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佳人如音
蕭輕塵並不是太在意與楚君之間發生的小插曲，在對方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之前，蕭輕塵是不會太斤斤計較的。那天說話的時候，由於站的位置比較遠，即使周圍看到的同事都覺得她們之間有什麼矛盾，但還是沒有人聽清她們說了什麼。
加上楚君職位特殊，是黃經理的秘書，自己的頂頭上司，凡事不可能不給他面子，事情鬧得太難看，對誰都沒有好處。
所以在裴雅逸隨口問起楚君和她的衝突的時候，蕭輕塵只是搖頭：“沒什麼。”
裴雅逸便也不說話，捏著勺子在湯碗裡攪動，目光微沉。
“你別去做什麼。”蕭輕塵嘆氣：“本來沒什麼大事，不要把事情攪複雜了。”
裴巍然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嘴裡還嚼著一個丸子，驚奇道：“姐，你怎麼知道哥要做什麼？哇，你倆這麼默契啊。”
蕭輕塵：“……”這麼大個丸子，含著說話噎不死你。
裴雅逸微微抿唇，似乎是想笑，但忍住了，抬手給裴巍然夾了一筷子菜。
“哥，我不吃青……”裴巍然看著裴雅逸似笑非笑的眼神，默默低下頭，含淚咬了一口菠菜。麻蛋啊，哥，為什麼你弟跟你妹的待遇差距這麼大？到底誰跟你有血緣關係啊？
這件事情就算揭過了，蕭輕塵不想追究，裴雅逸也就不去計較，只是讓人把楚君的底細查清楚了，存檔備用。
只是在公司難免會遇到，蕭輕塵倒沒什麼，楚君卻顯得有些尷尬和侷促。但她掩飾得極好，有別人在的時候，對於蕭輕塵還是一樣的親切態度，私下裡可就不那麼友好了。
不過蕭輕塵無所謂，工作上跟她沒什麼交集，目前來說還是能和平共處的，真到了有衝突的時候，她也知道該怎麼應對。
唯有一個人，蕭輕塵覺得有些無措，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
隆冬天氣，C市連著下了兩週的雨，終於在今天露出些微陽光。季如風提著一個小巧的紙盒走進員工休息廳，穿著一件中長的橙色羽絨服，襯得他整個人十分明朗。
他將紙盒輕輕放在玻璃圓桌上，坐下來，露出溫暖的笑容：“來份甜點，吃完好上班。”
蕭輕塵坐在他對面，看著面前的甜點盒子，目光有些遊離：“師兄，我……”
“怕長胖？”季如風笑著接話，雙手放在桌上，十指交握。
“謝謝。”蕭輕塵笑了笑，開啟紙盒，露出裡面的抹茶蛋糕。
季如風是十分禮貌的人，很少打斷別人說話，更別說是對蕭輕塵。她敏感地發現，季如風有些焦慮。
但他不說，蕭輕塵也不會主動去問，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蕭輕塵一向把控得很好。明確地表示自己對他並沒有男女方面的好感，但也不會因為他對自己的感情而處處防備，冷漠對待。
午休時間的陽光很好，落在點綴在抹茶蛋糕上的一顆紅櫻桃上，上面不知道放了什麼東西，閃閃發光。
蕭輕塵用叉子戳著那顆櫻桃，放進嘴裡，冰冰涼涼的觸感，咬破便是酸甜的口感，脆韌多汁，讓人味蕾反應強烈，口舌生津。
“下午陪我去接一個人吧。”季如風看著她認真地盯著蛋糕看，彷彿在研究哪塊好吃，然後再一口一口放進嘴裡，忍不住笑起來：“吃了我的蛋糕，已經賴不掉了。”
蕭輕塵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嘆氣：“果然吃人嘴軟。”
下班的時候，蕭輕塵剛剛給程宇打完電話，說不用來接她，就看到季如風的車子準時從車庫出來。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去往機場的路上，五點，正是最堵的時候，蕭輕塵坐在副駕駛看著彷彿長長的蚯蚓爬動的車流，只覺得昏昏欲睡。
季如風伸手調高了車內溫度：“睡會兒吧，這麼堵，過去可能得一個小時。”
“不用，”蕭輕塵搖搖頭：“睡了等下腦子不清醒，怕說錯話。”
季如風失笑：“我倒還沒見過你對誰說錯話的樣子。”
“給我講講你要接的那個人吧。”蕭輕塵並不理會他的打趣，無奈地搖頭。
“怎麼？”季如風手指在方向盤上敲兩下，眉宇間笑意盈盈：“怕被我帶去作為逃避相親的藉口嗎？”說完也不去看蕭輕塵的表情，很快解釋道：“是我妹妹，季如音。”
蕭輕塵微怔：“哪個季如音？”
“還能有哪個。”季如風知道她要說什麼，有些無奈地道：“就是S市外語學院那個。”
