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設局
“怎麼著？你審？還是我審？”黎易揚指了指坐在審訊室中的顏秦章，有些煩悶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哎，真是頭疼。”
葉安看著他笑了笑：“黎隊長，你這人就是性格太暴躁了。”
“我去吧，”安然從門外走了進來，看了看監控中的身影，“剛好，我想跟他聊聊。”
黎易揚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那行，讓葉安跟你一塊。”
顏秦章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面前放著一杯水，絲毫沒動。
安然走過來，坐在了他對面。
看到安然，顏秦章似乎有些小小的詫異，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聲一笑：“據我所知，你還沒有成為警察。”
安然也笑了笑：“沒錯，不過我說我想跟你聊聊，他們就讓我進來了。”
顏秦章垂下了眼瞼，點了點頭：“好吧，你想聊什麼？”
“聊聊你，還有……你弟弟。”這是安然第一次在顏秦章面前用“你弟弟”三個字稱呼顏秦志，顏秦章的眼睛動了動，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稱呼。
安然開啟面前的檔案，開始這場詢問，或者說，聊天。
“我們調查了你父母死亡那段時間金達鎮派出所的記錄，顏秦志因為當街鬥毆被拘留十天，對嗎？”
“對。”
“他跟人打架的原因，是因為有人說他不是顏家的人，沒有權利拿到拆遷款，顏秦志具有偏執型人格障礙特徵，並伴有感知性人格障礙，他相信了，並且衝動，才與人發生鬥毆，對嗎？”
顏秦章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對。”
安然緊盯著他，聲音變得低了一些：“刺激他並與他發生鬥毆的人，是你請來的，對嗎？”
顏秦章猶豫了一下：“是。”
“你找人刺激他的目的，是想誘導他給你父母下毒，你不但誘導他，還教給了他下毒的方法，甚至給他買來了下毒的工具，是嗎？”安然的聲音驟然升高，她有怒氣，但仍然在忍耐。
顏秦章沉默了很久，才輕笑了一聲：“你知道的真清楚。”
“不，”安然閉上雙眼，搖了搖頭，“清楚這一切的，是你從小到大的朋友，現在的警察，魏方圓，顏秦章，你不覺得，這就是天理昭昭嗎？”
顏秦章的情緒有了明顯的變化，他的呼吸開始變得不均勻，眼眶也有些發紅，但這只是短暫的，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故作輕鬆的點了點頭：“或許吧。”
安然也笑著點了點頭：“我們繼續。”
她拿出了一張出勤記錄，展開在他面前：“七月一號，羅寒死的前一天，你跟公司說你要出外勤，到維和區談一筆生意，是宏大集團的宣傳廣告，對嗎？”
“對。”
“好！”安然又拿出了另一份檔案，是一份合同，“而實際上，與宏大的合同在六月二十七號就已經簽訂了，這單生意是你直線負責，你一直瞞著公司，藉口籤合同出外勤，對嗎？”
顏秦章一動不動的盯著那份合同，咬著牙道：“是。”
“你利用這個機會，潛入到羅寒所住的小區，先把毒蛇放進他家裡，又在凌晨三點左右透過敲門進入他家，並且切割了他的生殖器，以此嫁禍顏秦志，對嗎！”
顏秦章沒有立刻回答，他看了安然一會兒，才滿意的笑了笑：“看來，我嫁禍的很成功。”
“的確，”安然不容置否，“否則，我們也不會現在才想到調查你的不在場證明。”她隱忍著笑了笑，“我們繼續。”
“七月七日，趙小雪死亡當天，你公司休假，你和你的員工林瑤相約共進晚餐，時間為下午五點，晚餐過後，你們相約看了一場電影，時間為六點半，對嗎？”
“對。”
“你想到了一個新的玩法，在同一個電影院，卻看不同的電影，出來之後為對方講解當天所播放電影的內容，對嗎？”
“沒錯。”
“實際上，你並沒有看那場電影，電影開場後，你先出去買了安全套已經蛇苗，尾隨七點下班獨自居住的趙小雪一路回家，並在她進門時推她入屋，在她家裡將她姦殺並看下了她的頭顱，”安然深吸了一口氣，“同樣嫁禍給顏秦志，對嗎？”
顏秦章的身體微微向前傾：“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殺死了趙小雪，又有什麼證據，說我嫁禍顏秦志？”
“你的確沒有留下證據，”安然笑了笑，“這件案子，你做的相當謹慎，你也很清楚，越是沒有留下證據，我們才越會懷疑顏秦志。”
顏秦章輕笑了一下，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你甚至在強姦趙小雪的時候還使用了安全套，就是為了不留下你的精液，但是你最終還是百密一疏。”
“哦？”
“你只想到在強姦她之前使用安全套，卻沒有在事後好好處理安全套，”安然拿起了一個東西，貼著編號的證物袋裡面，是一個已經使用過的安全套。
顏秦章的雙眼剎那間瞪大，他不敢相信的看著安然手中的安全套，安然特意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要不要看一下DNA檢測報告？”
顏秦章的身體漸漸顫抖起來。
安然突然把那個安全套往桌子上面一甩：“顏秦章，就因為你的怨念，你就要殺死這麼多無辜的人嗎？羅寒和趙小雪，他們跟你和顏秦志的恩怨有什麼關係？你簡直喪心病狂！”
“不！不可能！”顏秦章在顫抖越來越劇烈之後，突然失控，“不可能，這個安全套我明明丟在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意識到了什麼問題。
而面前的安然和葉安，臉上已經揚起了嘲諷般的笑容。
這是一個局，說起來，還算很明顯的一個局。
但很可惜，他還是入局了，因為他的情緒亂了，極力壓制著，冷漠到骨子裡的情緒，被安然一點一點的，打亂了。
“你都告訴我過你有病了，”安然一改之前暴怒的狀態，幽幽開口，“怎麼現在，你自己卻忘了呢？”
顏秦章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目光渙散的看著她。
過了很久，他才自嘲的笑了笑：“你為什麼覺得，我只殺了羅寒和趙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