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古木
因為古魯的死,薛輕語難過了好幾天,不過“destroythem”這個系統沒有快退的功能,在這個系統中,時間的長河只會一直前行,一逝不返。
這個部族的族長是一個自私小氣,充滿嫉妒心的族長,雖然不知道古魯到底是為什麼死的,但想來與族長脫不了干係,不過一切都得講究證據,我們也不能妄加猜測
我和薛輕語為了紀念古魯,把這個部族命名為“古魯部族”
這個部族北面不遠處生活著另外一個人類部族,他們的人數更多,強壯的男子也更多,最重要的是他們擁有一個受人愛戴的族長。
這個族長身體強壯,難得的是他充滿了責任感,他想方設法讓部族的成員們變得更加強大。
但是天災無情地席捲了他們的家園。
旱季過後,雨季到來了,河流開始漲水,他們的家園就在尼羅河邊。
把家園建造在尼羅河邊上,當然有很多好處,取水用水都十分方便,無論是飲用還是灌溉,他們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但是這一次的雨季來得比他們有生以來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暴雨傾盆,大水淹沒了他們的房屋,麥田。
他們不得不開始遷徙,男人們持著長矛,工具,女人們抱著殘存的一些糧食,他們向南遷徙。
因為天災,他們不得不離開居住已經的家園,他們的眼睛裡面充滿了不捨與失落,但是他們別無選擇。
族長名字叫做墨迪,他眺望著南方,露出堅毅的表情,他相信,他們一定更夠找到一個更好的地方,開始嶄新的生活。
墨迪的族群一直向南遷徙,累了就就地休息,過了幾天,糧食就吃光了。
他們採集路上能吃的一切東西,男人們偶爾也會獵殺到一些野生動物,雖然沒有抓到什麼大型獵物,但也可以勉強維持族群的生存,不過也只是勉強能維持了,再這麼下去,他們就危險了。
墨迪很勇敢,狩獵的時候,他總是帶頭衝鋒,而且他從來不要求特權,總是與大家一起分享食物。
他的想法與古魯族群的族長截然相反。墨迪把族群的存亡看得比自己重要。
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人類的想法總是這麼難以琢磨,只要他相信了,一切都變得那麼順理成章。
墨迪帶領著族群南下,一直沒有發現合適的地方可以定居。
選擇一個合適的地方是一件難事,這個地方要適合修建房屋,周圍要有充沛的食物,要有適合耕作的土地,要方便取水,要遠離危險,等等。
但是這樣的地方,大多數都已經被其他部族佔領了。
他們走了很久,終於他們看到了一片片的麥浪,他們歡喜的大叫起來,喊道:“麥子,麥子!”
他們進入了古魯族群的領地。
古魯族群的人們也發現了他們,氣氛突然變得有些緊張,雙方都充滿了警惕感。
墨迪知道這是他們的機會,為了族群,他願意冒險。他示意老幼婦女在原地等待,自己帶領著幾十個強壯的男人,接近了古魯族群。
古魯族群的人們也都聚集在了一起,他們十分的緊張,有的小孩子已經躲在遠處瑟瑟發抖,他們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也害怕他們會侵佔自己的家園。
一個小孩子緊緊的抱著母親,喊道:“古魯叔叔。古魯叔叔。”
薛輕語忍不住輕輕的顫抖了一下,我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她嘆息一聲,說道:“這個小孩子很喜歡古魯。”
我說道:“小孩子總是崇拜英雄,或許古魯曾經救過他的命。”
薛輕語又嘆息道:“可是古魯已經死了,這一次不能再保護他了。”
我說道:“死亡對於他們來說,還是一個神秘模糊的概念,或許他們還不能理解死亡。”
墨迪走上前來,喊道:“談辦。”
談辦?我和薛輕語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說道:“談判?”
這是一個很大的驚喜,談判對於他們來說,可是一個很複雜的詞語了。
圖冊裡面有這個詞,但是或許他們根本不能完全理解談判的含義,他們以為談判就是談談,商量的意思。又或許“談辦”是其他的意思。
古魯部族的族長不敢獨自上前,大聲喊了幾句,我和薛輕語分析一番,估計大概意思是,你們來做什麼,有什麼目的?
然後他們開始交流,墨迪提出想同他們一同居住,但是古魯部族的族長本就是一個猜疑心重的人,如果讓墨迪的部族來到自己的部族,他恐怕是如鯁在喉,夜不能寐。
雙方言語不和,墨迪部族的一些男人開始激動起來,他們揮舞著兵器示威。
這些原始人可是不講什麼道義的,他們餓了,他們想吃古魯部族的麥子,他們更想擁有古魯部族的居住地。
劍拔弩張,氣氛越來越緊張。
我和薛輕語擔心起來,難道我們要親眼見證一場部族間的戰爭?
