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對於馮月珍要一同去綏遠的事情，陸之初也很意外，他以為按照馮月珍的性子應該會選擇去上海生活，綏遠近來戰事不斷，吃穿用住一應事務且不說同上海相比如何，那地方就是同宜川比，都還差個十萬八千里，馮月珍這些年來養尊處優，哪裡能適應得了呢？
顧玥胳膊支在桌子上雙手託著下巴看著對面的陸之初，“我總覺得姨娘同我們一道去不安心。”
陸之初合上手裡的書，“沒關係，她要去就去，去了若是住不慣也可以再安排人將她送回來。”
“倒不是因為這個。”顧玥搖了搖頭，“哎呀，我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不安心。”
陸之初站起身來繞過桌子走到顧玥身旁，“還有兩個多月呢，興許到那個時候她又想留在宜川或是去上海也未可知，你現在操心太早了。”
顧玥想想覺得陸之初說的十分有道理，“說得也是，姨娘當初要搬走的時候也沒有同我商量，到時候她另有安排也說不定。”
“明日你同我到張宅拜訪一下。”
“張宅是哪裡？”顧玥不記得有什麼往來的人是姓張的。
“就是孔二小姐的姑媽家。”陸之初揉了揉她的頭髮。
“那不是應該姓孔？”
“你是不是傻？她先生姓張。”陸之初微微一笑，頗為得意的樣子，“往後你也得隨我姓。”
“陸顧……”顧玥嫌棄地撇了撇嘴，“可真難聽。”
陸之初佯裝不悅，“不好聽嗎？我倒是覺得很好，陸顧氏不是挺順的嗎？”
顧玥被他玩頭髮玩的煩躁，把頭髮從他手裡抽出來站起身抻了個懶腰，“我不要同你講了，最近事情太多，我到現在還有3篇文章沒有寫完呢，眼看期末也不遠了。”
陸之初也不攔她，“去了綏遠你可就沒有書讀了。”
顧玥倒是不以為意，“我打聽過了，綏遠那個地方只有小學中學，很多還都是蒙古族的學校，我問了一個從那邊來的同學，按他講，他上學那會一整個學校幾十個孩子，也就只有一個教師。可是我看他如今學識也不差，所以我看只要想讀書哪裡都能讀書。再說，我也不是要做學問成大家，有沒有名師倒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
“你倒是想得開。”
顧玥最近請假頻繁，婚訊在班級裡已經傳開了，人多自然是口雜，這天她上完上午的課因著下午要去擺放孔瑞麟的姑媽，準備同孔瑞麟吃過午飯就先回家去，哪成想去楚懷仁家蹭飯的路上，被人攔住了。
“你要結婚了？”來人面上十分驚訝，顯然是不相信的樣子。
顧玥先是點點頭，緊接著就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並不認識這個人，也用不著回他的問題，拉著孔瑞麟就要走。
“你等等。”那人見顧玥要走，伸手就抓住了顧玥的胳膊。
孔瑞麟反應到底是快，她一瞧見那人抓顧玥，抬手就是重重一下，打在了那人肘彎上，疼得那人叫了一聲，下意識就鬆了手。
“你是誰啊？”孔瑞麟其實比顧玥還要矮上一點點，這會卻是站在顧玥前面如同護崽的老母雞一般。
那人並不回答孔瑞麟，他一雙眼睛仍舊只是看著顧玥，“顧同學你不記得我了？”
他這樣問完見顧玥防備地搖搖頭，頓時異常傷心，“我早前同你寫過信件，你不回也就罷了，為何如此不尊重人呢？”
顧玥不明白他口中的不尊重從何而來，“這位同學，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並沒有要不尊重你的意思。”
顧玥後面本來還有話要說，但孔瑞麟這會已經明白過來這位同學究竟是何許人也，“寫不寫信是你的事情，回不回信是寶珠的事情，沒有什麼道理規定必須回信與你。”
那人表情悲傷，像是聽不見孔瑞麟的話一般，“我聽說你是為了生計才答應同那人成婚的是不是？你覺得我是個窮學生所以才沒有理睬我對不對？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男生越講越激動，聲音也就越來越大，這會周圍已經有七八個停步下來圍觀的人了。
顧玥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也不知應該如何應對，她表情尷尬又為難，“同學，我想你是真的誤會了。”
孔瑞麟這會已經十分不高興了，但眼下是在學校裡她多少還曉得收斂些，於是講起話來聲音並不高，“我勸你還是趁早從我們眼前消失，寶珠是個好脾氣不同你計較，但我孔二可不是個善茬子。”
男生這會大概除了顧玥的話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反反覆覆地問著顧玥是不是看不起窮學生，孔瑞麟講了幾句好言之後也是氣得不行，到最後也顧不得這是學校裡頭了，從包裡拿出隨身帶著的花口擼子對著男生腳旁的地下就是一槍。
