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代孤一一誅殺!
謝揚生眉間微微蹙起:“惋兒,他是大帥,你是戲……”
“我知道,我是戲子,他是大帥,我跟他原本不可能,可師父。”她目光灼灼透著光彩:“可我喜歡他,師父,惋兒從未喜歡過別的男人,這是頭一次,請師父成全!”
她往地上重重磕了個頭,聲音大到謝揚生的心都在震動。他拼命把恨往下嚥,可是那股氣梗在嗓子裡。
腦海裡是有人被迫登船,遠渡海外,淒厲的目光望著蒼茫大地,就只剩下一句。
“愚人要亡吾姓天朝,謝卿,你必活之,代孤一一誅殺!”
一一誅殺!
謝揚生渾身顫抖,他盯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孩,他親手養大的,如今也入了愚人的圈套!
他沉默著沒有出聲,反倒是白玉安和程松。
程松驚的眼睛要瞪出來:“惋兒你瘋了,他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你還愛上他!”
“惋兒,是不是沈翊平威脅你了,你說,我去找他算賬!”白玉安更是激動的擼起了袖子。
謝惋拉住他猛地搖頭:“沒有,他沒有威脅我,是我自願的,他對我好,真的對我很好。”
程松跟白玉安震驚的噎住,空氣瞬間凝結住。
謝惋看向謝揚生,後者的眸子裡混沌的猶如染上一層霧氣,良久,他猛然微笑著把她扶起來,張開手抱住了她,大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說:
“傻孩子,你明知道你做任何決定師父都會支援你,為何要下跪呢,這一身的傷,再染了涼氣多不好。”
謝惋愣住,欣喜從眼底一寸寸湧上來:“師父,你同意了?”
謝揚生摸著她的臉,寵溺道:“你是我一手養大的,我哪裡肯讓你難過,你若真的喜歡大帥,師父絕無二話,只有一點,若是他欺負了你,告訴師父,師父為你出氣!”
謝惋欣喜的眼淚往外湧,她哭著抱住謝揚生,不住的說著:“謝謝,謝謝師父!”
程鬆緊咬著唇,半晌拂袖離開了。
“大師兄!”白玉安也狠狠跺著腳,急忙追了出去。
謝惋擔憂的看著二人離開的方向,謝揚生慈愛的笑著,輕聲說:“放心,我去跟他們說。”
他從懷裡掏出個穿紅繩的福袋,輕輕套在謝惋的脖子上,囑咐道:
“這是我去光安寺替你求得平安符,你戴在貼身的地方,可保你平安,讓師父放心。”
謝惋心裡暖暖的點了點頭,師父沒有生氣,她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
…………
整個忻東郡都知道沈翊平要納一個戲子做妾,全城的百姓都道晉北三省的督軍愛戲如痴,既便被戲子刺殺,也還是愛上個戲子。
傳言紛紛揚揚好幾天,添油加醋的換了不知道多少樣子。
宋雨凝呆不住了,蕭伯良摸不準沈翊平的脈,宋雨凝也好幾天沒見到謝惋的人影兒,嶽菱差點殺了謝惋的新聞峰迴路轉,謝惋要大帥的妾室了,這種驚爆天的新聞怎麼能沒有後續。
是以,宋雨凝備了點禮物去了大帥府,說是探望嶽菱。
她與嶽菱算是舊友,沈翊平還沒來忻東郡的時候兩人便認識,嶽菱身世可憐,唯一的哥哥也去世了,她嫁給心心念唸的沈翊平,可宋雨凝知道沈翊平不愛她。
情愛這種事,說不明白,但宋雨凝好奇,便舔著老臉來探探。
嶽菱今日的精神還算好,春蟬引著宋雨凝進來,她還能去院門口迎迎。
兩人寒暄半晌,春蟬給上了茶,嶽菱單刀直入:“好姐姐,你來我這兒是要聽故事的吧?”
宋雨凝不好意思,道:“你最知我脾性,說不說都在你,可不許惱。”
嶽菱莞爾:“不惱,許久未與人講故事,我巴不得。”
“你放寬心些,女人而已,我家老蕭多少個小妾,你看我,不一樣自在!”
宋雨凝喝口茶,問:“那丫頭的底你查了沒?”
做官太太有一點最重要,就是不能給丈夫抹黑,妾室的底一定要摸清楚。
嶽菱沒說話,眼睛微微一抬,春蟬早就忍不住了,嫌棄道:“當然查了,孤女,被春盛居的班主謝揚生收養。”
“唔,那倒是簡單幹淨。”宋雨凝點點頭:“那個謝班主呢?來歷清楚嗎?”
春蟬道:“原本是查不出什麼的,可後來遇見個京裡舊人,我提了一嘴,他說看著那班主眼熟,給查了查,說春盛居早年在京裡賣藝,後前朝塌了,許是怕忌諱,便從京裡來了忻東郡。”
“咦,京裡來的?”宋雨凝驚訝:“那嶽菱你跟翊平以前沒聽過這班子的名號?翊平不是最愛聽戲?”
早年沈翊平起兵的時候還在京裡,那時宋雨凝也還未嫁人,也一同在京裡呆過幾年。
嶽菱摸著茶杯,悠然道:“翊平不愛聽戲,從前聽戲都是為了抓復辟黨,京裡的戲班子聽得多了去了,誰能記得。”
“也是!”宋雨凝嘖嘖嘴:“抓不完的復辟黨啊,還尋思著前朝那些酒樂戲曲兒呢!如今這地界,都興看電影、聽收音機了!”
她猛地想起什麼,道:“哎呀,我怎麼把好東西給忘了,春蟬,快快,把我給帶的咖啡給泡了,用開水!”
春蟬怔愣著:“啊?夫人?我沒泡過咖啡啊!”
宋雨凝嗔笑:“來來來,我教你!”
她帶著春蟬走了,嶽菱卻驀地記住了她的那句話。
“抓不完的復辟黨啊,還尋思著前朝那些酒樂戲曲兒啊!”
她猛然像是明白過來什麼,渾身戰慄,飛快的衝出院子,朝著別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