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怪癖
雖然胡云飛對她真的很好，讓她衣食無憂，讓她過著富太太般的生活，可是杜清怡真的覺得好累好累。
她不想再這麼惶惶不可終日地過下去，不想再這麼把大把的時間給等耗下去。她不是不相信胡云飛，也不是不相信任何人，她只是覺得這些本為就是她一個人的事。
雖然胡云飛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幫她報仇，可是這都已經大半年了，整件事情卻一點兒進展也沒有。她知道這件事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她並不怪他。
“太太，又出去啊。”李嫂見杜清怡又換了衣裳似乎要出門，便隨口問了一句。
“嗯。”杜清怡並沒有過多的解釋與寒喧便出門了。
最近那霍起山到處籌集軍餉，準備再起干戈，但，只有一得空便往錦繡軒裡跑。那個海棠春把他迷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只要他一去那裡，那嚴震虎也就格外清閒，嚴震虎清閒，那麼他們也就無所事事了。
一大早來到嚴震虎的別墅，又被告知無事可做。
“管家，把這些錢給兄弟們喝酒去。”嚴震虎吧吧地抽了兩口菸斗，將案几上的一盒大洋往前一推，“古兄弟，拿著這些錢給你愛人添置些衣裳首飾吧。”
“謝謝嚴副官！”
“謝謝嚴大哥！”
“謝謝嚴副官！”
管家將大洋依依分發到他們的手中，他們心中竊喜連聲道謝。
“哎，我說，咱們去錦繡軒吧，那裡有美酒還有美人兒，今兒個咱有錢，咱就是大爺，讓那些妞兒好好伺候伺候我們。”盧有徵掂了掂手中的大洋，不由兩眼一眯，滿心歡喜。
“你小子，你爹孃讓你好好照顧你妹妹，你倒是好，有錢就胡吃海喝玩兒女人。”錢有明白了他一眼，“不過，你正說到我心坎兒裡去了。”說著，他便看向胡云飛，“哎，我說你一定沒有意見吧，你小子，這段日子比我們跑得還勤，怎麼，對那小娘們兒動了真情了？”
“有錢花還賭不住你們的嘴，要走就趕緊的。”胡云飛撇了撇嘴角，徑直走在了前頭。
昨天大凌州城認了一天的路，今天試著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自己摸回來。
踏著細碎的陽光，杜清怡邊走邊回憶著，城南的狀元街有個很大的書店，城東有城隍廟，城西有橋西公園，城北多是別墅區……昨天逛了一天，也只是走了個邊邊角角，這凌州城實在是太大了，恐怕要想認識它還真得花些時間跟精力。
也不知道那霍起山躲在凌州城的那個角落裡，希望老天有眼，能夠讓她找到他，讓她有機會……
嘀嘀嘀！
正當她陷入沉思若有所思之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洋汽車的喇叭聲。
杜清怡嚇了一跳，驀地抬眸看去：又是他？這個人怎麼這麼閒，難道天天都沒有事情可做嗎？她不想跟任何人走得過近，如此，很容易暴露自己。儘管憑感覺黃玉成不是壞人，可是她也不想跟他有所瓜葛。
心裡想著，她便一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杜清怡，你等等！”黃玉成忙開著車追了過去，並將車橫住了她的去路，“幹嘛啊，昨天你中途離開我依了你，今天你休想溜！”他忙不迭地下了車，倚在車身上抱著雙臂，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杜清怡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雖然你很閒，可是我卻沒功夫陪你，我說少爺，你能不能去找別人玩兒啊。”
“我沒說讓你陪我，我是來陪你的。”黃玉成一個大跨步走近她，“怎麼樣，你今天想去哪兒啊，我做你的專職司機。”不由兩眼一眯，滿臉期待。
杜清怡星眸微轉，其實有個人給她當嚮導也不錯，最起碼她想了解的地方，想去的地方直接問他就好，
“我問你，凌州城的達官顯貴們一般最喜歡去什麼地方？”
黃玉成頓時瞪大了雙眸，訝異地看著她，
“你，你問這個幹嘛？”
杜清怡不明其意，微微眨了眨眼睛，
“我就是問問啊，怎麼了？”說著，她不由皺緊了眉心，“難道你對凌州城不熟？你也不知道？你不是凌州城的富家少爺嗎？”
“我，我當然知道，不過那種地方不是你們女孩子去的，所以，你還是不要去了。”黃玉成吱吱唔唔。
杜清怡納悶兒地看著他，他越是不說，她就越是好奇了，
“知道你倒是說說看啊，我又沒說要去，就是想了解一下不行嗎？”
“這樣啊，”他雙眉微挑，“你想想看，天下男人都一樣好色，所以，當然是青樓妓院是他們都愛去也常光顧的地方啊。”
杜清怡一聽，驀地紅了臉，但只是片刻，她便調整了自己的心態，
“虧你還是富家少爺呢，居然如此不開明，青樓妓院怎麼了？要知道自古才女出風塵，柳如是，李香君……秦淮八豔不就是出自青樓嗎？試問，她們中哪個不比你們男子有血性有擔當有才華？”
