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但願世間無疾苦〔五〕
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王產婆也被拉著走出了屋子。
瞬間，整個屋子變得空空蕩蕩，只剩產婦和初桃，謝歸九三人。
因為產婦是清醒的，她很恐懼和害怕:“小大夫，剖腹取子，我也會死嗎？”
初桃淡定回答:“你不會。”
產婦瞬間鬆了口氣，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她再次害怕地開口:“大夫，你們沒騙我吧？我真的會沒事嗎？”
初桃說道:“嗯，你不會出事，睡一覺就好了。”
但是孩子就不一定了。
這句話她沒說，也沒必要說，給產婦增加負擔。
謝歸九明白初桃的意思，所以他也沒說，兩人十分默契。
很快，高濃度的烈酒便拿來了，初桃用酒消毒了一遍，隨後，又對謝歸九說道:“師父，開始吧。”
“好”
謝歸九點頭。
給產婦喂下麻沸散後，她便暈暈乎乎的，這周圍事物的感知也變鈍了不少。
在產婦狀態發生變化後，謝歸九說道:“桃桃，你確定真的要做這個手術嗎？其實師傅只是那麼一說壓根沒有多大的把握。”
初桃笑了笑道:“師父過謙了，我知道你藥箱裡有一套精密的手術器具。
不僅如此，你虎口處的老繭也暴露了你時常練習手術的事實。
師父，你別說你這是練針灸練的，我知道拿手術刀和拿針磨出來的老繭是不一樣的。”
謝歸九登時虎軀一震，她……有個心細如髮的徒弟有時候看來並不是什麼好事。
有的時候自己悄悄做的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敗露了。
還好，初桃是自己的徒弟，而不是敵人，不然他的罪行恐怕還得再加一等。
初桃當然也知道，謝歸九在顧忌什麼，畢竟這個時代，給活人做手術的，還是少。
所以能給謝歸九練習手術的，估計已經長眠了。
但這種行為在這個時代的律法上肯定是違法的。
不得不說，為了醫術，謝歸九，在某個方面就是個大瘋子。
也難怪他會收自己一個女生為徒弟。
眼光不是一般的前衛。
這樣的人，因為患上抑鬱症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也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大悲劇。
謝歸九此時內心五味雜陳，在他眼裡，初桃也是同樣的特別，她明白自己的每一個特殊點，也不會對他投以異樣的眼光。
彷彿在她眼裡，自己做出再瘋狂的事，都能得到理解。
“師傅，別想了，現在就開始做手術吧，否則麻沸散的藥效是有時長的，失效了就不好了。”初桃提醒道。
謝歸九眼眸一凜，迅速進入狀態。
一個時辰後……
“哇啊!”
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劃破了寧靜的空氣，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投向屋內。
紛紛為新生命的誕生而感到喜悅。
老李的眼角滑落一絲感動的淚水。
終於，生下來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進產房，在看到孩子的那刻，激動萬分。
顫抖著手就要去抱:“快!讓爹看看!是兒子還是女兒!”
但初桃卻冷下了臉:“新生兒體弱，易感易虛，你還是先去看看你媳婦兒吧。”
老李這才戀戀不捨地轉過頭，轉向產婦。
當看到產婦的那一刻，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媳婦兒啊!你怎麼狠心丟下我爺倆？！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我們的兒子，哪怕要續絃，也一定會選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不會讓他受到後媽的欺辱的!”
正當老李被自己自以為的深情感動的時候，一巴掌狠狠地扇了過來。
把老李扇了個暈頭轉向。
他還想生氣時，突然，一陣劈頭蓋臉的怒罵懟得他頓時面紅耳赤。
“你這天殺的喪良心的玩意!老孃剛從鬼門關走出來，還沒喘過氣呢!就聽到你說這樣的話，還妄想找個續絃?!做夢!”
聽到這中氣十足的聲音，老李頓時噤聲，不敢再發出一個字。
“行了，去消消毒，就抱好你的孩子和看好你媳婦吧。”初桃說道。
“嗯。”
緩了緩，老李走到一旁消毒完畢，就從初桃懷裡接過孩子。
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老李驚叫出生:“怎麼回事？我兒子呢？這是哪來的小丫頭片子？明明產婆之前就說過，我媳婦懷了個兒子啊!
