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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絕地反擊(二)

緊張的氛圍達到一個極點,可最終還是落回原點,聚焦案件。

陳寅來到證人席,宋思明首先詢問他:“白楊與你是什麼關係?”

“談不上有關係,很早之前我們偶然同坐一部電梯,因為他的一些行為,所以記憶深刻。”

“能具體說明一下嗎?”宋思明問。

陳寅沉吟半秒:“在電梯門開的時候,我第一眼看到他和他的女朋友在……接吻……”

旁聽席有些開始竊竊私語,審判長敲槌示意。

“你覺得,你可以做什麼證?”開始切入正題。

“人證!”

“那好。”宋思明挑眉問:“說說你還聽到、看到什麼?”

“我聽白楊說,如果陳一風再繼續騷擾他的女朋友,那就給他點顏色瞧瞧!”

聞言,方淼轉動筆桿不屑一笑,又注意到宋思明的神色,看起來他也沒有事先了解過。

“有實質證據嗎?”

“有!”陳寅斬釘截鐵地回答:“在乘坐電梯前我和客戶談完一筆生意,我通常會隨身攜帶錄音筆,也無意中錄下了白楊與他女朋友的對話。”

宋思明表情並無起伏,申請播放錄音,一道狠厲的男聲傳開:“今天就是給他個警告,再有下次,非要他半條命不可!”

一句簡短的話引來巨大的轟動,前排白慧文面色驚恐地想要站起來,卻被一旁黎昕壓下,她朝她搖頭。

審判長連敲了幾次法槌,全場才再度歸於平靜。

審問繼續:“還有其他證據嗎?”

“有!”陳寅像背課文似的吐不淨,“白楊和她的女朋友先出電梯,我也並沒有再留意,可當天就收到了客戶陳一風先生的投訴,並強烈要求今後絕不允許這兩人出現在他所居住的小區內。”

“你知道原因嗎?”

“嗯。”陳寅點頭,看不出任何破綻:“接到投訴後,小區職員聯絡了我,我特意去調監控,陳一風憤怒將二人推出門外,雖然只有幾秒鐘的畫面,可還是發現了很重要的細節。”

“是這些嗎?”宋思明接過助手遞來的幾張照片,一張張排開。

陳寅看一眼,很快點頭。

宋思明忽然轉身,聲音洪亮:“這是影片截圖,照片裡陳一風頭上纏著繃帶,白楊臉上掛彩,足以說明兩人在室內大打出手,憑藉傷勢情況,可以證明辯方律師對1號證人的審問確有漏洞!”

形勢急轉,孟朝歌心顫得發慌;白慧文雙手交纏摩擦,如坐針氈;再看方淼還是一副雷打不動的平靜。

宋思明眼底露出得意之色,用看好戲的眼光看方淼,兩廂對峙,一眼看去,勝負已分!

陳寅證詞已明,宋思明的盤問也就結束了。

“辯方律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審判長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按例詢問。

“有!”方淼麻利起身,尖銳的眼神掠過昂揚得意的宋思明,落在陳寅身上。

“請問你有親眼看到兩人打架鬥毆,陳一風因此頭部受傷的情景嗎?”她公式化的微笑。

“我……沒有……”陳寅支吾一下,“但是錄影上……”

方淼舉手示意他停下:“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不需要做引申。”她轉而面向審判席:“照片裡陳一風頭部的繃帶顯露出血跡,不可排除是激烈動作後的結果,除此之外,身上並無其他外傷。”

“可他說要收拾人是真的!”陳寅急了,再提異議。

方淼突然轉身面對他,嘴上笑著,眼神卻是十分陰狠:“是嗎?”

“當然!”。

他斬釘截鐵地回答令方淼多看了他一會兒,在確定對方沒有撒謊之後,她結束提問。

這一回合,她無法再做太多反駁。

接著輪到辯方證人出庭,是一名年近六十的老婦人。

如此年邁的證人上庭,一時間引得旁聽席上的人交頭接耳表達看法。

“老人家,案發當天你是如何目睹當時的情況,又看到了什麼呢?”先提問的是方淼。

老人扶眼鏡,“我就住在他們隔壁那棟單元樓,那天我是要去接我孫子放學,路過樓下時,我聽到上面有聲音,所以就看了看。”

“您還記得是幾樓嗎?”