這一切都取決於墨迪的決定,他可以決定離開,再去尋找合適的居住地,但是有可能他們不能或者撐到那個時候,即便找到了合適的居住地,那個地方也有可能已經被其他的族群佔領了。
墨迪一心想讓自己的族群生存下去,在他的思想中,侵佔別人的土地並不意味著錯誤。
畢竟原始人類都是為了生存,生存是他們最大的目的,當然沒有什麼大義可言。
墨迪有幾十名勇士,個個身強體壯,而古魯部族裡精壯的男子就顯得少了一些。
但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家園,古魯部族的人們也是群情激憤,憤怒的揮舞著武器。
兩邊都是為了生存,根本沒有什麼大義可言,有的只是成王敗寇。
當然,他們還不懂什麼兵法謀略,不知道趁著夜色偷襲,也不知道火攻、更不知道離間和瓦解對方的鬥志。
墨迪權衡再三,他迫切需要這片土地,既然對方不允許,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他帶頭髮動了攻擊。
這是一場血戰,男人的慘叫聲,女人的驚呼聲,小孩的啼哭聲匯聚在一起,變成了一片混亂。
雙方的人都在不停倒下,最後墨迪殺死了古魯部族的族長,古魯部族的人們見族長死了,紛紛喪失了鬥志,放棄了抵抗。
墨迪部族佔領了這片土地。
薛輕語嘆息道:“如果古魯還在的話,憑他的威望,如果他振臂一呼,勝負還未可知。”
古魯在這個部族的影響力是很大的,可惜他死了。
讓我們感到慶幸的是,墨迪沒有發起一場屠殺,他接受了古魯部族剩下的族群。
兩個族群融合為一,這對雙方其實是一場好事。
他們的融合不僅讓族群的成員數量增加,更重要的是近親交配得到了緩解,他們的後代會更加聰明,更加強大。
墨迪是一個關愛族群的族長,對於古魯部族的人們來說,可比跟著古魯部族的族長好多了。
而古魯如果遇到的是墨迪族長,或許他也不會死了,而且會成為族群重要的成員。
我們將這個新的族群命名為“墨迪族群”。
古魯終於成為了歷史,他的名字終究會被人們遺忘,不留下隻言片語,不留下一段文字。
但古魯聰明、勇敢的形象,與鬣狗鬥智鬥勇地情形,都深深的刻在了我和薛輕語心中。
薛輕語似乎對這個族群充滿了感情,她突然指著螢幕說:“我們就從這個族群開始吧。”
首先是文字,我們根據他們會的詞語,匯入了帶有文字的IPOD。
寫著什麼文字,就發出什麼音來,他們聽到聲音,自然就明白了意思,再看文字,就不難產生聯想。
我們透過快進,每隔三天,就匯入一次IPOD,我們一共匯入了一百多次,算起來正好過了一年。
墨迪族群中有一個聰明的小夥子,他身材修長精瘦,跑起來如同一陣風。
IPOD是他的最愛。
他看著IPOD,上面出現了麥子,IPOD用普通話念出麥子,兩個字也浮現在IPOD螢幕上。
他跟著興奮地念:“麥子,麥子。”
他認識麥子,早就會說麥子,唯一沒見過的就是字。
他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歪歪扭扭地寫出了兩個字。
我和薛輕語高興得擁抱,他寫的終於不是鬼畫符,雖然很難看,但的的確確是麥子兩個字,我們這一年的功夫沒有白費。
嗯,確切的說,是地球儀上的一年,實際上我們不過用了十幾分鍾。
後來我們從其他族人的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做古木。
這一年來,他們天天接觸IPOD,學習上面的字。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IPOD就是他們玩過最好玩的東西。他們只要有閒暇時間,最大的樂趣就是看IPOD上面的影象,聽IPOD發出的聲音,還有研究那些對於他們來說奇奇怪怪的文字。
兩個小孩子坐在一起玩沙,一個小孩子在地上寫到,我是一隻鹿。
另一個孩子寫到,我爸爸是獅子。
這一幕讓我們震驚不已,他們的學習能力已經遠超了我們的想象。
而且,我是一隻鹿,我爸爸是獅子這樣的想法,是需要想象力的。
雖然從幾十萬年前的認知革命開始,他們就已經擁有了想象力,開始在牆壁上繪畫,留下了諸如獅身人面一樣的圖案。但是我和薛輕語還是很激動。
他們學會了一些字,我們已經可以確認了。
但是他們只是拿著樹枝在地下亂畫,大風一吹,這些字就會消失不見。
我突然說道:“我們可以給他們紙和筆呀,看看他們會寫些什麼東西?”
