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末葭
“末葭！”
立在四方的龍族中年，齊齊一聲驚呼。
末葭劍，劍如其名，通體柔軟卻堅韌，恰如蒹葭之尾。正因其過於柔軟，用此劍者，需對劍術有極高建樹，方能隨心殺伐，可司空累出自乾元道，其中之人多擅使槍，他卻獨使劍，也是卓爾脫俗。
四名龍族中年之所以驚呼，卻並非因此，而是因他們化龍而來至今，雖知司空累有此巔峰神階兵刃，卻是從未見過他施用，而他之所以從未施用，自是因有底蘊在此，對待不服者，至多隻需催出修羅體，根本無需施用兵刃。
從不需施出兵刃的他，今日卻是將末葭祭出，可見此戰於他而言，確已頗為吃力，蘇廷這靈宗境小輩，也確是驚豔絕倫。
四名龍族中年驚呼方落，轉眸蘇廷時，卻是驚呼又起，且不只這四人，便連司空累，見到此刻蘇廷，眸中也是一陣驚詫。
準確來說，是見到他同時祭出的兵刃。
風泉！
“前輩既祭出兵刃，晚輩自不敢小覷。”
蘇廷一語，劍胚呼呼劃出幾道劍芒。
劍體上，風泉二字遒勁如盤龍。
“你……風泉怎的會在你手中？”
司空累與四名龍族中年，皆是元古前純正龍族，風泉之威名，彼時風泉之名，便連黃口小兒都有耳聞，遑論他們。
愣愣間，幾人又不由轉向歸海皓琰。風泉曾為噬天所有，當年不滅羅漢體屠殺龍族時，他們雖未出世，卻是從流傳典籍中所知頗多。
難不成，蘇廷手中這風泉，乃是噬天所贈？
這又如何可能？風泉傲骨無雙，除曾經霸絕天地的噬天，與風姿天妒的輕後外，便是萬年孤寂，也從未看上任何一人，今日怎會甘心被這靈宗境小輩仗在手中？
一番作想，司空累不由眉頭緊蹙：莫不成，這蘇廷之天分、之底蘊，竟是如此恐怖？竟能得風泉認可？
難怪同為不滅羅漢體，噬天會縱任蘇廷這後輩與自己獨戰，原是有底氣在此。
若真如此，那自己此戰，怕真是託大了。
“就是看見我一眼，就被嚇成這樣，還打個毛線。”
司空累之心境，已被劍胚一眼看穿，自是一番鄙夷。
“此處，可是你之來處？”
蘇廷陡然一問，自是在問劍胚。他二人對話，場中怕是除戚藍、戚紫與玉奴外，其他人之修為，皆聽得清，鬥戰之中，蘇廷竟還與風泉一番攀談，如此自信，自是讓司空累心中又是一沉。
心境自是更受影響了。
而蘇廷此問，自不是為擾亂司空累心境，而是因他心中確有如此疑惑。曾聞風泉所言，它初踏這片大陸，便是自天外而來，還在途中偶遇過陸舒依，其中細節，蘇廷雖有很多想不通，卻仍是有此一番推論：所謂天外，會否便是此龍霄域？而風泉所謂天外而來，會否便是在所謂陸舒依那個時代，風泉離開龍霄域，墜入了靈脩大陸？
劍胚卻是搖頭：
“肯定不是，我是從哪兒來的，心裡怎麼可能沒數？我來的地方叫外太空，而這兒，最多能叫大氣高層，連第一宇宙速度都沒超過，我這麼一塊大石頭，以前要是在這兒，早被甩飛了。”
蘇廷蹙眉，對劍胚所言暗暗思忖，許久卻仍未想通，不只未曾想通，劍胚口中所言，他連完整聽懂都難。
既想不通，那便毋需再想。蘇廷頃刻回神，劍鋒直指，一聲大喝：
“來！再戰！”
再觀司空累，臉上卻又是一刻陰晴不定，許久回神，眸中卻是寒芒盡顯，便是死戰，也要戰，便是不為龍族復興，只為龍族存續，也需力戰。
“啊！”
也是一聲大喝，司空累欺身而來，挾卷周身猩紅霧氣，雖是直面而來，手中劍卻如銀練一般，蛇形而前，循著此間天地氣息，飄忽忽向蘇廷攻來。
相比於末葭，劍胚勢大力沉，蘇廷出招也是大開大合，橫劈豎斬，欲以蠻力強勢伏下。
而末葭卻形如鬼魅，從不與劍胚正面相擊，而是處處尋著蘇廷出劍漏洞，隨後劍尖便如有所引導一般，避開劍胚鋒芒同時，也是招招襲向蘇廷短處。
戰局瞬陷詭異，兩人雖力戰不怠，祭臺上也是劍芒不絕，卻難聽聞幾聲兵刃碰撞之響，哐當之聲，皆是劍胚劈空砸在地上所致。如鬼似魅的末葭，與如鬼似魅的司空累，戰出許久都未被劍胚觸到分毫。
若是不以目視，僅以耳聞，怕是會以為場中只一人在習練劍術，而非是在對戰。
未出兵刃時，司空累一番化為龍形，又一番催出嗜血修羅體，處處霸烈處處強勢，似有一夫當關之勇。而彼時，蘇廷卻是巧施武技，處處尋司空累弱處，不圖一擊必殺，只做步步為營。
出兵刃後，二人境況卻是一刻反轉，蘇廷成了那個處處霸烈處處強勢之人，而司空累卻是招招小心謹慎，招招鬼魅異常，難以捉摸其時，也讓蘇廷處處掣肘。
嘶~
一聲撕裂脆響，蘇廷肩頭被末葭劃過，金黃血液頃刻揮灑而出。力戰至此，蘇廷終是中了一擊，劍痕雖不深，於蘇廷而言，卻是一番疼痛難忍。
“怎會？”
蘇廷不禁疑惑，自己並非嬌弱之人，只是肩頭被劍過一劃，怎的會如此疼痛難忍？
一掌拍出，掌風清出一片區域，本在纏鬥的司空累受了掌風，一刻後退，而蘇廷卻藉此低頭自視，這才發現，被末葭劃開之處，本是金黃的鮮血，如今卻成暗褐，且在流出之時，便顯濃稠，濃稠中，竟泛出絲絲刺鼻氣息。
“有毒？”
蘇廷一驚，慌忙運轉《淬經》與心訣，疼痛之感這才稍緩，詭異則是，算不得深的傷口，卻並未因此功法運轉復原，反而寸寸加深，頃刻間，便是一截白骨露出。
確如蘇廷所料，末葭上不僅有毒，且毒性還頗為霸道，不僅能阻止傷口恢復，還能寸寸腐蝕傷口。
哐當！
一個站立不穩，蘇廷手中劍胚落地，眼前場景，漸成模糊一片，他的意識，也在縷縷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