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跟蹤者何人
那天晚上的事，胡云飛沒有問，杜清怡也沒有提。
但，那天晚上之後，胡云飛回家的時間更晚了，喝得更醉了。杜清怡怕他故態復萌，那天晚上的事又會再次上演，便在睡前把門從裡面插著了。
“清怡，開門，開門啊，清怡……”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肯死心，仍然酩酊大醉地瘋狂地拍打著她的房門，“你再不開門，我就把門踹開了，清怡，你開門，開門啊。”聽到他的喊叫聲，杜清怡害怕極了，生怕他真的一個衝動將門踹開，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
所幸，他喝得太醉了，折騰著折騰著，他便沒了動靜。
幾乎此後的每個夜晚，都會發生這樣的事，真的是把杜清怡折騰得精疲力盡。
每當第二天他清醒的時候，她都想勸勸他不要再喝那麼多灑，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出來，他便先賭住了她的嘴。
“我真的好累，每天喝到天昏地暗，有幾次甚至差點兒把胃都吐了出來了，可是，只要一想到老爺夫人還有清怡你，我就覺得做這一切都值了。”
“雲飛，你能這麼想，我已經很感激了，其實，你不必這麼委屈自己的。”杜清怡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如果嚴震虎那裡做得不開心，咱就不做了，好嗎？”雖說他已經在拼了命的幫她打聽霍起山的下落，想盡辦法接近霍起山，可是時至今日，眼看著大半年過去了，整件事情卻一點兒進展也沒有。
“不，清怡，為你做這一切，我是心甘情願的。”胡云飛驀地握緊了她的手，“就算是讓我胡云飛為你去死，我也是願意的。”
杜清怡緩緩抽出自己的手，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是我並不想你為我去拼命，答應我，不要再喝那麼多酒了，不要再那麼晚歸了，好嗎？”
“好，我答應你，若是再有什麼應酬，我一定想辦法推掉，回來陪你。”胡云飛說著又抓住了她的手。
“雲飛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愛惜自己，不要因為我而讓自己受委屈，這樣會令我不安的。”
“好了好了，吃飯吃飯吧。”他忙繞開話題……
一晃，又到了春末夏初，梔子盛開的季節。
蘇靜深從來不知道，原來在凌州地巷子裡也有很多梔子花。路過一個巷口，看到一家小院兒裡種滿了梔子花，時值盛開的季節，一朵朵，一簇簇，清香怡人，他便再也挪不動半步。一看到這些梔子花，他就格外地想念一個人來。
她就像一株半開半合的梔子，遺世而獨立，清雅而幽香。
“先生，您有事嗎？”不一會兒，從屋內走出來一位二八年華的俏姑娘，她看到蘇靜深呆呆地站在院子門口看著院內發著呆，不由上前問了一句。
瞬間，蘇靜深被她的聲音拉回了現實，
“哦，丫頭，您這花能賣我兩盆嗎？”
那丫頭愣了一下，回頭瞧了瞧牆角那一叢盛綻的梔子，又轉過頭來看了看蘇靜深，
“先生，這花並不是什麼名貴的花，也很常見，如果您想要的話，我可以送您兩盆。”
“這怎麼可以，這樣吧，我給您五塊錢，賣我兩盆，行嗎？”說著，蘇靜深便掏出了五塊錢遞向了那丫頭。
“先生，您這五塊錢可以買下我這一園子花了，要不了這麼多，如果您真要給的話，不如我們做個交換吧。”淺淺的陽光下，他眉目清淺如畫，溫潤如書畫裡走出來的謙謙君子，尤其是他的聲音，讓人一聽便心生歡喜，不由狂跳。
“交換什麼？”蘇靜深訝異道。
“我叫映雪，你呢？”她丫頭不禁伸過了手。
蘇靜深這才恍然，
“哈哈，那我豈不是賺了？”他邊說邊也伸過了手並與那丫頭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我叫蘇靜深。”
“好，成交！”說著，映雪便轉身走向那一叢盛開的梔子，從中折了兩盆開得最好的拿了過來包給遞給了蘇靜深。
“謝謝你。”謝過後，蘇靜深便提著兩盆梔子欲離去。
“哎，蘇靜深，”突然，盧映雪叫住了他。
“什麼？”蘇靜深驀地轉過身。
“以後……還能見到你嗎？”盧映雪面色緋紅地低低道。
“啊？”蘇靜深根本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以後還能再見到你嗎？”盧映雪只好提高了嗓音，但說罷，她便害羞掩著面地轉過了身，背對著他。
蘇靜深不由勾了勾唇角，
“當然，有緣自會再相見。”……
從梅城輾轉到凌州，一晃半年多過去了，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原地踏步，一點兒進展也沒有。
杜清怡知道，胡云飛已經很盡力了，可是這種事，僅僅只靠他一個人，未免太難為他了。這段日子，她一直都在琢磨一件事，與其整天這麼無所事事地呆在家裡，不如出去走走，一來找些事情做，二來打聽霍起山的下落，如此，既可以賺些零花錢，又不至於與世隔絕。