於是我們匯入了筆記本和筆。他們已經對這些從天而降的莫名其妙的東西習以為常。
他們拿起紙筆,但是發現筆記本不會發出好聽的聲音,也不會出現好看的影象。
他們揭開筆蓋,用筆尖觸碰手指,手指上就出現了黑點,他們嚇得不輕,拼命地想擦去黑點,但是發現黑點根本抹不掉,他們跪倒在地,開始膜拜起來。
在不少的部族中,都是存在巫師的,他們透過自己的想象去解釋他們無法理解的現象,他們或許虛構出了一些神明,或許我們所做的一切已經被他們奉做神明。
後來他們終於發現筆上的墨水對他們或許沒有什麼傷害,而且用水洗過後,慢慢筆記也會淡去。於是筆就成為了他們的玩具,小孩子開始在一切可以寫字的地方寫寫畫畫,甚至在手臂上畫著動物和植物。
終於,他們發現了筆記本的用處,他們開始在筆記本上畫畫。
比起寫字,他們更喜歡畫畫,但是我們發現一個少年,他對文字有著非凡的興趣。
他就是古木,那個風一般的少年。
他看著IPOD,一邊學習,一邊開始在筆記本上寫字,漸漸地,已經能寫出幾句連續的話來。
薛輕語說道:“我們再匯入更多的圖冊、IPOD、和紙筆吧。然後就可以靜觀其變了。”
於是我又匯入了許多圖冊,IPOD,紙筆到全世界各地,許許多多的人類都收到了我們的“禮物”。
於是我們又點選了快進,日子又過去了十年。
我們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尼羅河流域,古木已經長大了,他身材魁梧結實,臉上長滿了鬍鬚,如果不是聽見有人呼喚他,我們簡直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風一般的少年。
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
我們再也沒有見過墨迪,或許他已經去世了,或許是疾病,或許是在狩獵中受傷而死,也或許是在與其他部族的衝突中為了保護族群而死,那時的人一般都只能活到三十多歲。
他的時代終究還是結束了,古木成為了新的族長。
雖然墨迪死了,但是許多新的生命誕生了,許多小孩子也已經長大成人,他們成為了英勇的獵人和勤勞的農民。
我們驚喜地發現,古木的身上帶著一本泛黃的筆記本,筆記本已經很陳舊了,但是他一直帶著它。
而我們十年前匯入的大量的筆都已經不見了,或許古木只能用有限的墨水記錄下前幾年的事情,但我們仍然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筆記本上的內容。
我們自然無從得知古木究竟在筆記本上記錄了什麼,也沒有辦法透過系統翻開他的筆記本,系統只能匯入東西,卻不能干涉他們的行為。
薛輕語忽然說道:“你說,以前的小孩子都會寫一些簡單的字了,他們現在會不會已經識字了?”
我心中一驚,說道:“我們可以試一試。”
於是我匯入一本書,書名叫做“伊索寓言”,伊索寓言是很淺顯易懂的,但是我還是不認為他們能夠讀懂它,畢竟很多東西他們還無法理解。
一本書出現在了他們身邊,小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景象,已經嚇得大哭,但是稍微老一點的人都經歷過神奇物品憑空出現的年代。
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興奮地大喊,他虔誠地走到書前,顫抖地將他捧起。
古木從麥田中飛奔而來,因為有人前去告訴他,又出現了神奇的東西。
十年了,古木忍不住渾身顫抖,激動之心溢於言表。
男子將捧到古木面前,說道:“神蹟!神蹟!”
古木顫抖著接過了書,他顫抖著念道:“飢餓的...嗯..狐狸..看見..架上...嗯嗯...口水流..”
這是第一篇,叫做狐狸與葡萄,說的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故事。
他好像有很多字本不認識,所以他讀起來斷斷續續,最後搖了搖頭,他並不能理解這書上的意思,而且他沒有見過狐狸,但是他從IPOD上面看到過狐狸,所以認識狐狸二字。他開始想象,一隻狐狸,站在葡萄架前。
或許他不能領悟其中的寓意,但是他已經能夠勾勒出一幅畫面,這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古木突然跪了下啦,所有的族群都跪了下來,他們開始對著尼羅河地方向膜拜,巫師開始起舞,古木喊道:“神啊,請指引我們。”
請指引我們。
神。
薛輕語已經驚呼起來:“他們以為我們是神!”
我又說道:“請指引我們這句話是十分深奧的,沒想到古木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薛輕語說道:“他本來就聰明,而且從小就學習了文字,也並不是很奇怪。”
族群的人們幾乎都不能領悟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們也跟著膜拜起來,一起跟著喊:“神啊,請幫助我們。”
幫助他們,幫助他們什麼呢?
我們不由得想起古木方才是從麥田中飛奔而來,難道是作物出現了什麼問題?
我們檢視了麥田,發現麥田大片大片地枯死了,看來近年來十分乾旱,恐怕已經很久沒有降雨了。
薛輕語說道:“只能人工灌溉了,不然古木族群今年恐怕會餓死很多人。”
我說道:“他們連木桶,盆都沒有,怎麼能取水灌溉呢?你是說要匯入大盆嗎?讓他們從不遠處的尼羅河打水過來?”
薛輕語說道:“匯入大盆也是治標不治本的呀,總有一天大盆會壞掉,那時他們又怎麼辦。”
我驚道:“你的意思是?”
薛輕語說道:“我們要教會他們引流灌溉,天要下雨,他們就有食物吃,乾旱他們就餓死,這不是聽天由命嗎?過得多窩囊。”
我看了看手錶,說道:“已經很晚了,不如我們明天再來教他們?”
薛輕語伸了伸懶腰,說道:“我也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