你們是不是騙我？是不是偷偷把我孩子換了？！”
初桃簡直無語，這種人真是貪婪無厭，自己孩子能順利生下來，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現在還在嫌東嫌西的，真是臭不要臉。
謝歸九也是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再看那老李家的媳婦，也是一臉失望。
老李瞬間懂了，看來生女兒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但他依舊不高興，惱羞成怒下，老李怒吼道:“你個臭婆娘，你懷孕的時候老子好吃好喝的伺候，就是希望你能生個大胖兒子!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個臭丫頭片子，白吃了老子那麼多東西了，可惡!”
那媳婦也就一開始硬氣，在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兒之後，也不免多了一絲心虛和後悔。
早知道要生女兒，她還不如不生，就讓她死在肚子裡算了。
兩人差點扭打在一起。
好在老李家嬸子及時出現，攔住了兩人:“都別吵吵，閨女也有閨女的好，閨女吃得少，又懂事聽話，長大了還能換來一筆彩禮，你們還有什麼不知足!?就這樣吧!”
聽到這勸慰的話，初桃皺了皺眉，有些不適。
但，這畢竟是這個時代的侷限，她也無力改變。
至少這嬸子的勸慰是有效的，老李兩口子聽到彩禮的話，頓時安靜下來。
也是，閨女養的好，還能掙點彩禮錢，不虧。
嬸子看向老李兩口子，又看向初桃和謝歸九，她連忙推了一把老李:“快啊，道謝，磕頭啊!這兩位可是救了你們家三個人的性命啊!”
老李這才如夢初醒般訕訕跪下，有些扭捏地磕了三個響頭。
謝歸九趕緊避開了。
他上前扶起老李道:“都是我的本分，你們不用客氣。”
老李尷尬地賠笑:“對了，現在天也黑了，你們也不方便，不如就暫時在我們家落腳吧。”
謝歸九下意識看向初桃。
初桃點了點頭，她反正覺得這個比較合理。
謝歸九於是也點頭答應，兩人就這樣安頓了下來。
不過……有一點比較尷尬。
因為李家村，是坐落在山腳下的小村子，而老李家更是小之又小。
若不是老李媳婦要生產，所以他們臨時打了一個嬰兒房，甚至這會兒都沒有地方給師徒二人休息。
但既來之則安之，有總比沒有好，初桃也沒嫌棄，就在這小小的屋子裡湊合了。
但初桃不介意，不代表謝歸九不介意，男女授受不親的意識還刻在他的血液裡，不曾改變。
他怎麼好意思和初桃睡一張床。
哪怕他們曾經是那樣的身份。
但那也只是曾經，現在他們是師徒，更不能這麼亂來。
但他又不好意思和老李說，要去睡主人房。
於是只能尷尬地縮著身子坐在屋子裡唯一的小木椅上，尷尬地擦拭著自己的手術刀。
初桃見狀，挑了挑眉，正要說話，突然門外傳來老李的聲音:“兩位小大夫，今日的飯菜算是我老李的謝禮，你們二位就吃吧，放在門口了。”
說完，腳步聲逐漸遠去。
看來老李因為之前的事心有芥蒂，也不太願意多接觸初桃和謝歸九。
不過好在初桃壓根不在意這個，她感受到人性最惡的時候比這誇張多了。
哪裡還想這麼多。
而謝歸九則是因為麻木了，所以不介意。
兩人把飯菜拿進來後，隨意對付幾口也就飽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吃飽了，加上做手術的體力消耗太多，兩人開始有些昏昏欲睡。
初桃打了個哈欠，便上床了。
她招了招手說道:“師父，你睡外面，我睡裡面。”
謝歸九的身子頓時僵住，徒弟大概是累昏頭了，才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他不能跟小孩子計較。
這樣想著謝歸九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桃桃你睡吧，師父不困。”
初桃噎住，她一把就把謝歸九扯了過來在她身邊躺下。
謝歸九一驚，剛要掙扎起身就被按住了。
“師父你不會還秉持著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吧，你做了那麼多荒唐大膽的舉動，難道還在乎這個嗎？”
初桃幽幽的聲音傳進謝歸九耳朵裡，他的臉立馬爆紅像煮熟的蝦子，慌亂無措地說道:“這是兩碼事，兩碼事!醫學上的事和男女之間的事怎麼能混為一談!
