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別離
雖然心裡面已經是一片盪漾，但是秦荊還是維持著那一副棺材板臉的模樣。
“我恐怕得借咱們家的驢車用用，耿大哥的腿斷了，沒有辦法騎馬。”
“用吧，我們幾個在馬車上擠兩晚上沒有問題。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吃的了，你用兩天也不耽誤事兒。”
“嗯，剛才的事情……多謝你。”
“剛才？”
關嵐歪了歪頭，想著可能是剛才自己阻止呂桂榮的事情。
她也沒當一回事兒，淡淡地笑了笑，然後把自己身上一直不離身的一個小包袱解下來，給秦荊繫到了身上。
關嵐壓低聲音對秦荊說：“包袱裡面還有不少的炒麵，夠你吃上好幾頓的了，底下還有一些碎的銀兩，若是有什麼事兒的話可以拿出來用。”
“不行……”秦荊把包袱往回推了推，一不小心碰到了關嵐的手指，涼的讓他有些心疼。
“這是你最後的口糧了，留著和孩子餓了的時候偷偷吃，我餓了的話可以進山打獵，你放心，餓不到我的。”
“你別磨嘰了，給你你就拿著，我和孩子餓不到的。行了，這天兒都這麼晚了，你們趕緊上路，早去早回。”
秦荊鼓起勇氣，忽然伸手握了握關嵐的手指：“好，我很快就回來，你不要擔心。”
秦荊的手和關嵐一觸既分，對著她點點頭轉身就走。
關嵐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自己對於秦荊的感覺，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但是——關嵐堅定地告訴自己，這不是愛情，不管是她還是秦荊，心裡面都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這就像是兩條巨大的鴻溝橫亙在兩個人的中間，或許今生今世，都無法逾越。
知道了津密城就在前方的不遠處，康村的這些鄉親們終於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
最重要的一點，明天他們就能有牛肉吃了！
牛肉！只是想一想口水就流了一地了。
要知道他們從出來之後，就沒有過大口吃肉的經歷了，每次秦荊和張大喜他們打回來只野雞野兔什麼的，每個人只能分上一碗肉湯帶著點肉渣，還沒回過味來就沒了。
而明天，他們就又有大口吃肉的日子了。
鄉親們嚥著口水入睡，呂桂榮和魯達福卻是徹夜難眠。
呂桂榮回來之後，和魯達福還一句話都沒有說呢。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過分，不管是殺牲口，還是老黃跌到深坑裡面摔死的事情，都怨不到秦荊的身上。
但是她不知道是怎麼了，心裡面就是有一股邪火，拱的她身上潮熱，心煩意亂。
呂桂榮翻了一個身，嘆息了一聲，最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等著她從夢中驚醒，發現外面的天還沒有亮，但是睡在她身邊的魯達福卻沒有了影子。
呂桂榮對於魯達福還是十分關心的，起身看了看，孩子們都睡得很熟，於是她躡手躡腳地下了自己家的牛車，想了想，然後向著老黃躺著的地方走去。
黑暗當中，老黃的身軀就像是一個小的丘陵一般躺臥在地上，而老黃的旁邊，魯達福手裡面拿著兩塊管關嵐要來的飼料餅，一點點碾碎了喂進老黃的嘴裡。
“老夥計啊，我知道你現在得老難受了是不是，你看看你光喘氣都能帶出血沫子來。你別怨我心狠，我是實在沒有招了，但凡我還有一點的能耐，我也不能生出把你殺了吃肉的想法是不是。你說咱們這一路，從康村走到了這裡，一走就是半年，多少回都是差一點就沒命了，好在咱們康村的這些鄉親們都是天養活的，命大，才沒在路上撂下一個半個的，說起來這一點啊，我真是感激秦老二那一家子啊……”
看看老黃什麼都吃不進去了，魯達福嘆息了一聲，往前湊一湊，坐在它的前面，把它的頭抱進了懷裡：“我的心沒有那麼狠，我也捨不得你啊……可是我能怎麼辦呢？那麼多口子人等著吃飯呢……”
呂桂榮站在後面，實在是聽不了了。
“老魯！”
魯達福倉皇地回頭，呂桂榮就看見他的眼淚已經流了一臉了。
看見是自己的媳婦，魯達福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又擤了一把鼻涕，然後換上了一副兇惡的表情。
“你來幹嘛？我還沒倒出空來收拾你呢！你等著明天的！”
“行了行了，別激惱的了，鼻涕都沒擦乾淨！”
呂桂榮走上前，用自己的袖子十分粗暴地在魯達福的鼻子上面抹了一把：“看你那樣，就這點出息，趕緊跟我回去睡覺，別在這裡叨叨起來沒完，讓老黃安安靜靜地去吧。”
魯達福驚疑不定地看了呂桂榮一眼：“你……你反過味來了？”
“嗯吶，反過味來了，不管咋樣，人都是最重要的，我這樣是挺不對的，人家秦老二一家那麼多的糧食都拿出來了是不是，到了咱們家出一點我就這樣，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那你還那麼說人家秦老二，人家聽著心裡面得是啥滋味啊！我原先就覺得你是一個好婆娘，不多言不多語，也從來不和那般老孃們東家長西家短的，沒想到到了這件事兒上你卻犯了混。”
“行了，我知道錯了，你就少說兩句行不行？趕緊給我回家睡覺去，明天把最好的牛裡脊肉留給秦老二，等著他回來，我當面給他賠不是，這總行了吧？”
“行行！太行了！我說你以後可別給我添亂了啊，我這愁的頭髮都白了，你就給我省心一點吧！”
“你還叨叨！沒完沒了了是吧！”
老黃半睜開已經沒有了神采的眼睛，最後看了一眼魯達福和呂桂榮離開的方向，然後徹底地閉上了眼睛。
關嵐第二天早上就被一陣肉香給勾搭醒了。
她其實還好，什麼時候饞的受不了，就進到空間裡面，吃上一罐牛肉罐頭，再啃上一塊巧克力，啥饞都解了。
但是那牛肉罐頭的口感和這大鍋燉出來的可不一樣，這味光聞著就能把人香個跟頭。
楚靈兒一邊抽著鼻子，一邊揉著眼睛坐了起來：“娘，什麼味道這麼香啊？”
“哎呀靈兒的鼻子可真好使，趕緊起來吧，今天咱們就有肉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