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嫌疑人一號
七海擺了一張臭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到底要幹什麼?你們以為我和高靖宇一樣,我十八啊?你們要我來我就來?”
他這句話猛然間觸碰到我的敏感區,“你怎麼知道高靖宇要來審訊室一次以上?”我問道。
“她跟我說的啊!”七海一臉的不屑道:“她說明天,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陌生人了,你們讓她說什麼?”
單這麼看的話,七海好像完全不知情,但分局的周法醫剛剛打電話通知到我們說,分局技術科同志嘗試著在高靖宇的屍體上提取指紋,結果發現只有一個,他們立即和阿蘇剛剛發過去的七海捺印的指紋比對。
透過提取比較清晰,紋路完整的指紋,然後進行比對,發現就是七海的。
但這個證據我們不能輕易使用,畢竟據周法醫所說,那個指紋是技術科的同事在高靖宇大腿內側提取到的,這也就意味著兇手在殺死高靖宇的時候,原本是打算猥褻她或者直接就是想和她發生性行為。
“你現在需要說的是,你是怎麼回應的?”我直接問道。
“她成天胡謅,聽不懂她的意思,我沒理他。”七海說。
“你確定?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說。
“你再給我兩次機會,我也是沒理她!”他竟還發起了火氣,證據面前還這麼強詞奪理,看來我們只能使出殺手鐧。
“我們在高靖宇屍體的大腿內側提取到你的指紋,你怎麼解釋?”我說。
奇怪,他神色並沒有慌張,“我怎麼知道,也許是上次做愛的時候留下的?”
阿蘇猛拍桌子,著實給七海嚇了一跳,當然也包括我,“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我?”
“可我真的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七海竟還起身了,“警察辦案不帶這麼草率的吧?”
“好,我問你,今天凌晨零點左右你在幹什麼?”阿蘇問道。
七海想都不想的直言道:“我在店裡啊,那個時候應該就準備回去了。”
“那麼晚了,你在店裡做什麼?”我問七海。
“你們是不知道,對於我們那種店,白天幾乎是沒什麼大生意的,只有晚上,那些闊太太、大小姐們都會來做頭髮,你們該懂了吧。”他言辭中閃爍著一絲不屑,“那個時候我來錢快啊,我在整理賬目。”
“一個老闆親自整理這些東西?”阿蘇問道。
“喲!警官,您太看得起我了,我那是小店,哪裡還用得著請會計啊,再說了會計哪有自己用著放心,自己整理睡覺踏實。”七海這個人不管說什麼好像都沒有什麼緊張的情緒,到底是歷練過還是這原本就是事實?
“有證人嗎?”阿蘇問。
“十一點的時候店裡的生意就差不多結束了,我讓他們都走了。明明沒生意了,我總不能在拖著他們吧,這加班費能省就省啊!”七海大言不慚道。
“如果這樣的話,在我們找到證據證明你說的是真的之前,也許你不能離開省廳。”阿蘇義正言辭道。
“就······就在這鬼地方。”七海有些慌張,也許審訊室的黑暗是大多數人都不能夠容忍的吧。
“自然不是,我們會給你安排別的地方。”我說。
畢竟我們能這樣壓制七海的時間也不多了,我們只得儘快的去找到能證明七海凌晨零點左右不在場的證據。我隱約覺得高靖宇的死和七海是沒有什麼關係,不單單是他在審訊室裡的一舉一動,而且還有他沒有動機。
如果真如他所說,他本不愛高靖宇,那麼即使是高靖宇的身體被其他男人觸碰過,他應該也不會難過,更不至於殺了她,然後將自己的一生搭進去。依七海的個性,頂多就是和高靖宇分手,回頭再找一個。