況且，你我還是師徒，已經不是之前的身份了，桃桃你要自重!不然以後怎麼嫁人?”
謝歸九有些後悔了，好像收了個知道自己所有秘密的徒弟，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一不小心膽大包天的徒弟總會大逆不道地反抗師父，這也太不好了。
罪過罪過。
初桃聽了謝歸九的話，玩心大起，她倒想看看，謝歸九對她究竟有沒有感覺。
她用雙腿緊緊夾住謝歸九的身子，就好像抱住樹幹的樹袋熊一般。
她身上的幽香頓時一股腦傳來。
謝歸九頭腦瞬間當機，身體僵直，說不出話了。
只能任由初桃為所欲為。
“師父，你確定，要和我做一輩子的師徒嗎？”
謝歸九感覺自己要炸了，耳朵連帶著半邊身子都酥麻難耐。
他不想承認自己對初桃有反應，但是他的身子就是不對勁。
完全不按照他想的來。
他害怕自己嚇到初桃，半是誘哄半是戒備地說道:“桃桃你還小，很多事情不知道，其實成為一個名揚天下的大夫比成為別人後宅的金絲雀要好太多了。
我們做師徒，是對你最好的選擇，明白嗎？”
初桃微微眯眼，她最討厭聽這些說教了，什麼對自己好，什麼對自己不好，當然要按照她的意志來。
她本來還只是想逗逗謝歸九，沒打算做什麼。
但他非要這麼說，她的反骨就來了。
一個翻身上位，坐在了謝歸九身上。
謝歸九感受著少女嬌軟的身軀，感覺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尤其是這個角度的初桃，在幾縷月輝的照映下，美得像個惑人的妖精。
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內心的猛虎叫囂著要衝破牢籠。
但他生生忍住了，初桃……是徒弟，是徒弟……
但下一秒，初桃嬌軟的紅唇覆上他的唇瓣，謝歸九忍不住瞪大眼睛。
更要命的是，初桃在與他耳鬢廝磨的同時，嬌軀與他緊緊相貼，他整個人都有些飄飄忽忽了，安靜的夜色下，只聽見自己心臟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
就連謝歸九都忍不住懷疑自己堅持的信念了。
難道自己真的想和初桃做一輩子的師徒嗎？
但他來不及細想，因為更大的衝擊正在進行著。
初桃纖纖玉手已經開始摸向他的腰帶。
謝歸九一驚，立馬阻止道:“不可以!在這裡不行!而且我還沒有給你名分!”
初桃微抬下巴，沒有直接回復他的話而是說道:“師父……你真的不想嗎？可是你的身體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呢？”
她如玉的手握上一抹瘋狂，謝歸九感覺自己快瘋了。
一開始因為初桃是懂他的人，是能和他用靈魂上的共鳴的人，才會讓她與他越來越親近。
但為什麼，會突然發展到這個地步。
自己究竟是哪裡做錯了，不應該啊，他明明是盡心盡責一心教徒的。
為什麼教出了個一身反骨的徒弟?
謝歸九懵了。
但下一刻，自己的腰帶徹底鬆掉，謝歸九心下一緊:“不行!這絕對不行!”
初桃卻不滿地嘟嘟嘴，惑人的眸子裡帶上了一絲嬌媚:“可是師父，徒兒現在好難受，想要抒解，都怪你，是你害得我變成現在這樣，你得負責。”
聽懂初桃的話外音，謝歸九頓時面紅耳赤，到底是誰害誰啊，徒弟真不講理。
“反正我不能讓你在這裡做，這樣不夠重視，就算要，也得是在有名分之後。”謝歸九微紅著臉說道。
謝歸九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從一開始的排斥，到現在開始規劃未來了。
“可是師父，我真的難受，而且，你也是的吧。”初桃眨眼輕笑。
謝歸九面紅耳赤，微微翕動嘴唇，囁嚅道:“那……那該怎麼辦呢？”
初桃彎了彎眸子，笑道:“師父，你經常針灸，手應該很有力氣吧？”
謝歸九頓時震驚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