“好像是……4樓。”

方淼微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看到那上面有個小夥,差不多上半身有半個身子懸在窗戶外面,脖子還被人這樣掐著。”邊說,老人邊比了個手勢。

“那您還記得,當時掐著他的人身上有什麼特徵嗎?”

宋思明:“反對,辨方在蓄意誘導證人。”

“審判長,我是在還原案發當時的真實情況!”方淼側身解釋,聲音拔高。

“反對無效,辯方可以繼續。”

得到允許,老人簡單回憶了一下:“掐著那孩子的人我沒太看清正臉,不過他的力氣挺大。”

“為什麼這麼說?”

“他肩膀受了傷,傷在這裡。”老人指了指自己,“胳膊上有血流下來,紅紅的,但是懸在視窗的小夥子還是在被他一直往下推。”

“除了胳膊上的血跡,您還看到其它像您描述的紅色的地方嗎?”方淼沉了沉聲音。

無疑,這是關鍵!

老人皺眉,考慮了一陣搖頭。

等到宋思明提問,他起身前先摘掉了自己的眼鏡。

“老人家,您是否平時也經常戴眼鏡呢?”

“偶爾會戴。”

宋思明點頭,“那請問在接您孫子放學那天,您是否有戴眼鏡呢?”

聽言,方淼愣住,拇指和食指跟著摩挲在一塊。

“沒有。”老人緩緩回答。

這個回答正中宋思明下懷,緊跟著他就提議,“那您是否可以現在摘下眼鏡,我有個疑問需要確認。”

老人點頭,按他的要求做。

宋思明手指向審判席,“審判長所佩戴的領帶顏色,您可以描述給我嗎?”

“應該是……”老人眼睛眯成一條縫,“是黑色……不對不對,是暗紅色……也不是,是棕色……”

這一連串回答下來,底下開始有人小聲議論。

宋思明佩戴好眼鏡,走向審判庭中央正要開口,卻被方淼突然一聲打斷。

“審判長,我手裡拿著的是,案發當天死者與被告先後進入案發現場時被拍到的影片,來自於樓下送貨車的行車記錄儀,現在貨車司機就在審判庭外等候,影片真實性可以隨時檢驗。”說著,方淼將用薄膜包好的TF儲存卡遞交,“另外,我儲存了裡面關鍵性的兩個畫面。”

她又和孟朝歌交換眼神,接著把兩張照片投屏。

案件進行到現在,這簡直算得上關鍵性證據,剎那間使得法庭上一片喧譁,他們看到了帶刀進入現場的死者陳一風,至於那把刀的外形,從始至終都沒有被提及!

方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時,孟朝歌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案情複雜,又要驗證影片的可取性,宣佈暫時休庭,進行判決商議。

方淼這才鬆了一口氣閉目養神,由於神經過度緊繃,這會兒太陽穴砰砰直跳。

孟朝歌剛離席,很快又返回來,伏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只見方淼下一秒倏地睜開眼,驚喜又驚訝地問:“真的嗎?”

孟朝歌點頭如搗蒜。

方才的疲憊一掃而光,方淼精神抖擻地等待接下來開庭。

旁聽席最後一排,嚴錚指腹摩挲著指關節,無聲淺笑,這就是他能為她做的。

再次開庭,按例進行各方問話,輪到方淼時,她徑直走向庭審中央,擲地有聲道:“審判長,我方有新人證申請出庭,也是案件的當事人之一。”

聞言,宋思明眼角猛跳兩下,不可置信地望著方淼,見她是那麼胸有成竹,不祥的預感隨之襲來。

避免再打持久戰,審判方最終同意新人證出庭。

在場上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周燕一步步走上證人席,她出現時先去看坐在旁聽席前排的白慧文,最後是方淼。

方淼上前盤問:“事發當天你被警方帶去做筆錄,你聲稱白楊率先持刀傷人,陳一風在正當防衛之下失手將他推下樓,是否屬實?”

周燕沉默一瞬,回答:“那不是真的。”

“那請你如實告訴我,事發時到底是什麼情況?”方淼壓住激動難耐的心情,按程式辦事。

“那天陳一風來找我,他的態度很偏激,而且還帶了刀,我很害怕,所以就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給白楊打了電話。”周燕停頓一下,情緒有些不穩:“白楊來的時候,那個人正要對我……對我用強!”

