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晚了一步
賀胤祥表情冷冽，對兒子賀晉存的態度及其不滿，此時此刻，全然聽不進去半分賀晉存所說的話。
“不論你怕的是什麼，總之，你與她不行，等開年你從學堂結業，我便讓你母親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賀胤祥的話一出口，賀晉存面色即刻大變，原來，他早就替他打算好了以後。
賀晉存面無表情的反問了一聲：“若是找到你們所謂的門當戶對之後，我呢？”
“什麼意思？”賀胤祥沒明白。
“我該如何與她過下去，如何和她攜手白頭，沒有感情的婚姻，父親你最清楚不過。”賀晉存說罷，看了看賀胤祥。
當初賀胤祥和宋琳成婚，就是父母包辦，正因如此，最後的結局也不是那麼好。
雖然婚後可以培養感情，哪怕宋琳給賀胤祥生了他最寶貝的兒子賀晉存，可賀胤祥最後還是在外頭找了女子。
一開始，宋琳還會為了這件事哭鬧，鬧得最兇狠的時候，賀晉存還親眼見過宋琳自殘。
只是，興許是保守女子習慣性遵從丈夫的喜好，宋琳最後還是妥協了。
再到如今，棠悅蓮的存在，宋琳已經習以為常。
賀晉存見證了宋琳心理變化的過程，他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被父母支配，也不希望被支配之後，對妻子無感情又對聶婉清念念不忘。
他不想做一個對不起妻子的男人，也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遵從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賀晉存失笑著搖搖頭，又接著道：“父親，為何不吭聲了？因了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對麼。”
賀胤祥心裡當然自知，可被兒子這麼一說，面子上哪裡還掛得住。
“為了聶婉清，你如今越發大膽忤逆長輩了。”賀胤祥厲喝一聲。
“發怒，只是為了掩蓋內心的心虛之感。”賀晉存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賀胤祥大聲講話的緣由。
他頓了頓，緊接著道：“若父親不想我將來和你一樣，對婚姻不忠，那你就讓母親給我安排婚事吧。”
賀胤祥哪裡能由得賀晉存如此說自己，氣得不輕的賀胤祥，殺人的心都有。
賀晉存瞧著父親驟然掏出的槍，卻依舊毫無懼色。
“這樣就怒了？”賀晉存可將父親從前的話，記得清清楚楚。
以前，父親說過，成大事者，必須要有忍耐力，但是現下父親正是在給他做反面例子。
賀晉存不開口還好，說的越多，賀胤祥越是想弄死這個兔崽子。
他朝著賀晉存逼近，槍口抵在了賀晉存的額際，怒意不減：“你當真以為我捨不得殺你？”
“我沒這麼認為，我不過是在陳述事實……我希望，父親你不要逼著我做最不喜歡的事情。”賀晉存的語氣平淡，彷彿，他不過是在和賀胤祥話家常。
最不喜歡被逼著接受是麼，賀胤祥看著賀晉存。
這小子身上，到是有幾分他年少時期的影子，可惜，當初他並未堅持初心，父親決議不改的，他最後也和宋琳成了婚。
沒等賀胤祥將手放下，得了訊息的宋琳趕來，瞧著賀胤祥拿槍指著兒子，險些嚇暈過去。
隨在後頭進來的棠悅蓮也瞧見了這樣的場面，她表面倒是掛著驚恐憂心的神情，內心卻滿是歡喜。
若賀胤祥真的開槍，大房也就徹底完蛋了吧，如此一來，她便能後來居上。
“賀胤祥，我跟你拼了。”宋琳用著從未有過的堅決語氣超賀胤祥如此叫了一聲。
在場的人，聽到宋琳的聲音無比驚訝，畢竟，宋琳給人的印象向來溫順的很。
賀晉存眼見著母親要衝過來，忙道：“母親，你別過來。”
槍子兒不長眼，賀晉存實在怕母親被誤傷。
賀胤祥卻反映沒有賀晉存快，尤其是他被宋琳那麼一叫，心中憤怒的火焰燃燒地越發旺盛，哪裡有心思觀察宋琳什麼狀態。
等他回過神，宋琳已經衝了上來。
緊接著，是宋琳搶奪的大幅度動作，賀胤祥從未見過宋琳如此模樣。
她竟然敢如此對他，賀胤祥並不打算真的殺了賀晉存，可被宋琳這麼一折騰。
砰地一聲，槍聲振聾發聵，他當真開了槍。
宋琳還抓著賀胤祥的手，聽到槍聲，徹底蒙了。
賀晉存抬頭瞧著天花板被擊穿，眉頭只是輕輕一皺。
棠悅蓮在心裡不禁感嘆可惜，若是那槍子兒擊穿的不是天花板，而是賀晉存的心臟，該有多好。
“你是不是瘋了。”賀胤祥大聲呵斥宋琳，話音落下，揮手將宋琳甩開。
