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他心疼了
聞言，沈延卿愣住，看著身姿嫋娜，螓首低垂，臉頰因羞澀而泛著紅暈，滿臉難為情咬著唇不說話的小丫頭。
在這一瞬間，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昔日在自己跟前蹣跚學步的小丫頭真的已經長大了，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的，卻又好奇得緊，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看一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就像有的男子到了一定的年齡，會忍不住看《春宮圖》瞭解。
可是，這本書有將近一半的內容都是描述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這種淫.穢的書籍，小姑娘看著不合適，會汙了小姑娘的眼睛。
他腦子裡在高速運轉著，思考著如何溫和又不傷害小丫頭自尊心的情況下好好教育，好好引導。
江錦璨被他盯著看，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羞恥尷尬又難堪，終於繃不住情緒，雙手捂著臉哭了出聲：“小叔叔壞！欺負人！”
沈延卿原本想知道小丫頭是不是被誰帶壞了，讓小丫頭遠離損友，現在看到小丫頭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看到那晶瑩的淚水穿過指縫滑落，他的心忽然間就方寸大亂，有點不知所措，感覺做錯事的那個人是自己，有了深深的罪惡感。
片刻後，沈延卿忙從袖筒裡取出一方天藍色的方帕，把小姑娘的手拉下來，動作輕柔地給她拭擦眼淚，看著那雙溼漉漉的杏眼，溫聲哄道：“是小叔叔錯了，小叔叔不該問的，璨璨不哭了，好不好？”
江錦璨沒說話，她也不想哭，但是眼淚不聽話，面對流言蜚語她都沒有流過淚，可這次她不爭氣，忍不住了。活了十四年，她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那樣丟人過，還以這種方式丟人丟到長輩跟前，對方還是她最崇拜的小叔叔，這讓她以後該怎麼面對小叔叔？
沈延卿心裡著急，看她哭得雙眼通紅也心疼，柔聲細語地哄著，壓根忘了自己今日找她過來是幹什麼的，方才的長輩威嚴也蕩然無存，什麼錯都認了，才終於把這小祖宗給哄好。
江錦璨止住了眼淚，面對溫柔細語的沈延卿，心裡還是覺得羞恥，好想變成傳說中的土行孫馬上遁地，可是想到今天被發現了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她覺得自己還能再堅持一下。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懷忐忑地伸出小手去揪住沈延卿的衣袖，又紅又腫的杏眼可憐巴巴地望著沈延卿，小聲哀求：“小叔叔，你能不能把這本書還給我？”
聞言，沈延卿神色一變，半眯起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語氣不悅：“璨璨，你還想拿回去繼續看？”
江錦璨趕緊搖頭，澄清自己：“不，不是的，我想拿回去毀屍滅跡！”
沈延卿對她的話抱著懷疑的態度，並沒有把書還給她，淡聲道：“小叔叔幫你毀屍滅跡也是一樣的。”
江錦璨聽後愕然，呆愣愣地望了他半晌，而後訥訥道：“那、那就麻煩小叔叔了。”說罷，她又補充說，“小叔叔，你能不能別告訴我爹和我娘？”
言畢，她又低下頭，整個人蔫巴巴的，她不敢想象父母知道她看這種書會有什麼反應，而她屆時又會何等的羞恥與尷尬。
這回她是真的知道錯了，但她也不是為了看那些不堪入目的描述才看下去的，她真的是著重看故事，那些描述她都是匆匆瞥過，沒好意思仔細看完。
沈延卿好笑道：“我若想告訴你父母，還會讓你過來一趟？”
“啊？”
江錦璨怔住，忽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暗自鬆了一口氣，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延卿又問：“璨璨，你家裡還有沒有這種書？”
“沒有了，我就買了一本。”
江錦璨忙不迭地搖頭，這次她腦子清醒，控制住自己沒說真話，不然小叔叔知道她買了八本話本，而且還差不多看完了，估計又該生氣了。
沈延卿不疑有他，畢竟小丫頭也就是好奇，好奇也不至於買很多本，買一本看看就夠了，便道：“以後不許再看這種書，這種書會教壞人，知不知道？”
江錦璨有點不捨，眨了眨眼：“可是故事挺吸引人的。”
沈延卿霎時間無言以對：“……”
片刻後，他拿小丫頭沒辦法，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心裡權衡利弊，找出一個折中的辦法，道：“我給你找些故事吸引人，沒有那些不三不四的描寫，又講才子佳人愛情的書，你以後不許去書齋買。”
這是小叔叔最大的讓步，江錦璨不敢得寸進尺，乖巧地點頭應聲：“好。”
沈延卿看著她這雙紅腫的眼睛，既心疼又自責，讓人打了水進來，親自給她擦乾淨臉上的淚痕，又用溼毛巾給她敷眼睛，不然她這副模樣也不好回家。
敷了一刻多鐘，沈延卿把毛巾取下來，看她睜開雙眼後，眼睛明顯消腫了，視線又落在她的手上，溫聲問：“璨璨，還疼不疼？”
江錦璨不明所以：“什麼？”
沈延卿又問：“手還疼不疼？”
江錦璨微愣，旋即搖頭：“已經不怎麼疼了，也沒什麼感覺。”
沈延卿不信，抓住她的手腕，攤開她的手掌心，見上面的紅痕還沒有消散，小丫頭自小嬌生慣養，皮膚嫩生生的，受一點點傷都比別人嚴重許多，這道紅痕落在白.嫩的手心上，顯得突兀又刺眼。
打在孩子身上，痛在自己心上。
沈延卿今日也體會到了，心疼又後悔，恨不得時光馬上倒流。
江錦璨收緊掌心，扯出一抹笑容，回道：“小叔叔，不疼的，等會就散了，是我不乖，還跟你撒謊了。”其實她心裡明白，身為長輩，小叔叔對她是愛之深，責之切，就像爹因為四哥衝動行事，罰四哥跪祠堂反省是一樣的心理。
沈延卿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說話，從抽屜裡取出一盒平常備用的藥膏，用於消腫止痛、蚊蟲叮咬後止癢的，藥膏呈淡青色，味道很清新不難聞。
他用食指沾了一點藥膏，仔細均勻地塗抹在小丫頭的手掌心。
從江錦璨的角度，可看到他俊朗的眉頭緊鎖著，清雋的臉上滿是心疼之色，上藥時動作溫柔仔細，就像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樣，自己的手被他捧在手心細心呵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