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靠近你
過了公曆聖誕，伴隨著新年鐘聲的敲響，民國十七年悄悄翻了篇章。
元旦日，甄珍約了青若一同來找佟宛玩，經過打八荒後，宋俊瑞那個呆子終於開竅，肯向甄珍求婚；而青若，聽說家裡也為她定好了婚事，書香門第，一家子老老實實，是個肯過日子的，只待過了舊曆新年，兩家就商量著定日子過門。
兩人嬉笑著，不約而同的取笑對方，甄珍自來嬌氣，被青若吼了幾句，索性來拉佟宛入戰局，唬的佟宛直襬手，拿眼睛斜青若，“乖乖，我可不敢，聽說那張家公子溫柔的不得了，見了青若第一面就茶不思飯不想的，這要是說了重話，傳到人家耳朵裡，還不知要在家裡怎樣的難過！”
兩人對視一眼，大笑出聲，急的青若一張臉通紅，上來就找了柔軟的地方掐，直掐的兩人尖叫著躲藏，笑聲飛出去好遠。正巧有男廝從外頭經過，聽見房裡如此粗魯的笑聲，不自覺的抖了抖，低著頭皺眉走過。
還娶什麼大家閨秀啊？？還沒得他家的小芬文靜！
送走了二人，佟宛起身來母親房裡，掌櫃上的周管事正拿了賬本跟母親對賬，快到年下了，該盤點的要盤點，該給工人發紅包回家過年的，自然也不能馬虎。所有賬目都一清二楚，佟氏本就是做生意的好手，又識人斷字，自然是出不來什麼大岔子。末了，周管事舒心的笑，將最後一本賬本遞了過來。
“掌櫃的，所有鋪子都在這兒了，就只剩富橋一家沒盤。本該是林四去的，正巧趕上他婆娘犯病，耽誤了腳程，如今又是商號裡最忙的時候，我一時也脫不開身，您看，叫誰去好呢？”
佟氏心裡一動，轉頭去看佟宛，沉吟了，笑道，“這樣吧，馬上快過年了，你走不開，我也走不開，派別人去，也不妥當，不如，就叫宛兒去吧。”
猛然被點名，佟宛臉上有些不自然，想拒絕，生生嚥了下去。老周放心的看了看她，讚道，“掌櫃的主意，再合適不過，往年大小姐也去查過鋪子，富橋緊挨著愉安，那邊管事的自然是預備好了年貨，大小姐去了，還能再挑選幾樣合心的，一併帶回來。”
“就是這個理。那你去安排吧，明日就叫宛兒起身。”
富橋緊挨著愉安，原本是個縣，後來蔡辛田整飭陝西，提出什麼‘城市規劃’，把富橋變成了愉安的一個鎮子。其實說來說去，不過是看上富橋背靠元山，有好幾處天然溫泉，並了愉安之後，方便他享樂。
坐了一夜的火車，第二日十點鐘才到站。富橋商號的管事趙新源親自來接的，見了佟宛，親熱的請了安，一路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些個家長裡短，完全沒顧忌佟宛倦怠的神色，惹得佟宛好幾次想打斷他，都忍住了。
好吧，趙掌櫃已經不是頭回聒噪了，他就這麼個性子，她該習慣。
索性車站到商號的距離並不遠，趙新源定了飯店，預備先送她休息一天，明兒再開始查賬，誰知佟宛很委婉的拒絕了，說母親還在家裡等著，她早一點盤了賬，也能早些回家，他們也可安排回家過年的事宜。
趙新源有些納悶，心裡便多了幾分猜忌，莫不是，大小姐不信任他吧？
將來佟家的生意，遲早都是佟宛接管，她現在就不信任他，那要是到了將來她做了掌櫃的，那…..“大小姐，”
趙新源尷尬的笑了笑，委屈道，“大小姐，是不是覺得，有哪裡不妥當的，或者說是我做的有哪裡不好的？”
佟宛一愣，待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知道他誤會了。無奈的笑了笑，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含糊了半天，又給嚥了回去。
她總不能說，她其實是害怕靠愉安近了，自己忍不住做出什麼事情來吧！！
