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做表格
李安年被王采薇這一通怒斥，嚇得渾身一哆嗦，哪裡還敢有半句廢話。
“姑爺息怒！三小姐息怒！”李安年點頭哈腰，聲音都變了調，“既然姑爺想看，小人……小人這就去拿！姑爺您稍等片刻！”
說罷，李餘年對著身旁一個夥計低吼一聲：“還愣著幹什麼？好生伺候著！去給姑爺和三小姐上最好的茶水點心！”
隨即，便一溜煙似的，匆匆朝著後院的賬房跑去。
賬房內，一個姓吳的主事正百無聊賴地撥著算盤，見李安年火急火燎地闖進來，不由得一愣。
“掌櫃的，您這是……”
“別廢話！”李安年一把推開他，急聲道，“快，把庫裡所有的賬目都給我拿出來！”
吳主事聞言，臉色一變，連忙壓低了聲音：“掌櫃的，好端端的，要賬目做什麼？”
李安年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神色又驚又怒，咬牙切齒道：“二爺把這鋪子，給了王家那個新來的贅婿！人現在就在外面，指名道姓要看賬！”
“什麼？”吳主事大驚失色，手中的算盤“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一把抓住李安年的袖子，聲音都在發抖：“掌櫃的，這……這可怎麼辦啊？是不是二爺發現咱們賬上的問題了，所以……所以才派了個人過來查賬？”
“瞧你那點出息！”李安年見他這副模樣，心中愈發煩躁，不屑地呵斥道，“二爺若是真要查賬，會派一個贅婿來？不得派府裡的總管家來？”
“這根本不可能！”
李安年定了定神，眼中閃過一絲鄙夷。“我瞧著，那小子就是窮人乍富，小人得志，到這兒來擺威風罷了！”
他冷笑一聲，語氣裡滿是輕蔑：“他一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區區童生，他懂個屁的生意賬目？”
“就算他要查，就讓他查！這些都是陳年老賬，咱們做的手腳又隱晦，沒有三天三夜，他都看不完，更別想查出什麼端倪！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去！”
吳主事聽他這麼一說，慌亂的心神才稍稍安定下來，他擦了擦冷汗，點了點頭：“掌櫃的說的是，是我……我方才被嚇傻了。”
“廢物！”李安年不耐煩地踹了他一腳，“趕緊的！給我鎮定點，別到時候露了馬腳！”
很快，兩大摞厚厚的賬本被翻了出來。
李安年抱著那沉甸甸的賬本，臉上重新堆滿了謙卑的笑容，一路小跑著回到前堂。
將賬本恭恭敬敬地放在葉淵面前的桌上。
“姑爺，您要的賬目，全都在這兒了。”
葉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開口道：“辛苦了，下去吧。”
李安年心中一喜，只當是葉淵看不懂，要打腫臉充胖子硬撐。
他連忙躬身行禮，臉上堆滿了笑。
“是，是。”李安年如蒙大赦，連忙拱手道，“姑爺若有事吩咐，小人就在門外候著，隨叫隨到。”
說罷，便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賬房內，王采薇見葉淵竟真的捧起那本積滿灰塵的賬本，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不由得嘟起了小嘴，晃著他的胳膊抱怨道：“姐夫，你怎麼還真看呀？這些東西又髒又無聊，有什麼好看的。”
王采薇本以為姐夫方才那番做派，不過是為了在下人面前立威。
沒想到姐夫竟真的較起真來！
葉淵的目光並未離開賬本，他太清楚王采薇這小丫頭的性子，若說查賬，只怕她一刻也待不住。
念及此，葉淵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他合上賬本，看向王采薇，緩緩開口：“我並非在查賬。”
“那你在做什麼？”王采薇好奇地眨了眨眼。
“這記賬之法，太過繁瑣，我在琢磨，能否創出一種比珠心算還要省時省力的演算法。”
“今日正好碰上這些現成的賬目，我便順手拿來研究研究。”
創新演算法？
比珠心算還要厲害？
王采薇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方才的百無聊賴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興奮。
不愧是姐夫！竟然連記賬都能想出新花樣！
“姐夫姐夫！”王采薇一把抓住葉淵的衣袖，興致勃勃地追問，“是什麼樣的新演算法？快教教我，我也要學！”
看著王采薇那副急切的模樣，葉淵淡然一笑，從一旁取來幾張乾淨的宣紙和一根界尺，在桌上鋪開。
“此法，需先畫格。”
葉淵執筆，用界尺在紙上畫出橫豎交錯的線條。
很快，一個規整的表格便出現在紙上。
葉淵又在每一列的頂端，分別寫下“收項”、“出項”、“結餘”等字樣。
王采薇湊著小腦袋，看得一臉新奇：“姐夫，這……這些格子是做什麼用的？”
“將賬目分門別類，填入格中，再用加減乘除之法，計算其佔比。”葉淵解釋道。
“佔比？”王采薇更迷糊了。
“便是算一算，這賺的錢，在總賬裡佔幾成，虧的錢，又佔幾成。”葉淵的語氣平淡，“如此一來，所有賬目，便一目瞭然，再無半分含糊。”
王采薇聽得似懂非懂，只覺得新奇無比，這些數字還能這麼算？
葉淵看著她那副模樣，繼續解釋道：“用此法，用不了半個時辰，這兩大摞賬本，便能清算完畢。”
“真的嗎？”王采薇驚訝地捂住了小嘴，滿臉的不信。
葉淵笑道：“你若不信，我們便來試一試。你我二人，看半個時辰內，能否將這些賬目理清？”
說罷，葉淵便分了一部分簡單的活計給王采薇，教她如何將賬本上的數字，謄抄到表格相應的格子中。
……
一炷香的工夫悄然而過。
藥鋪門外，李安年正揹著手，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他心中狐疑，不時地朝著賬房的方向探頭探腦。
那葉淵進去這麼久，怎麼還沒出來？一個書呆子，裝模作樣地看賬本，能看出什麼花來？
他終於忍不住，悄悄湊到窗邊，透過窗紙上一個小孔朝裡望去。
只一眼，他臉上的鄙夷便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