宋琳趴在地上，抬起頭，看著賀胤祥，反駁道：“我看是你瘋了。”
“只有瘋了才會拿槍對著自己的兒子，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這句話如今我真是信了。”宋琳像倒苦水一樣，不顧在場的人，直接說了賀胤祥。
賀晉存上前將母親扶起，表情冷冽的對著賀胤祥：“看看，這就是沒有愛，才會如此對自己的妻子，沒有任何憐惜，剩下的只有責怪。”
賀胤祥沒佔理兒，自然沒法子辯駁。
只見賀晉存扶著宋琳往外走，宋琳也是一直抹著眼淚。
賀胤祥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卻不自覺的有些五味雜陳。
這麼多年過去了，似乎，他也習慣了身邊有宋琳。
他承認他是不愛宋琳，可除了棠悅蓮這件事，他覺著自己對宋琳已經夠好了。
她是大帥府的女主人，身份地位上面，他給足了她面子。
他並不是一個溫柔的人，方才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感到後悔。
如今，兒子和正妻都對自己如此冷漠的態度，他反而覺著委屈起來。
賀胤祥很想問，他又做錯了什麼，說讓賀晉存不要和聶婉清有將來，難道不是他為兒子做考慮麼。
想到這裡，賀胤祥怒氣衝衝的朝外追了出去。
棠悅蓮見狀，上前拉住了賀胤祥，一臉笑意道：“大帥，別生氣了。”
他現下哪裡是生氣，只是心裡有些憋屈，只想著去找他們母子倆說個明白。
“放開。”賀胤祥的語氣不善。
棠悅蓮委屈巴巴道：“大帥，又不是我惹你，作甚面對我還這麼不開心。”
說著，她轉而又面露微笑，道：“好啦，別不開心可以麼。”
她湊近，踮起腳，朝著賀胤祥的耳邊道：“去房內，我一定會讓你開心起來的。”
話中深意，賀胤祥明白的很。
當年，也是她的活兒好，他為她著迷的無法自拔。
宋琳就不一樣，她總是規矩的，有著大家閨秀應有的模樣，她甚至可以稱作最好的典範。
這樣的女子，很溫婉，很好，可他就是喜歡不起來。
也許，生活少了點趣味，過於平淡總是不行的。
在棠悅蓮生拉硬扯之下，賀胤祥跟著她回了房內。
夜深，賀胤祥和棠悅蓮快活似神仙，宋琳卻回想著自己這麼多年所經受的，整夜都以淚洗面。
而賀晉存也徹夜未眠，腦海中，都是火車上的一幕幕。
他一定會找到時間，去見她，他倒是想看看，那個蔣煜深究竟在耍什麼把戲。
……
抵達江北的聶婉清，只帶著玉兒去了督軍府，蔣煜深則是自己尋了住處安置下來。
然而，聶婉清和玉兒還未進督軍府，就瞧見外頭掛著白布。
督軍府沉浸在哀傷之中，聶婉清整個人感覺到腿軟，剎那朝後踉蹌。
好在玉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聶婉清，她這才沒有倒下。
“夫人，五小姐回來了。”看守的警衛瞧著聶婉清的身影，急忙跑進去告知肖琴茵。
肖琴茵面無血色，近是疲累之色。
她本是中意的混血兒，早年聶澤在意留學，便將她帶來了江北，夫妻之間恩愛無比。
而肖琴茵也給聶澤生了五個好看的孩子，如今，丈夫去世了，肖琴茵哪裡還打得起精神。
以至於，哪怕警衛的聲音傳入耳中，她也像個木頭人似的，毫無反應。
但是聶澤臨死之際再三叮囑聶婉清的大哥聶崇之要承擔起作為大哥的責任，尤其是要好生照料身子骨不好的聶婉清。
所以，聶崇之則是快速朝外走去，他向來疼惜五妹，心裡更是期待快點見到聶婉清。
聶婉清瞧著大哥出來，她哭著朝大哥跑去，然後鑽入了聶崇之的懷中。
“大哥。”聶婉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除了悲慟再無其他感受。
聶崇之也哀傷，可是如今父親沒了，江北的擔子都在他肩上，他不能和弟弟妹妹那般放聲哭泣。
所有的難受，聶崇之都藏在心裡，反倒安慰聶婉清：“別哭了，進去吧。”
聶婉清哪裡止得住眼淚，因了許久沒瞧見親人，被大哥這麼一安慰，反而哭的更加傷心了。
她進入正廳，聽到裡面悲涼的哭聲，聶婉清的實現落在聶澤的遺像上。
“父親，我來晚了，我來晚了！”聶婉清連聲道。
她哭得過於用力，以至於不斷咳嗽。
聶崇之見聶婉清如此，哪裡還敢讓她如此發洩內心的悲傷，上前就要將聶婉清拉起來。
只是，他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聶婉清，母親就抱著聶婉清，越哭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