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終南山
葉斐躺在地上，除了兩隻眼睛能眨巴一下外，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
腹部的炙熱感越來越強烈，漸漸的身上像是爬滿了蟻蟲，在萬蟲撕咬般刺癢難耐，密集的汗珠不斷從皮膚上滲出，緩緩匯聚成一條線，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
而他的身體，也在這萬蟲撕咬的痛苦下，變得更加柔韌堅硬。
傅雨看著葉斐痛苦難耐的眼神，忍不住捧腹大笑，她一直在等這個機會，此刻忍不住哼哼道：“你就忍著吧，伐毛洗髓的過程極為難得，好好感受身體的變化喲。”
當初她拜入山門時，也曾經歷過這種痛苦，此時見到葉斐重蹈自己覆轍，心裡頓時覺得平衡了不少，連走路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聽到傅雨的話，葉斐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什麼伐毛洗髓之前也不提醒他一下，這感覺也太難受了！
時間過得很快，但對葉斐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身處煎熬之中，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卻像是過了一個四季，直到那股刺癢感逐漸消失，他終於恢復了一些行動能力。
“呼……”
強撐著地面坐起身來，他低頭朝身上看去，不禁眉頭一皺。
原本乾淨的衣服已經成了黑色，並且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師弟感覺怎麼樣？是不是通透了很多？”
此時師父跟幾個師兄都已經離開，只有傅雨還在一旁，看到葉斐坐起身來，立刻嫌棄的捂住鼻子退後了半步，這才說道，“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吧。”
聽到這話葉斐嘴角一抽，撐著石桌緩緩站了起來，一點點的挪動著身子，直到回到房間，才算勉強恢復了行動能力。
清洗完身上的汙垢，換上一身乾淨的道袍，他這才來得及感受身體的變化。
正如傅雨所說，在伐毛洗髓之後，身體的確通透了許多，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腳步比以前輕快了許多，力氣也比以前大了不少，沒想到那九花玉露粥竟有如此奇效，只用了短短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便為他增強了體質，簡直比傳說中的靈丹妙藥還要玄妙。
將原來的衣服洗刷乾淨，葉斐找到了傅雨，他原本想向師父請辭下山，但師父不在道觀裡。
此時傅雨正在練劍，見到葉斐出來，她直接劍鋒一轉，朝葉斐攻了過去，冰冷的寒意自劍上散出，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
面對這疾來一劍，葉斐眉頭一皺。
他見過不少用劍的高手，但從未見過像傅雨這樣的劍客，之前在蓮城縣令府時他就感覺到了，傅雨的劍很冷，像她的人一樣冷。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傅雨每次出劍時，都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她不是在用劍，而是化作了一把劍。
她就是劍，劍就是她。
這是一種感覺，並非是她真的變成了劍，此刻一劍襲來，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即便劍下的是她的小師弟，也沒有絲毫留情之意。
叮！
關鍵時刻，葉斐拔劍向上一挑。
兩把劍相撞，激起一簇火星，這一劍被他輕鬆挑開。
“實力果然見漲，能擋住我三分力，很不錯了。”傅雨收起長劍說道。
葉斐剛露出笑容聽到她後半句話嘴角一抽，只用了三分力就有如此氣勢，她的真實實力到底有多強？！
“別灰心嘛，你主要吃虧在修煉上。”
看到葉斐臉上的黑線，傅雨露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學著師父背起雙手說道，“等你入了道，有先天炁的加持，追上師姐指日可待。”
“多謝師姐教誨。”葉斐摸了摸鼻頭，配合她表演。
聽到這話傅雨很是受用，眼見她又要繼續，葉斐趕忙岔開了話題，“那個師姐……師父他老人家去哪了？我剛剛去道觀，沒看到他老人家。”
“師父啊，你找師父幹嘛？”傅雨一愣。
師父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時一般都在道觀裡靜修，如果在道觀裡找不到，那一般就是找不到了。
“我要下山。”葉斐說道。
他已經得到師父的同意，既然決定參加天下劍試，那得儘快下山才行，免得錯過了報名的時機。
聽到葉斐的話，傅雨再次一愣，隨即眼中露出羨慕之色：“小師弟，你真要參加天下劍試啊？”
“怪不得師父他老人家特意熬粥為你伐毛洗髓……那你下山吧，等師父回來了我告訴他老人家就行。”
“那就多謝師姐了。”
“等下次上山，我給你帶糖葫蘆。”
“切，誰要吃糖葫蘆。”
……
傅雨答應幫他轉告師父後，他就下山了。
下山路上幾位師兄得知他要下山，紛紛出言囑咐，讓他參加天下劍試時小心一些，若是遇到麻煩就回山上來。
等下山回到城裡，已經臨近晌午。
“聽說這次天下劍試來了許多高手，這下精彩了。”
“誰說不是呢，我今天路過報名的地方，親眼看見了好幾個名宗大派的弟子！”
“以前的天下劍試都是小打小鬧，我爹說上次這麼熱鬧，還是二十五年前那場天下劍試。”
一進城，葉斐就聽到了許多關於天下劍試的言論，無論街頭小販還是路過行人，幾乎十有八九都在討論天下劍試，甚至有不少人在談論到精彩之處，忍不住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而葉斐則從這些人的談論中得知了一個訊息，天下劍試已經開始報名了。
“三日後舉辦天下劍試，報名的時間只有今天一天……”看著牆上的告示，葉斐在心中默唸道。
還好下山了，若是錯過了今天，想參加天下劍試都沒機會了。
想到這裡，他直接按照告示中所說的報名地點趕了過去，不管怎麼樣，先報名再說。
天下劍試報名的地方距離京河不遠，葉斐來到時這裡被圍觀的百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
“伏牛山袁家袁朗！”
“武夫王五！”
“開山宗謝八！”
隨著一聲聲通告傳來，葉斐的目光投向前方的隊伍長龍，眾多武夫正排著隊報名，時不時還有武夫加入其中，使得隊伍不斷拉長，粗略看去至少得有上千人。
“人真多啊。”葉斐深吸了口氣，也加入了隊伍裡。
整整一個多時辰，他才終於看到負責記錄報名的人，幾名身穿官袍的官員正坐在一條長桌前奮筆疾書，而在不遠處堆放著厚厚的一摞賬本。
“何門何派，叫什麼名字？”
終於輪到葉斐，負責記錄的官員頭都沒抬，聲音中也充滿了不耐煩。
聽到官員的話葉斐猶豫了片刻，腦海中回想起師父的話，師父說如果他要參加天下劍試，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他是終南山的弟子，同時他又想到了觀裡那滿牆的武魁令，以及師父訴說往事時藏在眼裡的落寞，於是在猶豫過後，他眼中露出堅定之色，沉聲道：“終南山三星觀，葉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