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見奧奇
呂雪收拾完會議室回來，看到蕭輕塵正開著空白的文件出神。
“輕塵，輕塵？”她伸手戳戳蕭輕塵的肩膀：“你睡著啦？”
蕭輕塵回過神來，淡淡一笑：“收拾完了？”
後者深深嘆了口氣：“遊戲害人。”隨後在旁邊坐下，抓了一包薯片又開始嘟囔：“你說裴氏一個子公司的網站，至於嗎，還讓我們每個人都寫策劃案。”
“經理讓寫就寫吧，一切行動聽指揮。”蕭輕塵順手抓了塊薯片，一邊嚼一邊嘆了口氣，最後拍拍手，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起來。
嶄新的一週在C市變幻莫測的天氣裡翻滾前進，轉眼到了週五。
年輕漂亮的秘書畫著精緻的妝容，踩著嬌嬈的紅色高跟鞋，地板上都是她“咯噔咯噔”的腳步聲，清晰而有節奏，看得人賞心悅目。她敲了敲蕭輕塵的桌面，豔麗的紅唇彎起，一雙大眼朝她拋個媚眼：“小蕭同學，經理有請哦。”
蕭輕塵微微一怔，黃經理這人很隨和，平時輕易也不會找手底下員工談話訓斥，不知道是什麼事。她飛快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自己最近手上的事情，面上還是溫和淡然，朝秘書道了謝，起身走向黃經理辦公室。
黃經理愛喝茶，不大的辦公區域裡還有一套精緻的功夫茶具。蕭輕塵進來這會正好水開了，黃經理抬手示意她坐下，也不說話，行雲流水地衝泡著茶湯。
自從上週裴雅逸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給陳曼冬打過電話，說那天沒來確實是有事，沒有說遇到什麼麻煩。蕭輕塵沒有跟她講裴雅逸的事情，怕她擔心。她心中慶幸的同時，又有著淡淡的隱憂，總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小蕭，來，喝茶。”愣神間，黃經理已經泡好了茶，用鑷子夾起煮好的茶杯放在蕭輕塵面前，斟了一杯清亮剔透的茶。
“謝謝經理。”
“那個，小蕭啊。”黃經理笑眯眯的，圓乎乎的臉給人一種親切感：“你來公司的時間也算久的了吧。”
這開場白聽得蕭輕塵有些莫名，但還是應道：“是，快三年了。”
“銷售行業，普遍存在流動性大的問題，你從一畢業就來到公司，一點一滴積累，沉澱三年，我也在你身上看到很多發光點。”黃經理點點頭，眼神裡滿是欣慰：“你很優秀。”
蕭輕塵笑起來，知道他是有什麼事情交給自己，便道：“我是經理一手帶起來，才能取得現在的一點小進步，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地方，經理只管說。”
“誒，”黃經理頭往後一仰，擺擺手：“話不能這麼說，大家都是出來上班的，工作上相互配合都是應該的。”
“是。”
“你很聰明，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黃經理回過身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本檔案，清了清嗓子，笑得愈發親切：“這次奧奇的網站策劃，你做得很好。”奧奇就是裴氏需要做網站建設的那家子公司。
“其實這樣一個案子，寫出來並不難。”黃經理看著她：“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求部門裡每個人都寫嗎？”
蕭輕塵心下一動，卻還是搖搖頭：“不知道。”
“因為這是……”黃經理壓低聲音，手指朝上指了指：“上面的意思。”
蕭輕塵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上面，卻也不會傻到去問，於是只好保持微笑。
“我們部門副經理的位置，閒置許久了。”黃經理喝了口茶，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這次大範圍的篩選策劃案，明著說是對裴氏的重視，但實際上是想看看個人的創意、綜合能力。你看，這不明擺著是在挑選什麼嗎？”
蕭輕塵沒有接話，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你知道，我們部門優秀的人員也有好幾個。”黃經理輕輕將策劃書放在蕭輕塵面前：“經過我的初選，上交了五個方案到奧奇，對方就留下了這一本，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蕭輕塵垂眼看著，清新簡約的封面右下角，落款是自己的名字。
“年輕人，要懂得抓住機遇啊。”黃經理點到為止，看著自己這個年輕聰明的手下直點頭，顯然也是滿意的：“今天下午兩點，我們一起去一趟奧奇，準備一下演講內容。”
“好的，謝謝經理。”
“去吧去吧。”黃經理揮揮手。
蕭輕塵走出辦公室，正好看見季如風拿著手機接電話。
“是，我知道，謝謝爸。”修長的身形半倚在走廊的圍欄上，聲音裡是淡淡的無奈：“我也才來了一年多，對公司各方面都還不算太精通，如果非要升職，我覺得還是從我現有的部門開始做起，以後管理也會得心應手一點。”
“我明白，現在只是沉澱階段，我不會真的一級一級升上去的。”他輕輕嘆了口氣，再無法推脫，只好道：“明年吧，明年我就會接手，回到您身邊，由您親自帶我。”
“好的，您也注意身體。”
他結束通話電話，回過頭來，正好看見蕭輕塵一步步走來。
深秋的天氣，她穿著米白的大衣，烏黑的長髮柔順地垂下，髮梢微微向內捲曲，陽光落下，暈染出金色的微芒，顯得溫婉又精緻。
“一起去吃午飯嗎？”季如風笑起來，眉梢眼角，盡是溫柔。
蕭輕塵只聽到這短短几句話，就知道是季如風的父親在催促他儘早回去接手家業。雖然黃經理對自己諸多暗示，言語中的意思不就是想讓自己表現得好一點。但眼下看來，部門副經理的人選，不就近在眼前嗎？
但她並不對此評價什麼，只是點頭微笑：“好，我去叫呂雪。”
……
奧奇的辦公大樓設在開發區，離市中心稍微偏遠一點的地方，這裡寫字樓林立，多是一些集團企業的分部，各自劃分割槽域，辦公環境很是清幽。
黃經理開著車，蕭輕塵和技術部的一個主管坐在後座，一點出發，原本半小時的車程，在C市這座堵城裡輾轉，硬是兩點半才到。
幸好約的是三點見面，黃經理停了車，帶著蕭輕塵兩人進了電梯。
接待他們的是奧奇市場部的部長，簡單寒暄之後，黃經理詢問是否可以開始，卻見市場部長神秘一笑：“再等等吧，我們裴總在開一個國際視訊會議。”
黃經理聽得眉頭一挑，奧奇的總經理他認識，可不姓裴。
“裴總？”他遞出一支菸，笑得親切，狀似隨意地問：“可沒聽說過呀，是C市哪號人物？待會兒老哥你可得給我引薦引薦啊。”
市場部長接過煙，兩人親切地交換點菸，眼神裡都是勾兌：“什麼C市啊，S市坐飛機空降來的。”說著指了指上面。
S市，姓裴，空降，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黃經理不傻，一個小小的網站策劃，怎麼會讓裴氏總部的人都來過問，還是裴姓這樣敏感的姓氏。
必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著到底裴氏是如自己之前猜測那樣的想進軍廣告業，還是在圖謀別的什麼。當他已經腦補到裴氏要收購諾雅的時候，會議室的門開了。
蕭輕塵瞬間愣住。
秋日下午，陽光從會議室透明的落地窗外灑落在那人的肩上，深藍的西裝，同色領帶，衣袋裡的雪白方巾挽成絹花的樣式。他眉宇沉靜，面容冷峻，渾身透出一種上位者的氣場。一雙墨色眸子深沉似海，順著陽光抬眼看去，正好和呆愣在場的蕭輕塵四目相對。
裴雅逸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