她低了低頭,眉宇緊皺。

“白楊拿起家裡的水果刀具刺他,刺穿了肩膀,在這之後,陳一風先踢了他一腳,直接把他踢在地上,又抓著他的脖子往窗戶旁邊走,我就在那個人背後,什麼都不敢做,眼睜睜地……眼睜睜地看著他摔下去……”

當真相被揭開,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便是血淋淋噁心的一幕,白慧文抱頭無聲痛哭,三個多月的時間,幾乎每一個噩夢裡,她都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如今被人揭露出來,就彷彿噩夢重演!

審判庭上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被帶入沉重消極的情緒中,唯有方淼她還是得頂著壓力繼續下去:“那死者又是怎麼受傷的?”

周燕吸了吸鼻子,回憶起來:“白楊摔下去後,陳一風高興的都快瘋了,我趁他沒有防備,用他的刀捅了他的脖子!”

說著說著,周燕就輕笑了幾聲,“他居然還轉頭瞪我,可是那又能怎麼樣,我又狠狠地給了他胸口一刀,腿上、胳膊上一刀又一刀,直到解恨為止!”

提起自己所做的這些,看得出來她很過癮。

方淼當著周燕的面翻開案件記錄的證物欄頁,一字一頓:“那是否代表,真正殺死死者的兇器並非案發現場找到的這把?”

“是,早在警察來之前,我就把刀藏起來了。”

死寂過後,旁聽席上發出洶湧的議論聲,真相在重重迷霧中顯露,好似在意料之中,也好似在意料之外。

公訴組的幾個人,除了宋思明,個個都是悲慟之色。

其實就在驗證過行車記錄儀裡的影片後,對於真兇,他們有了另外的猜測,只是真相往往無法直視。

方淼回去坐下,相對的位置,宋思明正死死盯著她,比6年前更憤怒、更刺人。

周燕話還沒有說完,她平復情緒,稍微側身,面向白慧文,帶著釋懷的笑:“最後,我要先向白楊的母親道歉……對不起!”她一併鞠躬,最後三個字,最是深刻。

淚水突破眼眶肆意流出,白慧文捂著嘴巴,眼圈通紅,不肯去看她。

“我要為我的逃避給您帶來的折磨道歉。”周燕鞠躬不肯起身,良久,全場悄無聲息,恍若時間不再流動。

方淼看著白慧文,在頃刻之間明白一個道理:作為母親,堅持了這麼久,她只為做一件事,就是把落在兒子白楊頭上的殺人犯三個字“去掉”。

道歉或許可以撫慰人心,可遠遠沒有清白、真相,來得更重要,這就是法制存在的原因之一。

持續近半分鐘的鞠躬結束,周燕看向方淼,“我要向辯護人方律師道歉,抱歉一次次拒絕你的請求!”她退後一步鞠躬,起身時環顧法庭,面色蒼白:“我還要向法庭道歉,因為……我欺騙過這裡,欺騙過所有人……”

窗外是夏意灼灼的天空,世界被換上迷亂的紅色,明亮得刺眼,卻終究會消逝,法庭上綻放出的光明足以蓋過一切芳華,經久不衰……

庭審最後一聲法槌敲下,審判長公正判決:“經審判庭、合議庭最終商議,撤銷追究對原被告人的刑事責任,另有周燕對殺害死者陳一風的整個過程供認不諱,犯罪證據充分,當庭拘捕,擇日宣判!”

白楊案徹底宣告結束,是眾望所歸的結局,和白慧文短暫告別後,旁聽席上也沒見嚴錚的人影,方淼一身輕走出法院,剛出旋轉門就和孟朝歌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嘴邊唸唸有詞,不敢相信她居然勝訴了。

孟朝歌捏她的癢癢肉,正當兩人打鬧得盡興時,孟朝歌戳方淼後背,眼神示意她有人來了。

不遠處,嚴錚一身白襯衫,黑色西褲,正午的陽光打在他俊秀的臉上,為那嘴角的笑容添了幾分光彩。

方淼屏住呼吸,職業裝的她本該是硬板的工作女郎,此刻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深深地望他。

有風從四周吹來,柳絮飄飛,更像是正在做一場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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