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對不起，我來晚了
離開的日子來的很快，佟宛早早起了身收拾好行李，九點鐘的火車，她們沒多少時間耽擱。
霍氏有些焦急的看外頭，京錚一夜沒回來，快八點了，他怎麼還不出現？
回頭看一眼客廳裡喝茶的佟宛，霍氏在原地轉了兩圈，有些沉不住氣，“京錚呢，昨兒晚上在哪裡睡的？？”
張副官沒敢說實話，遮掩道，“昨兒督軍應該是在軍部睡的，我跟唐副官交班的時候，看見袁軍長還在辦公室和督軍商量事情。”
“什麼事情要商量一夜？？他不知道宛兒今日回渭涼嗎？？！”
鬼使神差，霍氏猛的想起了佟宛初來青州時，霍京錚也是沒出現！
眸子一跳，霍氏咬牙切齒的看向張副官，“你最好不要騙我！京錚昨兒到底在哪裡！！”
張副官被霍氏嚇一跳，嚥了咽口水強自鎮定道，“老夫人，屬下不敢騙您，督軍，督軍真的是在軍部睡的！”
“那你去，去把他給我找回來！你告訴他，如果他有種，就永遠不要回來！！”
打發了張副官，霍氏勉強帶了笑回客廳陪佟氏說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快八點半了，佟宛她們該動身了，而霍京錚，卻仍舊沒有出現。
霍氏心裡一片涼，極力忍耐了，才沒有露出顏色。佟宛眸子裡閃過一道柔光，笑著站起身，“夫人，咱們該走了，”
霍氏猛的一驚，臉上一陣尷尬，磕磕絆絆道，“京錚，京錚有事••••”
“桂蘭，京錚如今主政六省，繁瑣事多的很，咱們不過是回渭涼，沒關係的，”
佟氏心裡微冷，面上卻還帶了笑，一面站起身準備走。霍氏咬了咬牙，勉強嚥下了滿腹的難過和愧疚，叫了梧桐來，陪著佟氏出了門。
這一路的風景，佟宛今日又走一遍，她靜靜看著窗外，目光合熙安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可是她知道，她的心裡，有些疼。
她也知道，霍京錚如果不來送她，除了夏碧微，再沒有人可以絆住他的腳步。
她壓抑著呼吸，留戀的看著窗外，這一草一木，一花一鳥，也許，再不會看見了。
其實這樣也好，在最開始的地方停下腳步，她還來得及收心斂情，笑著祝福他幸福美滿。
再往下走，她也許會做不到。
汽車直接開進車站，在月臺前停了，送行的人人來人往，人潮湧動，這個九月的早晨，如此熱鬧而擁擠，卻暖不回佟宛漸涼的心。
她突然有些捨不得，裝作不經意的看著進站口，希望看見那抹熟悉的青灰色身影。可是當無數陌生的面孔充斥視線，霍氏拉著佟氏的手紅了眼眶說著什麼，她忽的揚起嘴角，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點可笑。
她強硬插進了他們的愛情裡，卻奢望他會捨棄她，而選擇她？
佟宛，這不像你。
月臺前一聲鳴笛，火車準備就緒，提醒旅客抓緊時間上車。霍氏心裡難過的要命，拉了佟宛的手看著她，說不出話來，佟宛溫柔的握了霍氏的手，笑著道別，“夫人，再見。”
“宛兒••••”
她有什麼臉面面對她！！是她求她，給京錚一個機會，結果呢？？
“宛兒，”
“夫人，您要保重身體，宛兒會一直想您！”
佟宛柔和的打斷了她的話，不想她在母親面前說出什麼來。霍氏喉間一滯，好半天，重重的點頭。
“宛兒，伯母等你回來！”
走過硬座車廂，旅客漸少，霍京錚給她們定的，自然是頭等軟臥，偌大的車廂空蕩蕩的，只有幾個人，連乘務員算在內，不超過十個。佟宛放好了行李，在母親面前坐下，才發現母親一直看著自己，一直沒移開過眼神。
“媽，”
佟宛溫柔的看著她笑。她知道母親想說什麼。
佟氏心疼的皺了皺眉，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龐，“宛兒，這樁婚事，算了吧。”
