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交換
孔瑞麟將手裡的信翻來覆去地擺弄，“我想要的東西你又不給。”
陸之初倍感無奈，“孔二小姐，你要的東西我哪裡敢給你？回頭出了問題且不說孔司令，你姑姑第一個就會來質問我。”
“那行吧。”孔瑞麟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那你幫我調查個人這個事情不難辦吧？”
“什麼人？”陸之初多少還是有點擔心，畢竟他不清楚孔瑞麟要調查這個人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孔瑞麟從書桌上跳下來，轉而坐到了小沙發上，可惜她今兒穿的是校服裙子，不然按照她的習慣，這會已經把腳翹到茶几桌上去了，“我們學校的一個老師，他幫過我，我就是想感謝一下，可是也不知道他平日裡生活環境是怎麼樣的，也不曉得送點什麼好。”
陸之初瞧著孔瑞麟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在鬼扯，“我不問你原因，回頭你也別同我講，你要怎麼‘感謝’都是你的事情。”
孔瑞麟點點頭，“那是自然，你放心。”
“二寶？”
孔瑞麟忽地從沙發站起來，將手裡的信塞給陸之初，壓低了聲音說：“別說我沒幫你！寫的噁心死我了……你自己小心看，別讓寶珠發現了，我明兒還來，你要把信還給我，我好再去放回原位。”
見陸之初點頭應允，孔瑞麟放下心來，大搖大擺地開啟陸之初書房的門，嘴上還不忘說：“你也太小氣了，你當我不曉得你在這邊沒有什麼公事？嫌我煩就直接說嘛！”
陸之初哭笑不得的看著孔瑞麟對著他翻白眼，他覺得孔瑞麟不去做演員真是浪費了。
看著孔瑞麟關好了書房門，陸之初將信紙從信封裡抽了出來。其實這封信他看不看具體內容並沒有什麼要緊的，看孔瑞麟的反應他也知道，這封信的中心內容究竟是什麼。
“他們一定是不懂你的美麗，不然，何至於讓你獨自一人在這世間裡徘徊。要我說，你是同山川河流四季變遷一樣神奇的存在，是讓每一個認識你的美麗的人，都要羞愧驚歎的存在。”
陸之初對著酸溜溜的文字實在是看不下去，他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瞧了一眼署名，“這些個癩蛤蟆，想的倒是還挺美。”
顧玥此刻正同孔瑞麟在房間裡學習，她落下的功課太多，其中還有好幾篇作業都是小論文，雖然說因為打過招呼的關係可以遲些交，但也限制在學期末之前，所以此刻她並不曉得，相隔兩個房間外的陸。之初，正在偷看她收到的情書，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如何形容那些追求者的。
孔瑞麟美其名曰輔導顧玥功課，一直在陸家磨蹭到吃過晚飯，眼瞅著天都黑透了也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陸之初敲了敲顧玥的門，也不等回應徑自就轉開了門把手，“孔二小姐，我同你說幾句話，可還方便？”
孔瑞麟跪坐在地毯上抱著一本跟植物相關的閒書正看得津津有味，她抬眼看了下陸之初從地上爬了起來，“方便。”
顧玥以為陸之初是要讓孔瑞麟回家去，可是現在已經快九點了，還不如就讓孔瑞麟在這裡住一晚，反正她的床也睡得下，“陸叔叔，二寶今晚跟我睡，不回去了。”
陸之初點了點頭，“你們隨意。”
孔瑞麟跟在陸之初身後，兩個人進了書房又將門關起來開始秘密交談。
“信給你。”陸之初指著桌上的信封。
孔瑞麟有點為難，“我要是今晚住這裡萬一被寶珠看到了怎麼辦？”
“我安排車子送你回去也是可以的，喏。”陸之初遞給孔瑞麟一張課表，“伍學仁，豐縣人。畢業於燕京大學，後來公費留德，今年三月份才回來。”
孔瑞麟讚許的看著陸之初，“陸長官速度很快嘛！”她接過課表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還有別的嗎？”
陸之初笑著打量了一下孔瑞麟，揶揄道：“不知道孔二小姐想知道的是什麼？”
“多大年紀了？”
陸之初皺了下眉頭，“三十有三，對孔二小姐來說大了些。”
孔瑞麟先是點點頭，後來忽然覺得不對，“你說什麼呢？什麼叫對我來說大了些？”
“別的訊息孔二小姐不聽了？”
陸之初作勢就要開門送客，孔瑞麟一連說了好幾個“聽”，“你繼續說，繼續說……”
陸之初清了清嗓子，故意拿腔拿調的放慢語速，“唔，據說他是家中獨子，姐姐是已經在老家嫁人了，妹妹嘛，還在上學。至於他……”