偌大的凌州城，她一出去，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熟悉整個凌州城。
心裡想著，她便有了主意。
只是，這次出門一定得多加小心才是，否則再受傷恐怕就得不償失了。
但願不要再遇到那樣無德的人。
“太太，您一定要小心啊。”臨出門前，李嫂再三叮囑道。
“放心吧李嫂，天黑之前，我一定會趕回來的。”說著，杜清怡便匆匆出了大門兒。
近兩個多月沒出門，再出門，居然已經是夏天了。濃郁的樹蔭似傘般延伸到路中間，擋住炎炎烈日，再加上清風徐來，好不愜意！
走出來的感覺真好。
只是，那輛車怎麼走那麼慢，一直在她身後悠著，不曾超過她。
眼角的餘光裡，杜清怡看到有輛車一直穩穩地跟在她身側靠後的位置，她越想越害怕，難道自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想到此，她驀地停住了腳，豈料，那輛車也緩緩地停了下來。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試著折返回去，看看他們會不會再跟著她。
她邊往回走邊似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那輛黑色的洋汽車，雖然沒有掉頭跟著她，可是卻也沒有離開，而是停在了原地。
杜清怡越想越覺得不對，他們居然知道了她的住處，為什麼不直接抓她，又何苦跟著她呢？可若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呢？帶著恐懼與滿腹的疑問，她匆匆折了回去，並讓李嫂緊緊地關上了大門。
這一整天，杜清怡都沉浸在恐懼裡，只覺得那些人隨時都可能闖進來將她帶走。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豈不是太便宜那霍起山了？
就這樣，她膽戰心驚地等到了天黑，那些人也沒有闖進來帶走她。
“太太呢？”胡云飛履行承諾，回來得比以前早了一些。
“太太在樓上。”李嫂邊擺著碗筷邊回道。
“怎麼不叫太太下樓吃飯？”
“我叫了，太太她，她好像有什麼心事……”
還未等李嫂把話說完，胡云飛便咚咚跑上了樓，
“清怡，清怡，你怎麼了，快開門。”
心裡正一點兒主意也沒有的杜清怡一聽是胡云飛，忙起身去開了門，
“雲飛，你回來了。”
胡云飛徑直走進去，
“聽李嫂說你有心事，到底怎麼了？”
“我問你，你在嚴震虎手底下做事，有沒有被人跟蹤過，或者他們有沒有暗地裡跟著你回來？”杜清怡神色凝重，一臉緊張的樣子。
“沒有啊，”胡云飛有些莫名其妙，“到底怎麼了？就算是跟回來也沒有什麼，那嚴震虎在決定用我之前，一定也將我的底細查了個一清二楚，不過，在他查我底細之前，我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最終我才能在他手底下做事，這點，你就不必擔心了。”不過，好端端的她怎麼就問起這茬兒了，“清怡，到底怎麼了，你快告訴我呀。”
“我今天剛走出大門，就有輛車跟著我，最終我打道回府……對了，你剛剛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輛黑色的洋汽車停在大門口的路旁？”杜清怡憂心忡忡道。
胡云飛雙眉一擰，
“沒有呀，你會不會弄錯了？”他的心也不由跟著緊張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雲飛，你明天還是不要去了吧。”杜清怡心裡頭說不了出的害怕。
“不行，我必須得去。”
“可是，如果真是被霍起山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行蹤，你去不就等於自投羅網了嗎？”她不能連累他為自己送命。
“清怡，你冷靜點，如果今天跟蹤你的真是他們的話，那我現在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你的面前嗎？”胡云飛緊緊地扶著她的肩頭，“就算真的是他們，我也得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雲飛……”
“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安心的睡一沉，或許明天起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這一整宿，杜清怡都沒有睡好，醒著，擔心害怕，睡著了，又惡夢連連，但願雲飛不要因為她而出什麼事，否則她一輩子都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