她什麼都不說，可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她讓宛兒嫁給霍京錚，是有別的心思，可這不代表為了家族利益，她便能犧牲女兒的幸福。
她不過是想女兒衣食無憂，一世安穩。她沒想著要讓女兒吃苦受罪，跟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丈夫！
“媽！”
宛兒寬慰的看她，覆上她的手，“媽，沒事的，他不是這種人。”
她知道，他能為她做的，都已經做了。他能答應娶她，就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讓步，她心甘情願的。
“宛兒，”
佟氏嘆息著，忍了好久，開始後悔，“雖然寧朗家裡後院不寧，可是，至少他會一心一意的待你，會將你視作珍寶，捧在手心！”
佟宛神色一呆，想起虞寧朗，忍了好久的淚水忽的衝上來，鋪天蓋地的委屈。
“媽，我跟十二哥，只是兄妹感情。”
她低了頭，努力忍耐著，虞寧朗是她心裡最特別的存在，她永遠不會把他視作備胎退路，那是對十二哥，也是對她自己的褻瀆！
“督軍待我很好，他今天有事不能來，我是知道的。再過幾日，他便也要趕著去視察駐防，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花在我身上，媽，你就原諒他，好不好？”
她撒嬌的搖晃著她的手，軟軟的求她，佟氏繃不住笑，惱怒的看她，“我是什麼人，哪裡就有資格不原諒他？？”
“您可是他未來的丈母孃！老話不是說，丈母孃，頂頭管，管天管地管女婿，您啊，天生就是要來管他的，要不然，他欺負了我，誰來找他算賬？？”
佟氏被她這沒羞沒臊的話氣著，伸了指頭狠狠戳她腦門，教訓道，“沒規矩！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總是‘他’‘他’的叫著，不害臊！以後過了門，還不叫婆家人笑話？？”
“是，是！您說的是，我以後再不敢啦！”
母子二人嬉鬧了一陣，佟氏心裡總算是暢快了些，這一回神，才發現都快九點半了，怎麼還不開車？？
外頭鬧哄哄的，似乎有旅客在質問乘務員，佟氏有些擔心的看看外頭道，“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怎麼火車還不開？”
正問著，車廂那頭忽的進來一個乘務員，扯著嗓子喊一聲‘火車故障，今天開不了了，你們收拾行李趕緊下車！！’，說罷就轉身走人，連個解釋都沒有，佟宛和佟氏一愣，互相看了看，有些發呆。
這，這什麼意思？？難不成，她們還得回霍家去？
佟宛眼神轉悠了幾下，外頭吵鬧聲越發的大，似乎有乘客不滿意，開始鬧事。佟宛想了想，問母親，“媽，咱們，咱們去住飯店行麼？”
她不想看見他，都已經下了決心，再看見他，她會難受。
佟氏有些猶豫，她當然也想去住飯店，可是，若是叫霍氏知道了，恐怕不好。畢竟，她們現在還是親家。
“這，這不好吧。”
母子兩個猶豫著對視，嘆息一聲，沒注意車窗外頭一下子靜了下來，瞬間鴉雀無聲。
“咱們還是回小公館吧，這事兒瞞不了人，你如今是她們家沒過門的兒媳婦，這樣做，有失體面。”
她家宛兒又不是什麼不入流的人家，何苦為了這種小事被人家挑禮！
佟宛不自覺的嘆息一聲，認命的站起身，才想動手拿行李，就聽得一陣軍靴聲音，疾步往這邊來。佟宛一愣，取行李的手頓了頓，呼吸微涼，腦袋有些發矇。就在她愣神的時候，霍京錚一臉焦急的出現在車廂裡，看見她，不自覺的鬆口氣。
“佟夫人，佟小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