當年季如音也在S市上大學，只是跟蕭輕塵他們不是一個學校，雖然從未見過面，蕭輕塵也知道，這位季如音，是外語學院的頭號校花。長相就不用說了，蕭輕塵偶然在逛學校論壇的時候看到過她的照片，的確美麗極了。並且她本人成績極好，每年的獎學金就沒有一次落下的，家世更不用說，季家的名號在那，季如音就差個公主的頭銜了。
“基因真好。”蕭輕塵笑著道。
“我就姑且把這句話當做是對我的讚美吧。”季如風笑著，一腳油門衝過前方已經暢通的路口。
初見季如音的時候，蕭輕塵只覺得這個女孩的確是十分美麗，彷彿書本里走出的芭比娃娃，精緻美麗，奪目耀眼，神采飛揚。
季如音拉著一個銀色的行李箱從廊橋走過來，粉紅色的大衣，毛茸茸的滾了一層淺淺的絨，看起來柔軟又精緻。衣領敞開，內搭一件純白的低領毛衣，與大衣同色系的荷葉邊短裙，一雙纖細的長腿裹著淺白色的絲襪，同色的短靴。英氣的眉毛斜斜飛在額間，美目顧盼，皮膚白皙，長腿邁動，一步步走過來，那氣場驚豔得周圍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兩眼。
季如風看得無奈，自家妹子從小就是個要強的性格，出門在外從來不知道低調是什麼，他側過頭正要對蕭輕塵說什麼，就突然聽到季如音的聲音響起來：“哥哥！我在這！”
然後飛快走過來，一雙美目驚奇地看著蕭輕塵，伸出白皙的右手，笑道：“嫂子好！”
蕭輕塵：“……”這話好耳熟，你跟裴巍然那個蠢貨是一夥的？
“如音，不要亂說話。”季如風皺眉，仔細看了蕭輕塵一眼，看她沒有生氣，方才回過頭對季如風道：“這是我工作上的同事，多年的校友，蕭輕塵。”
“我知道我知道，”季如音笑得眉眼彎彎：“還是你最好的朋友，是吧？”
說完也不管季如風什麼表情，一把握住蕭輕塵伸出來的手：“你好，我叫季如音。”
蕭輕塵微微一笑，對這個陽光的女孩子生不出反感來：“你好，蕭輕塵。”
“什麼？”季如音的表情突然怪異起來：“蕭輕塵？S大的蕭輕塵？”
“……”
短暫沉默，蕭輕塵收回自己的手，仍然保持著禮貌的笑容：“是，有什麼問題嗎？”
季如音的眉毛便擰起來，眼裡的神色便說不上友好了，她淡淡道：“我知道你，裴雅逸的女朋友，你們還同居了。”
蕭輕塵：“……”似乎，有什麼不對？
“你怎麼和我哥在一起？”季如音語氣咄咄，揚著下巴，就差哼一聲了。
“季如音。”季如風冷冷地看著她，語氣從未有過的嚴厲：“你在說什麼？馬上給輕塵道歉。”
季如音先是驚訝，似乎不敢相信一直對自己十分溫柔的哥哥會在一個外人面前呵斥自己，她咬著唇委屈道：“哥哥，她明明……”
季如風冷然道：“她是裴少的妹妹。”
季如音一愣，眼裡是掩飾不住的詫異：“什麼？”
……
銀白的車身穿行在車流裡，季如風在前面開車，季如音雙手挽住坐在她身邊的蕭輕塵，笑意盈盈：“對不起啊輕塵，我不知道你是雅逸的妹妹，之前說話不好聽，別往心裡去啊。”
雅逸？
蕭輕塵聽見這微妙的稱呼，面上笑容淺淡，眼裡神色不變：“沒關係。”
“我在S市的時候就聽說過你的大名啦。”季如音看她不在意，也放鬆下來，神色輕鬆地跟她閒聊：“那時候的雅逸說的上是風雲人物了，他的父親出身不凡，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離開了S市，他的祖父好不容易才說服他來到S市，卻從一上大學就開始進入裴氏。沉澱一年，就能完全管理好裴氏一個子公司的運營，甚至於到後來，在裴氏總部擔任經理職務。”
蕭輕塵聽著聽著便有些出神，裴雅逸的優秀，她一直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在和自己相處的時光裡，他竟然無聲無息地做了這麼多事情。
也不能說無聲無息，大概是，自己從來不問，裴雅逸也從來不說。
她第一次發現，她對於裴雅逸的瞭解，竟然這樣少。
“後來雅逸出國了，去了F國留學，一點徵兆都沒有。”季如音說著，眼裡有些懷念：“再後來我完成學業之後，也去了F國，成了他的校友。”
剩下的，季如音沒有再說，但蕭輕塵明顯能看出來，眼前這個驕傲漂亮的女孩子，喜歡裴雅逸，非常喜歡。
那麼裴雅逸呢？
他，對於季如音，是什麼想法？
似乎從來沒聽他說起過，很多事情，他都沒有跟自己說。
蕭輕塵微微有些出神，窗外燈光錯亂，忽然聽見季如音冷不丁問了一句：“你是雅逸的妹妹，是堂妹？還是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