“趙掌櫃，你看，我年輕，也不懂事，只是想著早早做好了母親交代的事情回家，也沒顧慮著你的心情。大傢伙都忙了一年了，就是盤點，哪裡就能這麼趕是不是？那就按趙掌櫃說的辦，正好坐了一夜的車，我也乏的很，就明兒再開始吧。”
“成！”
趙新源見她如此好說話，喜的眉開眼笑的，指揮了車子直往預定的飯店去。
在富橋逗留了兩日，趙新源雖然嘴碎了些，可管事卻是一把好手，厚厚的賬本面上一清二楚，幾乎沒費多長時間，就清了賬。出了賬房，佟宛同他開玩笑，“趙掌櫃，你是從哪兒找了這麼利索的賬房先生，這帳清的可真快！”
“大小姐過獎了，這都是我屋裡頭那女人，閒著沒事也幫我看看賬，”
頓了頓，趙新源湊近佟宛，神秘的眨了眨眼，獻寶一般，“大小姐，我跟你說，我那女人可是比我強百倍，肚子裡是有墨水的，不像我是個大老粗，嘿嘿！”
說起妻子，趙新源一臉的興奮，佟宛知道他三十好幾才娶了媳婦，成婚後好幾年不懷身子，他倒是也不急。去年年末，趙夫人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有了，喜的他顛顛的還給母親打電話報喜。
想了想，佟宛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紅布包裹著的東西遞給趙新源，趙新源笑著看了一眼，“這是啥？”
“趙掌櫃，我臨來時，就聽說尊夫人有喜了，”
說到這個，趙新源就不自覺的咧著嘴笑，“所以我臨出來的時候，給夫人和寶寶選了一對兒長命鎖，希望夫人和寶寶都平平安安的，一輩子安好！”
紅手帕開啟，靜靜的躺了兩個金長命鎖，一個刻了母親的姓名，還有一個名字空著，留給家人自己刻。長命鎖下頭的四個鈴鐺，雕刻成了夜叉的形象，西北的風俗，送這個給嬰兒，是可以驅邪避鬼，護著嬰兒的。
趙新源樂的眼睛都要放光，伸手小心的接了長命鎖過來，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大小姐…..”
頓了頓，居然就紅了眼眶！唬的佟宛趕忙推了推他的手，她就怕他來這個！“趙掌櫃，這是我該盡的心意，若我走之前有空，親自跟夫人道喜！”
“哎！”
二人正說著，前頭有小夥計跑來，看見趙新源急道，“掌櫃的，愉安張市長家的夫人打電話來問了，說是她訂的藍寶石到了沒，急著要呢！”
“到了啊，今早剛到的，我正準備打發人去送呢…..”
喉間一滯，趙新源猛的瞪大了眼睛，“你看我這腦子，我怎麼把五兒給派出去了！！這東西精貴的很……還有別人能去愉安送貨嗎？”
“沒了，”小夥計一攤手，為難道，“到了年下，正是最忙的時候，夥計都缺，更別提是往愉安去送貨！”
兩個人愁眉苦臉的站在一起，不知道該怎麼辦，佟宛好奇的看了看他兩，問道，“什麼事，就難成這樣？”
“這事不難，就是愉安市長的夫人前些日子在咱們這裡訂購了一顆藍寶石，克拉數極大，華夏沒有，所以咱們專程去美國調的貨，這會子人家來要，我一時半會抽不出可靠的人手去愉安送貨，使喚旁人，我又不放心！“趙新源搓了搓手，在原地轉了一圈，一回頭，正巧對上佟宛瞭然的眼神，精光一閃，突然嘿嘿朝著她笑。佟宛戒備的看他一眼，道，“趙掌櫃，你該不是，想讓我去吧！“心跳的好急，佟宛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就聽趙新源懇求道，“按理我不該使喚您。可是大小姐，您也知道，那東西貴的很，換了旁人去，我實在是不放心。愉安到富橋也就一個小時車程，我派了得力的活計跟著您一道兒去，您順便不是還能看看有什麼好的年貨置辦了，給我們掌櫃的帶去？”
心跳的越來越快，有聲音大聲聒噪：佟宛，拒絕！快拒絕！
可深吸口氣，她翩然一笑，點點頭，“那好，那我就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