕，臉上難掩甜味帶來的喜色，將丁香糕湊近葉斐嘴邊，後者笑著咬了一大口，香甜的味道讓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不是他愛吃這些糕點，而是她喂他的，他都喜歡。
“綠腰兒。”
吃完丁香糕，葉斐伸手將她攬在懷裡，綠腰兒靠在他胸口嗯了一聲，“隨我回湘地去吧。”
依偎在葉斐懷裡的綠腰兒一愣，隨即推開葉斐站了起來，緊咬著下唇搖了搖頭，“我還不能回去。”
“公子若想走的話，可以先離開。”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我還有些事要辦，等辦完了事，我再去湘地尋公子。”
“不。”
葉斐一把將她擁進懷裡，緊緊的抱著她搖了搖頭，“我說過，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不走了，咱們不走了。等你辦完了事，再一起走。”
……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時，葉斐便醒了過來。
今天就是天下劍試的最後一天了，而能參與今天這幾場比試的人，無一不是人中龍鳳。
經過一夜的消化，想來那些人也都從殺生劍的震驚中走了出來，不能再奢求於那些人繼續低頭認輸，想要拿到武魁令，還得靠自己的真本事。
他悄悄穿上衣服，正要下床時，手腕卻被一抹細膩冰涼攥住了。
“我已經答應讓你贖身了，為什麼還要去參加天下劍試？”綠腰兒拉住他的手，將他抱在了懷裡。
感受著她溫熱的身子，葉斐深吸了口氣，忽然笑了起來：“我也答應了要把武魁令拿回來的，怎麼能不去參加呢，我還沒證明我是蓋世大英雄呢。”
“你怎麼這麼傻。”綠腰兒被氣笑了。
看到佳人露出笑意，葉斐心中一暖，起身在她鼻子上掛了一下，“放心吧，之後的賽制都是一對一，就算我奪不到武魁令，也不會輕易受傷了。”
“我去練練劍。”
“我陪你。”
不多時，葉斐與綠腰兒來到小院裡。
入秋後的天氣越來越涼了，尤其此時天還沒有大亮，一出門就能感受到刺膚的涼意。
葉斐抬頭看了眼天空，將劍放在一旁，轉身回到小屋從包袱裡找出了那件大紅色的狐裘披風，輕輕披在她的身上，“披著點，彆著涼了。”
綠腰兒望著葉斐點了點頭，只覺得秋時的涼意驟減，身上跟心裡都暖暖的。
嗖嗖嗖……
葉斐來到院中，右手持將臣劍，左手持殺生劍，開始認真的演練起劍法。
用雙劍的法子他琢磨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想明白其中奧妙，想起之前葉綻青所用的雌雄龍虎劍，心中更加堅定要鑽研雙劍之法，若說在天下劍試中遇到的對手，唯一讓他心服口服的，就只有青城山的葉綻青。
那一對雙劍直接在劍法與劍招上壓制了他，他所使出來的雙劍與葉綻青的雌雄龍虎劍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看似都是用的兩把劍，可真正發揮出的威力，卻是不足對方的十分之一。
唰唰唰！
千字劍錄所凝練出的九式劍招在葉斐手中飛速閃現，兩把劍同時出招，的確能將劍招的威力加大一些，可不論他怎麼嘗試，也無法像葉綻青那樣，左右手同時用不同的招式，達到龍爭虎鬥的效果。
兩把劍同時出招，那就是一個人用兩把劍，可若是兩把劍同時出不同的招式，那就等於一人化兩人，默契配合之下，甚至遠超兩人的戰鬥力！
“想要同時出不同的招，就需要一心二用……一手寫龍，一手寫虎。”葉斐一邊演練著劍招，一邊抬手在空中虛晃。
唰的一聲，天空中同時出現兩個劍氣組成的小字，其中一個為龍，而另一個看似為虎，但在第二筆時就已歪斜，到第四到五筆時更是直接亂了套，最終只有龍字成功，而虎字則直接在空中崩潰了。
心亂，則劍亂，一劍亂，劍劍亂。
鐺！
兩把劍在空中撞在一起，隨後又彼此拋飛出去，插在了地上。
葉斐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之色，只看了一次雌雄龍虎劍，就想參透龍爭虎鬥的奧妙，自己確實是想的太簡單了。
“唉……”他嘆了口氣，轉身朝綠腰兒看去。
綠腰兒坐著小凳子側倚在屋簷柱子上，大紅色的披風與雪白的狐裘襯著她絕美的容顏，像極了那一日他在牆頭上，她站在雪地裡回眸一笑的樣子。
只是在定睛一看，她正伸出手捏著兩根小木棍在地上划著什麼。
一龍一虎兩個字同時在小木棍下被勾勒出來，寫完之後她抬頭朝葉斐看去，正好對上葉斐震驚的目光，她微微一愣，笑道：“我聽你剛剛說要一心二用，一手寫龍字，一手寫虎字，我就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