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謀生計
眼見著小丫頭跑過來臉都嚇白了,話也說不撐砣,月娘是急得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阿春啊,你就過去應付應付那霍起山吧,這種人我們可是得罪不起的呀,雖說我與中軍都軍關係匪淺,可再怎麼說,人家也不可能為了我而與整個北軍為敵,你惹惱了那霍起山,我們這錦繡軒開不下去事小,丟了小命兒可就得不嘗失了。”她只好苦口婆心地勸著海棠春,“再者,我月娘對你不薄吧,你可不能因為一時意氣用事,而毀了我這錦繡軒,就當我月娘求你了,行嗎?”說著,她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要知道,這月娘平日裡可是強勢到了極點,不僅軟硬不吃,而且油鹽不入。
管她什麼姑娘,到了她這裡,她說一,她們決不能說二,她要她們往東,她們決對不能往西。否則,就往死裡整,整到服帖為止。
可她卻獨獨遷就海棠春,遷就她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
不過說到底,這也是因為海棠春有這本事,有這個能力。她不僅中整個錦繡軒裡的絕色,甚至是整個凌州城裡的絕色。
在她沒來錦繡軒之前,錦繡軒的生意常常被其他幾個風月樓比下去,可是自從她來後,鐵繡軒的生意一躍成為整個凌州城風月樓的魁首,她不僅色藝雙全,而且才情頗高。這種人往往也很清高,所以,她踏入這裡的第一個條件就是不接客,賣藝不賣身。
而月娘竟也當即答應了。
閱人無數的她,一眼便看出來,這丫頭以後會是她錦繡軒的臺柱子。
這世間的人都一樣,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覺得稀奇珍貴,正因為海棠春的清高孤傲,即便是登臺也要隔著一層朦朦朧朧的紗,不願與這些煙花客有過多的接觸有過近的距離,才彰顯出了她的與眾不同與特別,且有一種朦朦朧朧的神秘感,才顯出了她的彌足珍貴,也吊足了那些達官顯貴們的胃口。
“好吧。”一滴清淚劃過臉龐,“我去。”雖然答應了,可是海棠春的語氣裡卻充滿了無奈與無助。
她沒有做任何準備,素面朝天,甚至是有些不修邊幅地回到了自己的閨房,一眼便看到了霍起山放在桌子上的槍,他們這些人,殺人不麻,視人命為草芥,她死了倒沒什麼,只是搭上這裡的姐妹們,那她的罪孽就大了。
“都軍大人,”她的聲音就如同她的人一樣孤傲清高,讓人聽了不覺地就會敬而遠之。
霍起山驀地轉過身,原本滿臉憤怒的橫肉瞬間展開,一雙腫泡眼頓時大放異彩,笑眯眯地看著海棠春,而海棠春只是微垂著眼簾,看他半眼都嫌多,
“美人兒,你來啦。”說著,他便躍躍欲試地想要靠近她。
“都軍,今兒個我身子不適,”她邊說邊遠遠地繞開他掀簾而入內閨,“不能多作陪,且以一曲鳳求凰相待吧。”……
眼下,治病的藥是找好了,就剩下找到藥引子而入藥了。
這兩天胡云飛什麼也不做,就只是拿著嚴震虎留給他的地址發呆:想個什麼藉口去找他呢?
這傢伙也是個人精,事情太小,去找他未免太小題大作,可是事情說得太嚴重,那總得有個子卯寅醜,像模像樣……如此一來,他必定就會去證實,去查事情的原委,若是那樣的話,他豈不就露餡兒了?到底該想個什麼事情什麼藉口好呢?
他絞盡了腦汁兒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叫我說,你不如直接跟他說,你想找份謀生的事兒做,來養家餬口,這樣還能讓他覺得你實在。”看著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杜清怡不由建議道。
“這麼說,行嗎?”胡云飛不禁懷疑道。
“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不行?”杜清怡琢磨著,“而且,為了保險起見,你不能用你的真名,得用化名,就連我,以後可能都不能以真名示人了。”
“那我叫什麼好呢?”胡云飛若有所思,“阿飛?或者阿雲?”
杜清怡微微搖了搖頭,
“這個平常叫來還行,可是若是人家問起你來,你總不能也這麼說吧。”
“那叫什麼好呢?”胡云飛微微皺緊了眉心。
“胡可拆字為古月,不如你就叫古月飛吧。”
“嗯……古月飛……行吧,我一會兒就去試試。”……
偌大的病房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暖暖的陽光帶著淡淡的清香,微微傾灑入窗,淺鋪在地板上。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了。雖然醫生一再告誡他不能下床,可是再這麼躺下去的話,他擔心自己真的就成廢人一個了。蘇靜深躺在床上,緩了好半天,才卯足勁兒坐起來緩緩下了床,有些僵硬地走到窗前眺望著遠方。
此時此刻,玉成應該早就下了火車吧。
不知道他有沒有見到清怡,清怡有沒有怪他,或者讓玉成帶什麼話回來給他。
咔嗒!
