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李唐再臨
李巖看著他們臉上毫不掩飾的懷疑,也不生氣,指望用幾句話就顛覆他們一輩子的經驗,根本不現實。
他捲起袖子,拿起一把鐵錘。
“廢話少說!”
“生火!風箱拉起來!”
“找一匹最劣的馬給我牽過來!我親自給你們做個樣子!”
“今天,這三樣東西,必須給我敲出第一套樣品來!誰要是拖了後腿,直接去給黑騎當靶子!”
工匠們被他這股狠勁嚇了一跳,不敢再多言,立刻手忙腳亂地動了起來。
風箱呼呼作響,李巖憑藉著腦海中知識,親自上手。
工匠們從最初的疑慮,慢慢變成了驚訝。
直到下午的時候,第一副馬蹄鐵,高橋馬鞍,雙邊馬鐙,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打造完成。
“牽馬過來!”
李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黑灰。
當他親自將那匹老馬的蹄子抬起,用特製的鐵釘將馬蹄鐵釘上去時,所有工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馬只是不安地刨了刨蹄子,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痛苦。
李巖翻身跨上那具看起來有些怪異的高橋馬鞍,雙腳穩穩地踩進馬鐙。
“駕!”
清脆而富有節奏的鐵蹄聲,第一次在鷹愁澗的山谷中響起。
李巖在馬背上,雙腳在馬鐙上一蹬。
整個身體竟然真的從馬鞍上站了起來!
他身體前傾,做出一個劈砍的姿勢,整個人穩如泰山!
“我的天……”
老鐵頭喃喃自語,所有工匠,全都目瞪口呆。
就在整個工匠營還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時。
李巖已經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丟給旁邊一個目瞪口呆的親兵。
“老鐵頭!”
“哎!在!將軍!”
老鐵頭一個激靈,幾乎是小跑著衝了過來,臉上哪還有半分懷疑。
“圖紙和樣品都在這,我要你在三天之內,武裝出一百騎!人手不夠就從俘虜裡挑,工具不夠就給我連夜趕製!總之,三天後,我要看到一支全新的黑騎!”
“是!保證完成任務!”
老鐵頭挺直了腰桿。
李巖滿意地點點頭,目光掃過那匹釘了馬蹄鐵,依舊精神抖擻的老馬。
以及那副造型奇特卻實用性爆表的高橋馬鞍,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這只是第一步。
有了這騎兵三件套,他麾下騎兵的戰鬥力將發生質變。
他腦子裡還有太多超越這個時代的戰爭利器,足夠他把這亂世攪個天翻地覆。
就在李巖的勢力如滾雪球般在鷹愁澗悄然壯大時。
他一戰殲滅三千突厥精騎的訊息,也插上翅膀,飛入了千里之外的長安城。
太極殿內,李淵看著手中的戰報。
“以八百殘兵,設伏全殲三千突厥精騎,陣斬其主將阿史那·雄?”
“諸位愛卿,怎麼看?”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兵部尚書顫聲說道:“若戰報屬實,此乃不世之奇功!我大唐立國以來,對突厥作戰,何曾有過如此輝煌的勝績?”
“陛下,此事恐有蹊蹺,鷹愁澗地處偏遠,訊息閉塞,那李巖不過一介郎將,聚攏些許亡命之徒,如何能有此戰力?臣懷疑,他是在虛報戰功,意圖邀賞!”
李淵的手指在龍案上輕輕敲擊著,他當然知道有誇大的可能。
但阿史那·雄的人頭,是突厥那邊派使者來贖的,做不了假。
這意味著,李巖已經擁有了能輕易啃掉一支突厥千人隊的可怕力量。
“陛下,”
一直沉默的裴寂出列道:“無論此戰詳情如何,李巖守土抗敵,大漲我朝聲威,乃是事實,臣以為,當賞!不但要賞,還要大賞!”
“哦?”李淵來了興趣,“如何大賞?”
“擢其官,承其權,予其名。”
裴寂捻著鬍鬚:“陛下可下旨,擢升李巖為‘鷹揚將軍’,正式承認其對鷹愁澗一帶的管轄權。再賜下空白告身,許他自行任命屬下。如此一來,他李巖便是朝廷命官,他手下的人,也是朝廷的兵。名分一定,他便從化外之民,變成了我大唐的鷹犬。如此一來主動權便盡在陛下手中。”
李淵的眼睛瞬間亮了。
這等於用一紙空文,就將李巖這頭猛虎,套上了一個名為大唐的項圈。
“准奏!”
李淵當即拍板,“使者……就讓上次那個張賀再去一趟。朕倒要看看,這一次,他李巖是何反應。”
……
半個月後,鷹愁澗。
山谷的入口處,已經被修建成了一座堅固的關隘,箭塔、壕溝、鹿角,一應俱全。
張賀騎在馬上,望著眼前這座透著森森殺氣的關城,冷汗已經浸溼了後背。
他來了,他又來了。
只是這一次,他的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來,他是代表朝廷的天使,來斥責一個不聽話的草頭王。
而這次,他懷揣著皇帝的封賞詔書,卻感覺自己像個上門求見的信使,心中忐忑不安。
這鷹愁澗的變化太大了!
道路兩旁,隨處可見正在操練計程車卒,一個個精神飽滿,目光銳利。
尤其是那些身穿黑色甲冑,騎著高頭大馬巡邏的騎兵。
“來者何人!止步!”
關隘前,一隊士兵攔住了他的去路。
“長安,朝廷使者張賀,求見李巖將軍!”
張賀連忙拿出自己的符節。
守關的校尉驗過符節,卻並沒有立刻放行,只是冷冷道。
“在此等候。”
這一等,就是足足一個時辰。
張賀在關外頂著太陽,急得滿頭大汗。
終於關門緩緩開啟,一個身穿青色長衫,面容斯文的男人走了出來。
“閣下便是張賀張大人吧?”
男人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在下吳元,我家將軍有請。”
張賀看著吳元,心裡咯噔一下。
因為他想起了這個叫吳元的傢伙,上一次一來,除了李巖和李鐵柱外。
就數錢串子和吳元對他的印象最深。
“有勞吳先生。”
張賀不敢怠慢,連忙拱手。
吳元引著他一路向內走,看似熱情地介紹著山谷內的景象。
口中卻不時丟擲一些讓張賀心驚肉跳的問題。
“聽聞朝中最近正在商議北伐之事?不知糧草籌備得如何了?”
“上次大人回去,可曾向陛下言明我鷹愁澗的難處?我等在此抗擊突厥,糧餉器械,可都是弟兄們拿命換來的啊。”
張賀被問得汗流浹背,只能含糊其辭地應付。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跟一個師爺說話,而是在被一頭老狐狸盤問。
每一個問題,都像是淬了毒的鉤子,稍不留神就會被勾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