顧玥曉得孔瑞麟如今身上隨時都帶著槍，但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對同學開槍，起初也被一聲槍響給嚇得怔住了，但她很快回過神來去拉孔瑞麟，“二寶，二寶！你怎麼還真開槍了！”
孔瑞麟嘴裡罵了幾句髒話，手裡的槍對著那個男生指指點點，“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我們同你講的話你是聽不懂嗎？寶珠同誰結婚關你什麼事？你寫了信就必須回嗎？不同你交朋友就是嫌貧愛富嗎？”
顧玥生怕孔瑞麟話到氣頭上再開一槍，只得自己站在了兩人中間，“好了好了，二寶，二寶我們走吧，懷仁還等著我們呢！”
孔瑞麟聽顧玥的勸平靜了幾分，但手裡的槍還沒收起來，“你不要一味的好脾氣，你聽聽他說的都是什麼話？但凡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人也講不出那樣的話來，全天下敢情就他一個是好人？”
顧玥半攔半抱著孔瑞麟，“我們不必同他計較，你瞧他都被你嚇傻了，眼下同他講他也未必聽得進去，我們只管過我們的生活，旁人怎麼想怎麼看有什麼重要的？”
孔瑞麟冷哼了一聲，“平日裡說道我的人倒也是多，可他們講的並不算假話，我做過的事情我敢擔當，可他講的那些哪有一句是真的？你今日放任他這樣講，難保明日他會同別人講出你更難聽的話來。”
顧玥這會只想拉著孔瑞麟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好好好，你說的都對，眼下他已經得到教訓了，想必是不會亂說的。懷仁還在家裡等著我們開飯呢！”
孔瑞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對著那個嚇傻了的男生揚了揚手的槍，“我今日不同你一般見識，若是往後我在聽到你口中說出什麼汙衊寶珠的話來，呵呵，我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後果你可是要自己承擔。”
男生也不曉得是不是被嚇得丟了魂，他這會眼神空洞，也不曉得究竟是看著什麼地方，對孔瑞麟的話也沒有半點反應。
“快收起來。”顧玥看了看那些個站在周圍看熱鬧的人，早前明明還有七八個，這會只剩下兩個膽大的還在，其他人什麼時候走的她都不曉得。
孔瑞麟依言將花口擼子又放回了包裡，她扣好蓋子一手提著包一手拉著顧玥，“走，我們吃飯去。”
楚懷仁的房子極近，孔瑞麟拉著顧玥才一進屋，就開始同他學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楚懷仁是見過孔瑞麟耍橫的，所以聽說了這事情也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只是勸她下次不要拿出來就直接開槍，好歹給對方留點準備時間。
孔瑞麟聽完哈哈大笑，“準備什麼？準備逃跑還是準備赴死？”
顧玥被她這句話嗆得直咳嗽，“咳咳……你警告他一下也就算了，怎麼還真開槍呢？怕是這事明兒就要傳開了。”
孔瑞麟給顧玥順了順背，毫不在意的樣子，“傳就傳，自打上次你遇了意外我就同我姑媽商量過了，槍我隨身帶著，但我絕不惹事。可是你看今天，我們並沒有惹事啊，是他自己無理取鬧。你同誰交朋友同誰結婚關他什麼事呢？他是個什麼身份自己一點數都沒有，我教教他難道不應該嗎？”
楚懷仁聽了孔瑞麟的話抬眼看了她一下，他覺得孔瑞麟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人，要清楚自己的位置，然後做適合的事情，這樣才不會給對方造成負擔，也好給自己留一線餘地，不至於面子上落得太過難看。
“下午你們幾點來？”孔瑞麟今兒也請了假，專門回家去同她姑媽一起等著陸之初和顧玥上門拜訪。
“我記得是約了兩點鐘，前日特意叫天德哥送了拜帖去，你沒瞧見嗎？”
孔瑞麟夾了一塊紅燒肉，“我只聽姑媽說了一句，她講你們太見外了，還特意額送了帖子來。”
“陸叔叔做事周到，我到底是想得少了。”顧玥笑眯眯地給孔瑞麟夾了一筷子小青菜，“你不要光吃肉。”
“晚上你們在姑媽家用過晚飯再走吧？我養了一隻特別可愛的狗！”
楚懷仁默默地抬起頭來，“哪裡可愛？”
“我不同你講，你是個沒有審美的人。”孔瑞麟在這點上對楚懷仁十分不滿，“寶珠，我同你保證，我樣的狗很可愛的。老楚自己不喜歡狗，就非說我們家小白不可愛。”
顧玥因著小白這個名字，在腦海裡勾勒出了一隻可愛的白色小型犬，“好的呀，我是十分喜歡貓狗的，只是姨娘不喜歡，這麼些年我才什麼都沒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