心裡正想著,門忽然就開了。
“玉成?”蘇靜深驀地回頭,一看是黃玉成,不由滿懷驚喜,忙轉身朝他走去。
“哎,你別激動別激動,”看著他那虛弱的樣子,黃玉成忙走過去扶住他,將他扶坐到床邊,“看把你給激動的,就知道你著急,我一下火車就往這裡趕了,容我先喝口水。”說著,他便走到一旁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
“怎麼樣?見到清怡了嗎?她有沒有帶話給我?”蘇靜深迫不及待道。
黃玉成眉心微蹙,
“沒有。”
“什麼沒有?”蘇靜深極不耐煩,“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黃玉成挑了挑眉,
“我啊,根本就沒見到她,你給的地址早就已經人去屋空了。”
“那你就沒打聽一下她去了哪裡?”蘇靜深的心頓時緊緊地揪在了一起。
“當然打聽了,不然回來怎麼跟你交待?”黃玉成邊說邊回憶道,“那天去了你給的地址沒有找到她,但是卻遇見了另一個姑娘,那姑娘說是杜清怡的同學,也認識你,”
“應該柳曼梨沒錯了。”蘇靜深不由嘀咕道。
“哎對對對,就是柳,柳曼梨,她說你走之後沒多久,杜清怡住的地方就出事了,也事沒多久,他們就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裡,她也不知道。”
“出事了?”蘇靜深的心嗖的一下懸到了嗓子眼兒,“那清怡有沒有事?”
“她若有事,還能走?”黃玉成只覺得這傢伙已經毫無智商可言了。
“沒事就好,只是,她能去哪兒了?”蘇靜深的心裡失落極了,難過極了。
“人家不是一個人走的,有人陪著呢,用不著你操心,你還是管顧管顧你自己吧。”……
相比較梅城,凌州城真的是太大了,整整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卡片上的地址。
嚴公館就座落在凌州城南的景山路,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別墅。四周被圍牆圍得嚴嚴實實,一座高大精緻的鐵門鑲嵌其中,從大門的鏤空裡可以看到院兒內區域性的景觀。平整綠茵地中間,是一條大理石路面,直通大宅子,大宅子的大廳入口處有一個丘位元造型的噴泉。草地兩旁分別有幾株景觀樹,其間散落著幾個別具一格的小涼亭,還有一些名貴花草。
一眼望去,別墅整有三四層,整體是乳白色的歐式風格,藍天白雲下,猶如一副西方油彩畫。
胡云飛揣著那張卡片,在大門前中門前踱來踱去,足足踱了有半個小時,也沒敢上前摁門鈴。
畢竟,這麼高的門檻兒,他怎敢說跨進去就跨進去?要知道豪門難進更難出,尤其是在這些軍閥手底下做事,一個不小心就會吃槍子兒。
“咦?小兄弟?”他正想得入神,忽然一輛車子戛然停在了他身側,遂從車上走下來一位中年男人。
胡云飛驀地轉過身子,不禁嚇了一跳,
“是,是軍爺?”是既意外又驚喜。
“怎麼?小兄弟找我有事?”嚴震山微微揚著唇角,“嗯……走,進去說吧,別站在這裡說。”說話間,大門已經開啟。
“哦,好好。”胡云飛忙跟著嚴震山走進了別墅內。
屋外氣派,屋內更加氣派。
進口的波斯羊毛紅地毯,踩上去軟軟的,比他們睡得床還要柔軟,成套的紅木雕花傢俱,前清樣式的宮燈,紫檀書架上,各式古玩字畫……簡直就是琳琅滿目,爭奇鬥豔,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見不到的……只是片刻,胡云飛便眼花繚亂了。
看著他瞪大的眼珠子,在傍側侍候的那些下人們,不由捂著嘴巴笑他,笑他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小兄弟,過來坐下喝口茶吧。”嚴震山揚著唇角,眯縫著雙眼看向胡云飛。
“哦,好好好。”好傢伙,就連茶具都是極品元青花。他清楚地記得,老爺也好這個。而且還珍藏了一套,一直捨不得用,不知道清怡有沒有留下來。
“不知小兄弟今日來找我有何事?”他剛坐穩,嚴震山便關心地問道。
胡云飛驀地低下頭,漲紅了臉,
“我,我想請大哥幫小弟謀份生計,不瞞大哥說,小弟上有老下有小,半個月前,因為得罪了老闆而丟了飯碗,現在一家人的溫飽都成了問題。您也知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謀份生計真的很難。”
“呵呵,就為這事啊。”嚴震山哈哈一笑,“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我正有此意,還愁不知到哪兒去找你呢。”
胡云飛驀地抬頭,訝異地看著他,
“大哥這是……”
“給我當司機吧,保你溫飽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