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少年
顧桑榆不知道司北淵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她當初真的沒有將司北淵傷成這樣。
司北承推開了門,司北淵就像是沒有聽到聲音一樣,頭抵在牆壁上,一動也不動。
白皙的皮膚下,黑色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陰影。
就連露出的一小截脖頸都白的像是常年不見光的不健康色。
顧桑榆走了進去。
司北承沉默著一眼不發,顧桑榆走到司北淵的的身前蹲下,仰頭看著少年的臉。
司北淵瘦了太多了,瘦的讓顧桑榆心裡疼。
驀然,司北淵移動眼珠,看向了顧桑榆,他唇動了動,似乎是想伸手去碰顧桑榆。
可是他的手筋斷了,根本抬不起手。
“桑榆姐……”他的聲音沙啞,隨後衝著她笑了。
“嗯。”顧桑榆點了點頭。
司北淵直直的看著她,“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我?”
顧桑榆眼神一怔,大腦一片空白。
“對不起,我不該騎馬拖你。”顧桑榆腸子都悔青了。
就算是要跟聞宴西走,也不該讓司北淵受一點傷的。
“可是,你為什麼要斷了我的手腳……”司北淵低頭,眼睛裡糅雜著許多東西。
隨後,他驀然發狂,用力將顧桑榆撞開。
就算現在的司北淵已經不是以前的司北淵了,可是他依舊是個健壯的男人。
顧桑榆被他撞的狠狠後退,後背撞在牆上。
喉嚨裡一股子血腥氣上湧,她嘔出一口血來。
站在司北淵身後的司北承拳頭死死的握緊。
“北淵。”他控制住發狂的司北淵,眼神裡捲起腥風血雨,“你清醒了?”
司北淵精神受創,已經昏昏沉沉了很久。
這一年來,他根本就沒有清醒的時候,司北承沒想到他會指認顧桑榆。
“哥,我好痛苦。”司北淵重重的撞進司北承的懷裡,喊得嗓子都嘶啞了,“殺了我吧,求求你給我個痛快,你為什麼要帶顧桑榆過來,她害的我這樣,害的你那樣,她憑什麼,憑什麼還來見我們。”
司北淵額頭青筋暴起,醫護人員聞聲出動,將司北淵摁住。
強行給他打了鎮定劑。
少年滿是眼淚,目光空洞的躺在床上,顧桑榆跌坐在地上,費力的喘息。
“北淵。”顧桑榆咬著牙扶著牆壁起身。
想要靠近司北淵,卻被司北承死死的拽住。
司北淵不清醒的時候,惦記的還是顧桑榆這個好姐姐。
可是顧桑榆又做了什麼。
顧桑榆用盡全身力氣去甩司北承的手,“北淵的情況不對。”
司北淵是什麼人,顧桑榆知道,他為人善良,不會平白無故的汙衊一個無辜的人。
顧桑榆對司北淵道:“北淵,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誰讓你變成了這樣。”
她餘下的話沒說完,便被司北承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她的身子被男人狠狠地摜入車內。
顧桑榆一口氣沒吸上來,嗆了一口血。
司北承抱住頭,他不該帶顧桑榆來見司北淵的,顧桑榆覺得自己要死了,胸膛裡像是被火在燒灼一樣。
司機將車開進了醫院,司北承將顧桑榆丟給了醫生。
顧桑榆此時已經昏迷了。
司北承的腦袋很亂,他自顧自的在那裡平靜了半晌,隨後起身,派人去聯絡一個人。
當初司北淵剛醒的時候,司北承就聯絡過這個人,可惜,那個人那時沒有回國。
這人是出名的心理醫生樊欣,她手裡的患者,痊癒率幾乎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八。
……
顧桑榆做夢了,夢見了很久之前的事。
那時候,她剛與爺爺將司北承兄弟倆帶回了顧家。
那時候的顧家,是家族中的顯貴,那個時候,顧桑榆還是大小姐。
司北承和司北淵很不一樣,司北淵愛笑,司北承小小年紀就一直冷這個臉。
起初,顧桑榆是不喜歡司北承的。
她喜歡捉弄他。
讓他去上樹弄鳥窩,下水撈魚,凡是司北承不願意做的事她都讓他做了。
而柳芊芊不一樣。
柳芊芊對誰都好。
漸漸地,顧桑榆發現司北承好像對柳芊芊的感情不對勁兒。
那個在她面前板著臉的少年會在柳芊芊面前笑的很開懷。
可是顧桑榆明知道,柳芊芊是喜歡自己哥哥的,她給顧霆寫了很多情書,為他洗衣服,繡荷包。
看顧霆一眼就臉紅。
她沒少因為這事,刺了司北承,但是司北承總是一聲不吭。
後來,司北承出事了。
想起那天,在倉庫時,司北承的那個眼神,顧桑榆打了個哆嗦,醒了。
鼻尖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她好久,沒夢到以前的事了,雖然那時候司北承就中意與柳芊芊,可是那還是顧桑榆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
她咧了咧嘴,身上疼的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
那端,給司北淵派去的心理醫生樊欣已經就位。
這位樊欣也是老相識了,和司北淵小時候就認識。
再次見到司北淵的時候,樊欣差點沒認出人來。
樊欣試著問了司北淵幾個問題,問了之後她確定,司北淵是不清醒的。
“少帥有什麼想知道的嗎?”樊欣問。
司北承神色冰冷,“他的手腳是如何變成這樣的。”
樊欣點頭,拿出一塊手臂,看了眼時間後,開始治療司北淵。
她擅長催眠,也擅長讓瘋人清醒。
等待是漫長的。
司北淵坐在治療室內的空座上,看著司北淵躺在床上,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濡溼了。
他似乎很痛苦。
根據引導,司北淵漸漸的回到了那一天。
他為了讓顧桑榆去見哥哥,去找了她。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顧桑榆,臉色冷冰冰的,一點情面也不留。
顧桑榆最擅長用鞭,抽了他的四肢,司北淵練過武,知道顧桑榆這是用了巧勁,根本就沒傷到他。
然後他記得,顧桑榆為了造成他外傷的假象,用棉被裹住了他,放在馬上拖。
所以他的身上被撞青了,可是實質性的傷害卻沒有。
司北淵明白,顧桑榆如此做,就是想讓他哥哥死心。
他向回去告訴哥哥,顧桑榆還對他有感情,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到家。
想到了什麼,司北淵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他到了一條小巷子,看到了一個人,那人不高,穿著布衣裳,是個習武的,他向著他走來。
然後,司北淵敵不過,被廢了。
司北淵還能記得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他曾經看到過。
在,在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