阿蘇本想讓省廳刑偵一隊隊長林玖派人去調查,只可惜林玖已經被派去了護城河那邊,此刻應該正在排查那個女屍的屍源。但由於刑偵二隊那個奇葩隊長好像和阿蘇不和,但究竟為什麼不和,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來省廳的時候他們的關係就已經鬧僵。我知道的是,如果不是上級批准的話,阿蘇應該調不動他。
不過還好我們犯罪心理研究室還存在著劉文這樣的查案天才,前段時間他還吹噓說那天失業了就準備另謀他職,比如說做一個私人偵探,專抓小三、二奶什麼的,總之就是為大房服務,笑得我肚子疼。
不過他倒是沒有吹噓什麼,一個小時的功夫劉文就趕回來了,七海店門口雖然沒有監控,但對面的服裝店是有的,剛好照清楚今天凌晨零點五分的時候七海從理髮店裡出來,鎖門離開,而且劉文順著七海離開的方向沿路查去,一些比較大的店面門口的監控影片中都顯示七海從這裡經過,直到走回家。
劉文還專門做了偵查實驗,目的就是證明七海從自家店離開以一個正常的速度走回家所需要的時間,和沿途中的監控影片所顯示的時間基本相符。
而且七海走的方向確實是回家的最近的那條路的方向。
劉文還將沿途中拍到七海的監控影片都複製下來一份,帶了回來。
如果這樣說的話,七海和高靖宇的死確實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只好把人給放了。
“會不會查的也太順利點了?”我問劉文,畢竟才是一個小時。
“你在低估我的辦案效率嗎?哥白尼!”劉文一臉的不開心,算了算了,大家都是為案子著急。
只是我沒想到方柏弈本事大,他給我取的綽號都傳到我的工作區域了。差點忘了,明天他就要打比賽了,只是現在案子還這麼棘手。
如果七海和高靖宇的死沒有關係的話,那分局周法醫所講述的高靖宇的屍體上只有自己本人和七海兩個人的指紋,要怎麼解釋?
難不成兇手將自己留在高靖宇身上的指紋都擦拭掉了?不過這也說不通,他怎麼知道哪裡是自己的,哪裡又是七海的呢?
更何況屍體的大腿內側清晰可見的七海的指紋,又要怎麼解釋?
我肚子咕嚕咕嚕叫,都到吃飯的時間了,卻還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忽然間一陣煩躁。
畢竟有著命案必破的理念,而且廳裡對我們研究室這麼重視,又是硬體設施又是軟體配備的,搞得我們深表慚愧。
因為昨天晚上徐阿姨告訴我說,鍾軒昂要延遲一天出院,說是今天要多做一次檢查,我心裡難免不安,便給徐阿姨打了一通電話,問問那邊的情況。
只是徐阿姨的電話一直都是無法接通,倏地,我慌了,我沒有辦法和阿蘇一起去吃飯了,無論如何我要去一趟仁和醫院。
只是,當我過去的時候,一片祥和的情景刺得我心絞痛:鍾軒昂氣色不錯做在床上看書,趙宓就坐在床邊削蘋果,“鍾軒昂!”我叫道。
是我刺耳的聲音打亂了他們的靜謐時光嗎?兩人的表情都很驚訝,說好的“這輩子,就你吧”呢?這種話只當是放屁嗎?
半天也沒聽見鍾軒昂吱一聲,我氣急敗壞的走過去,一把奪過趙宓手中的蘋果朝她頭上砸去,沒一會兒她腦地上就有了一個隆起,在我苦笑之際,我感覺到一陣刺痛,我手掌上全是血,我也看到了地上的那個沾滿我血跡的蘋果刀。
“柏霓,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那麼急躁?”這是鍾軒昂的原話,他湊過身子側到趙宓那邊,仔細的吹著她的腦袋,我手心的傷口蔓延到我的心上,一陣絞痛。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手,我將血擦拭乾淨便灰溜溜的離開,這裡的空氣應該不屬於我吧。
鍾軒昂拖延了一天出院時間,他並沒有給我打電話也沒有發微信,也許如果不是徐阿姨告訴我,我應該會準備好車,今天來接他吧。
他為什麼會一直在我和趙宓之間飄忽不定?前兩天我還信誓旦旦的認為鍾軒昂已經選擇了我,不會變了,今天的場景實在不能讓我繼續欺騙我自己!一直以來傻乎乎的接受自己的矇蔽,他們之間的情分究竟有多深,是我能想象到的嗎?