孔瑞麟還以為陸之初下一句要說的是伍學仁的婚姻狀況，哪成想他拉長的尾音後面是說伍學仁去年剛死了爹。
“現在只有他跟他母親兩個人生活在宜川？”
孔瑞麟這個話問的十分含蓄，於是，陸之初就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應該是吧，不曉得家裡還有沒有別的人在其他地方，你也知道，他才過來多久，也說不定是還沒安頓好呢！”
孔瑞麟在腦海裡回憶著伍學仁的樣子，實在看不出來他竟是三十多歲的人，要不然自己也不會以為他是個沒穿學生服的同學了，“知道他家裡的電話號碼嗎？”
陸之初不得不佩服這位大小姐，她大概是以為電話那種東西是人人都安裝的起的，於是耐心解釋道：“伍先生不過是個講師，家中並沒有安裝電話。想必他又要負擔妹妹的學費，又要贍養生病的母親，經濟上並不寬裕。”
孔瑞麟聽到這裡忽然就笑了，“不寬裕好！不寬裕好！”
陸之初當然知道她安得是什麼心思，只得囑咐道：“還請孔二小姐用溫和點的方式，別把人家嚇著。”
顧玥不知道陸之初叫孔瑞麟出去是幹什麼，她一邊寫作業一邊留意著時間，眼見著二十多分鐘了孔瑞麟也沒有回來，她忍不住放下筆，要出去看看。剛開啟門，就見到程媽端著兩份宵夜正在往二樓走，“程媽，你還沒休息啊？這些事情讓招娣來就好了。”她說話間將房門開啟，給程媽讓出路來。
程媽今兒下午有些困頓，睡了一個多小時，所以今兒到了這個時間人還是精神的很，“下午那陣子忽然乏困，我當時是不應該睡覺的，現在好咯，睡不著了……”
顧玥跟在她身後，瞧了一眼碗裡燉煮到晶瑩剔透的紅棗燕窩，“怎麼想起吃這個了？原來不是姨娘在家才吃？”
程媽將碗擺在窗邊的小圓桌上，“先生說了，放著也是放著，久了也不好，吃完再採買新鮮的，今天正好孔二小姐來玩，我就想起來這個，所以隔水燉了好久，現在吃是最好的。”
顧玥點點頭，“那我去叫二寶，陸叔叔把她叫走好一會了，也不曉得在做什麼。”
顧玥扭了一下門把手，書房的門是鎖著的，她狐疑地敲了敲門，很快陸之初就來開門了，“二寶，程媽燉了燕窩做宵夜，涼了不好吃。”
孔瑞麟將手裡的課表疊了三折，然後往懷裡一揣，“走走走，正好我跟你陸叔叔的事情也談完了。”
顧玥被孔瑞麟拉著走，走前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陸之初，十分好奇他們關起門來究竟在說些什麼，於是回到房間關好門，她小聲的詢問孔瑞麟。孔瑞麟倒也不避諱，從懷裡掏出那張課表，“伍先生的課表。”
“就這？”顧玥瞪著眼睛將課表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我還以為是什麼軍機，要你們關起門來說。”
孔瑞麟舀了一勺燕窩，放到嘴裡嚼了兩口，“我跟你說件事，你不要笑話我。”
“我不笑話你，你說。”
孔瑞麟用手裡的勺子攪合著碗裡的湯水，“你覺得伍學仁怎麼樣？”
顧玥不明所以地將碗放回桌上，十分摸不著頭腦，“都不認識他，這話我可說不準。”
孔瑞麟一看顧玥沒聽懂，只得換個問題，“你覺得他跟我相配嗎？”
顧玥差點被自己嘴裡的燕窩嗆著，“你喜歡他？”
孔瑞麟誠實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年紀大了些，只要家中沒有妻妾我爹也不會反對的。”說到這孔瑞麟皺了下眉頭，“就算他有妻有妾，若是我非得嫁給他倒也不是不行。”
顧玥重新拿起湯匙，“你之前不是說過你爹除了不同意你做小之外允許你自由戀愛嗎？”
孔瑞麟一副你不懂的樣子，“有沒有妻室你當真以為就那麼重要？”
顧玥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孔瑞麟忍不住笑她天真，“就我爹那個脾氣，若是我非要嫁給一個有妻子的人，只怕我爹會先去崩了他的正房，然後再歡歡喜喜的同意我嫁給他。”
顧玥簡直驚掉下巴，“司令就是不一樣，比老顧那個時候還要跋扈……”
說完“跋扈”兩個字，顧玥意識到自己用錯了詞，朋友的親爹用這樣的貶義詞來形容明顯是十分不妥。好在孔瑞麟完全不在意，聽完顧玥的話也沒有什麼不悅的反應，反而是一臉愁苦，“我就是讓你陸叔叔幫我打聽打聽，我總不好透過我爹或者我姑媽來找人調查。”
“你要跟伍先生說嗎？”顧玥這會已經吃完了自己碗裡的東西，站起身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