這是她第一次跟他說這麼多話，說得他自慚形穢，無地自容，也越發地讓他對她刮目相看，越發地覺得她與眾不同了。
她外表看起來嫻靜文弱，可是能說出這麼一翻話來，恰恰說明了她的內裡有著男兒般的胸襟與氣態。
“呃，是我孤陋寡聞了。”
“那你們凌州城裡的名妓是誰？哪裡的風月場最受歡迎？”杜清怡又問道。
“你想幹什麼？”黃玉成擰緊了眉心張大了嘴，“你，你可別想不開啊，就算是你男人冷落你，你也不能自甘墮落。”
“你想什麼呢！”杜清怡被他這聳樣兒弄得哭笑不得，“我就問問，這跟自甘墮落有什麼關係？”
“你，你不是想去做花魁啊。”黃玉成不由暗自抹了把汗。
“我想去那地方看看，在外面看看就好，你知道，我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所以對省城裡的什麼都好奇，你不是來給我做專職司機的嗎，帶我去看看唄。”杜清怡試探道。
黃玉成只覺得這丫頭興趣太廣泛，趣味太特別了，不過她居然主動有求於他，他又怎麼能不答應呢？
“好吧，說好了，就只在外面看看就好，我可是不會進去的。”……
一轉眼，凌州城裡的梔子就快過去了。
蘇靜深為了使它的花期能夠更長點，還專門翻書研究了一翻。他每天都按時給它澆水施肥修枝剪葉，早上安時辰挪出去曬太陽，中午按陽光的強度給它挪換陰涼的地方……兩盆茉莉，兩盆梔子被他精心栽育得格外好。
清怡，你看，咱們的小茉莉有伴兒了，它再不會孤獨了。
他邊對著杜清怡送他的茉莉花說話，邊修剪著他新買來的梔子花。
咦？這是什麼？忽然，不經意的一瞥，他看到新買的梔子花根部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蘇靜深忙彎腰低眸看去，這梔子花根部的土裡好像有東西。
心裡想著，他便用小鐵鏟小心翼翼地刨開了那些土，土下的東西瞬間露出了一大截兒：居然是支玉鐲子！他不禁意外極了，怎麼會有人把這玉鐲子埋在花盆裡呢？看鐲子的成色與質地還有包漿都不差，應該值個上百塊，可是他買這兩盆花的時候只用了五塊錢……不行，他得把這東西給人家送去才是。
他用帕子將手鐲擦拭乾淨，並找了一隻很精緻的絲絨盒子裝著，便匆匆出門了。
“喏，就是這裡了，錦繡軒，凌州城第一風月樓，裡面的姑娘個頂個兒的漂亮，不僅如此，還多才多藝，堪比那秦淮八豔呢。”嗞……黃玉成剎車一踩停在了錦繡軒前。並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錦繡軒的大門，滿目渴及。
杜清怡瞥了他一眼，
“看來你是常客啊，挺了解嘛。”
黃玉成驀地轉頭看向她，
“不不不，我可沒進去過，別說我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我有賊心也沒賊膽兒啊。”他忙解釋著。
“噗……”杜清怡不由被他的樣子給逗樂了，“好了，這裡我已經知道了，你帶我去另外幾個地方看看吧。”
“啊？”黃玉成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你還真感興趣啊，你不會是……”
“放心吧，我很正常。”兩人正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忽然有三輛黃包車停在了錦繡軒前，要說這也不足為奇，畢竟沒人規定非要晚上才能來這裡，但奇怪的是這黃包車上坐的人，“雲飛？”杜清怡忽然眉心一緊，二話不說拉開車門走匆匆走了下去。
“哎，你去哪兒？”看著杜清怡直匆匆地往錦繡軒的大門口走去，黃玉成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忙也跟著下了車追了過去。
而此刻，胡云飛已經付了車錢下了車進了錦繡軒。
“哎，姑娘，這可不是你進的地方。”杜清怡一走到門口便被兩個穿著黑馬褂兒的男人攔住，他們不懷好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不過若是姑娘想來這裡謀個生計的話，那就另談了。”其中一個色眯眯地摸著下巴，兩隻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掃來掃去。
“我，我是來找人的。”杜清怡只想進去問個明白，此時此刻，他不應該跟著嚴震虎嗎？怎麼會有空跑來這裡？
“姑娘，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別怪我沒警告你，這種地方，你進得去，未必就出得來。”那人歪斜著嘴角，一臉陰森。
“可是，可是我看到他進去的，就在剛剛。”說著，杜清怡便試圖闖進去。
“死丫頭，你找事兒呢吧。”另一個人有些不耐煩了，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好，我就成全你，把你交給月娘，瞧你這模樣，想來，月娘一定會賞我不少大洋。”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