霎時間,我想起來因為哮喘而暈倒之前,趙宓跟我說的話······
我不知道我的心到底是有多大,會讓我選擇性的忘記他們之間已經有過孩子了的事情。至於那個孩子為什麼沒有生下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這個時候我手機響了,我在心中默默期許,期許這個電話是鍾軒昂打來的,但凡他做了再多的錯事,只要這個電話是他的,我都可以原諒他,然後重歸於好。
不是我肚量大,這只是一個無能的女人在愛情中的無奈。
我拎出手機,睜開眼睛,我不能想象那一刻我的身體有多軟,竟能讓我無力支撐,癱坐到地上。
是徐阿姨,她問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情?
我說沒事情,只是今天晚上還想去她那裡。聽見徐阿姨的聲音,我覺得也許人生還可以重新開始,也許我是時候開始考慮昨天徐阿姨的建議了······
從大學開始到讀研到工作,八年多了,我愛了八年多的男人,我真的要放棄了嗎?
縱然我有千百般的不捨,也不能容忍今後成為婚姻中的受害者,我不想要徐阿姨或是穆老師那樣的婚姻。我只想要一個懂我愛我的男人,一份純粹的愛情,有那麼難嗎?
回到省廳,我肚子還是很餓,哦,原來我忘記吃飯了。
我扒拉了一下包包,裡面還有幾包餅乾,我去茶水間接了一杯水,伴著餅乾先湊合著吃吧。
辦公室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請進!”我說道。
是林玖,“你中飯就這麼解決?”我看的出本來他有一肚子關於案子的事情要說,見狀,便先問道。
“哦!當然不是,我習慣吃完飯吃點零食。”我應付道,“阿蘇還沒有回來,是案子有什麼情況了嗎?”我起身問道。
“對,我先把案子的簡要情況說一下,回頭詳細卷宗我發你郵箱,你跟阿蘇說下······”林玖說完,便趕緊去吃飯了,從一大早忙到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肚子估計早就撐不住了吧。
林玖說護城河發現的那具女屍屍源已經查明,死者名字叫林惠澤,還是一個大學生,今年才二十歲,比高靖宇大兩歲,都是花一樣的年齡。和高靖宇一樣的是脖頸處和手腕處都有勒痕,而且深達骨質。不同的是,在那個女性固有的“深洞”裡提取到了一個桃核。
法醫鑑定的死亡時間是今天的凌晨五點,距離現在來看,死亡時間將近九個小時,屍體已經帶回了,就在我們廳裡的法醫科,楊法醫那裡。
從時間上來看,高靖宇的死亡時間是今天凌晨零點左右,林惠澤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天凌晨五點左右,時間上相差了五個小時,如果是同一個人作案的話,完全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人的話,但為什麼要在同一天連續殺兩個人呢?
林玖說技術科的已經將桃核作為物證進行鑑定了,我立刻撥打了葉琛的電話,聽得出來她還在吃飯,我讓她先吃待會兒見面談。
阿蘇還沒有回來,我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邊吃餅乾,並拎起比在紙張上寫著高靖宇和林惠澤的名字。
高靖宇,女,十八歲,初中畢業就已經輟學,家境一般,在理髮店工作。
林惠澤,女,二十歲,在校大學生,家境ok,父母都是知識分子。
我聯想不到這兩個女孩子生前有什麼相似之處,看了林玖發來的卷宗,又結合了高靖宇的卷宗,兩人生前並沒有什麼交集,幾乎就是陌生人,那麼兇手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兩具屍體上的傷痕顯示出兇手的作案手法是一致的,但這種性虐待形式在現在這個時代潮流中也算是常見的。也許真的只是巧合?
葉琛和阿蘇都還沒有回來,我不由閒來無事,自己也推敲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於是我決定趁這個空擋,再看一次那天對高靖宇的詢問影片······
許是這次關注點不在一樣,又許是已經發生了林惠澤的案子,我發現了一個微妙的細節,讓我不得不將這兩個案子併案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