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來戰!
蘇廷與歸海皓琰說得戲謔,聽在一旁的黑袍老者,也便是司空累,臉上卻已是明滅不定了。
他自知典籍中記載詳細,與龍族世代為仇的不滅羅漢體,卻許是龍族傳續的最後希望,且三萬年前,也確有過龍族一脈旁系與人間不滅羅漢體結合,誕下純粹敖龍後代。本以為只是偶然之事,或是因其他未曾得知的秘辛所致,卻不想,隨璘兒的誕生,典籍中之所記載,竟真是事實。
如此,龍族之延續,也便真有了希望。
而若要此番希望成真,則只需最後一步,那便是殺滅這尊不滅羅漢體,徹底斷絕其與敖龍後代的聯絡,歸復那後代紊亂異常的壽元流逝。
司空累化龍入龍霄域後,實力本就有了數倍之長,又因他先前努力,福澤龍霄域靈氣濃郁異常,如今他之修為,便是放在萬年前與彼世龍族尊者相比,也不遑多讓。
如此,便是蘇廷不願自行領死,他也自信能頃刻將他化為飛灰,卻不想竟生了如此變故。
噬天此人,已覺醒龍族記憶如他,雖從未見過,卻也是早有耳聞。元古以前,龍族高居蒼淼,睥睨世間,掌指普羅修士,世人無不景仰,也無不敬畏。可元古以降,只因此人降世,悖逆天道、大肆屠戮龍族,不只天下靈氣稀稠不定,他龍族也自此跌落神壇,落入與其它靈獸一般的人儘可誅。
故此,噬天之名,每每出現在他腦海,便是一番憤恨尤天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生齧其肉。可今日真的見到,那種萬世積累的仇恨,卻被血脈中更為深邃的恐懼,壓迫的難以喘息。
噬天此來,自是會站在他自己後代一方,如此,想要誅滅蘇廷,便是絕難成行,心心念唸的龍族復興,心心念唸的隆功後世,也註定成望眼雲煙。
“如果他不一心求死,就算我不來,你也絕對殺不了他。”
似是早知了司空累心中所想,歸海皓琰淡淡一語。對於蘇廷,對於自己這個後輩,他有著絕對自信,即便只是靈宗境,即便這個後輩所處此世,早已非元古那般可比,他也同樣篤定。
“哼哼~”
司空累一笑陰森恐怖,同樣陰狠的,還有他斜向蘇廷的那雙眸:
“可敢容我一試?”
這一句,他不只是在詢問,也是暗有籌謀,噬天所言,他只當是在為蘇廷虛壯聲威,一個靈宗境小輩而已,便是有不滅羅漢體,他也有自信一擊絕殺。
說是一試,他眸中卻已是殺機盡顯,今日,便是自己身死當場,也要誅滅蘇廷,為他龍族存續,留下最後希望。
“唉!執念太強,心機太重,不好。”
歸海皓琰這聲嘆,自是在評價司空累,此人是何心思,他一眼便知,卻無意說透,而是一步踏出,未轉身卻已正面對向蘇廷,悠悠道:
“為了妻兒一心求死,我能理解,也沒心情勸你。只是,臨死之前,你就不想知道知道,你自己到底有多大底蘊嗎?”
蘇廷聞言,眼眉微挑,自是一番心動。
自瀛邊島回返,他自知已獲了不世機緣,但機緣之後,自己成長至如何地步,他卻無法確定。本是想著借與海蜃本體一番鬥戰盡窺,卻不想那一夜鏖戰,海蜃本體自始至終都未展露全然戰力,他也自始至終都未有過向死而生的感覺,自也從未催出過真正底蘊。
而同樣境遇,回返東洲後亦然。以至今日,為了戚紫與璘兒,他雖確是一心求死,心中卻確實有諸多夙願未結,有人間的父親,有歸隱葬龍淵的母親,也有已身懷六甲的馮白。
而這其中,自然也有對自己真實底蘊的好奇。若真能在臨死之前,獲酣暢淋漓一戰,他心中那諸多未了事,定也會因之消減許多。
“蘇廷,勿要輕易聽信,噬天此舉,別有用意。”
這切切一聲,傳自戚紫。純正龍族血脈如她,入龍霄域後也與司空累一般,同樣覺醒了全然的前世記憶,對於噬天,她雖同樣從未見過,卻是多有耳聞,不過因覺醒時間太過短暫,許多前身往事還未憶起完全,雖不知噬天是何圖謀,卻是頗為確定,他此舉,絕非是在為蘇廷而想。
再者說來,她雖入龍霄域時日頗短,卻已對司空累有了頗多瞭解,甚至此人雖未龍族,所修功法卻陰邪至極,真與他對上,便是蘇廷底蘊深厚,怕也會被他引入圈套,陷入囹圄。
此刻的她,心中是無比複雜,她自是不願蘇廷為她而死,更不願蘇廷為所謂龍族復興而殞命,但卻深知,境況至此,自己根本無法左右。
而她這切切一語,並未換來蘇廷回心轉意,只換來歸海皓琰一眼斜睨,那番眼神並無任何情感,卻似隱著戲謔一般,看在戚紫眼中,顫慄之餘,也是更多了對蘇廷的擔憂。
戚紫所言雖切切有念,卻是不及歸海皓琰那淡淡一語,蘇廷此刻已是戰意沸騰,一步踏出上了祭臺,看向司空累的眸中堅定如鐵,未多作言語,只一聲大喝:
“來戰!”
“好!”
司空累自不虛怯,也是一步踏出,祭臺中央那顆靈球瞬間消散,一座祭臺成戰臺,盈滿了兩人殺意。
呼!
蘇廷疾行如風,身形倏然在立處消散,再現身時,已然逼近司空累,所距不出三尺。
司空累心神凝聚,雖只是在戰一尊靈宗境,他卻無絲毫懈怠,不及蘇廷近身,便是凌空一掌拍出,掌風呼嘯而至,未及蘇廷便化掌為爪,五根手指鋒利,直抓蘇廷心脈。
這一擊,便是一尊巔峰破靈界對上,也是必死。
“哦?好看了。”
歸海皓琰閒立一旁,只是抱臂隨意看著,卻已看出司空累殺意盈天,大有要將蘇廷一擊絕殺之意。
於此,他也不過一刻挑眉,眸中並無擔憂神色,開場便是絕殺的大戰,自是好看。
不意間,他又隨眸一眼戚紫,自知戚紫正定定看著自己,也正努力回憶著記憶深處之事,準確而言,則是在努力回憶與自己相關之事。
於此,他卻只是輕聲一嗤,並未多作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