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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血錄》相助

蘇廷踱步而出,身後眾人皆不敢攔阻,及至離開院落,高平盛才步至沫兒身旁,抬手恭敬一禮,問道:

“沫兒師姐,這便放了那蘇廷離去?”

沫兒斜目看他一眼,道:

“若是不放,你能攔下?”

“不能。”

高平盛訕訕一聲,卻是又道:

“可歸海宮主有過交代,若是向天心幾人來犯山門,務必盡誅之。你我卻放任如斯,日後怕是要領山門責難。”

沫兒淡笑一聲,道:

“蘇廷只是無為廢人,你卻三招難過,便是我等齊上,便能討得便宜?再者,歸海宮主便是我師父,以師父秉性,她若行怪罪,我必先於你。我且不作擔憂,你又何懼之有?”

“可是……”

高平盛還要出言,沫兒卻一把將他拉下,向周圍看去一眼,才低聲道:

“宗主並未隕落,又有歸山反正之意,其修為之高深,我雖並未見過,卻也是頗有耳聞。師父與宗主,誰能爭下此番變局猶未可知,你我既無左右之力,倒不如自撇一旁,靜觀事態發展,以圖長謀。”

高平盛聞聲蹙眉,思忖片刻後,終是點頭道:

“師姐顧慮周全,領教了!”

沫兒淡笑不語,卻是抬頭向蘇廷消失之處看去,眼中不知是何種顏色。

……

蘇廷疾步而去,一番繞廊登階後,才到了一處青石小徑。

初行小徑時,四周雖有著些異狀怪樹,卻是一片沉靜無聲,並無一人看守。小徑通向之處,亦是一片幽深莫測,徑旁雖亮著一些地火,卻是青紫之色,雖有些光亮,卻難映東西,倒讓那層幽幽寂靜更加了幾層。

“這地方……”

陸舒依突然道:

“咋跟演恐怖片兒一樣啊?怪瘮人的。”

蘇廷卻是長長舒出一口,牙關輕咬一下,便是迎頭而去。

走了片刻,天邊一側竟隱隱現出淡白之色。不覺間,夜色已然淡薄,白日將近,蘇廷不由回頭看去,身後怪木掩映之下,片片宮閭隱現,便是宗門所在,高聳金頂之上,已是觸到了一縷金黃。再極目前方,卻仍是一片氤氳幽暗,蓋因兩側皆是壁立千仞,小徑通向之處,似是一處山間峽谷。

漸行間,兩旁怪木逐漸稀散,凜然一陣山風而過,蘇廷突然發現,自己所處之處,小徑已到盡頭,兩邊已是空無一物,面前則是一道鐵索架橋。

探出頭去,架橋上山風凜冽,陣陣冷徹骨。

低頭看去,架橋下山霧瀰漫,遠遠不見底。

抬頭前視,架橋前一片氤氳,幽幽無盡頭。

“姐姐!”

蘇廷向眉心喊出一聲,卻未得到回應,陸舒依該是不禁長夜,已然睡下了。

無奈之下,蘇廷自壯了幾分膽量,還是哆哆踏上了架橋橫板。

嗚~呼!

山風冷冽透體,似要將蘇廷吹落架橋一般。

緊握扶手鐵索,蘇廷還是向前而去,逐漸隱沒在一片迷霧之中。

不知攀了多久,前方濃重迷霧中,竟隱現出幾道彩色光芒。

該是有修者靈氣擊出。

終是到了戰局!

蘇廷不由快上幾步,一個腳步不穩,幾要墜崖之時,卻是幾個踉蹌成功登上平地。

雙腳重又踏上堅固地面時,眼前迷霧卻也登時散開,一道陽光射來,蘇廷這才發現,鐵索架橋盡頭,自己所處之處,乃是一個三尺見寬高臺。

高臺兩側,皆是無底深淵。

高臺前方,直通一處環山而抱的半山隘口。

卻非山谷,只是半山隘口罷了。

旭日光芒只向高臺照下幾縷暖光,隘口之中卻仍是幽幽。

隘口內,幾名修者正在拼力一戰,蘇廷匆忙近前,向戰局看去。

場中,戚藍青絲飛舞,猩紅之氣盈身,手中天倉挾著紅藍之色,大開大合。

祖悅手執一柄寬刃巨劍,劍芒熾烈,揮舞之下虛空似要炸裂一般。

與二人對戰之人,則是兩名華袍女子,手中各舞長槍,一柄粉綾鉤鐮槍,一柄蛇頭九曲槍。

力戰之下,戚藍二人似有些不敵,邊戰邊徐徐後退。

而四人之外,冷清雖執著兩把瓜稜金錘,卻是無力入局,只得站在一旁看著。

轟!

場中一聲爆響,祖悅與戚藍瞬間被擊飛而去,那兩名女子卻只是靜靜站定。

蘇廷疾步走向戚藍與祖悅,關切問道:

“師妹!前輩!二位如何?”

戚藍不答,仍是怒目看向對面兩名女子。

祖悅卻是胸口起伏,不耐之下,口中竟噴出一口鮮血。

“前輩!”

蘇廷匆忙扶住祖悅,眼中滿是擔憂。

祖悅則黯然道:

“我修為淺鄙,本就敵不過兩位師姐,這幾年又維持秘境,頗耗了許多靈氣,怕是難再久戰。”

戚藍卻淡淡道:

“既不能戰,那便退在一旁看著,別再攪了我出手。”

“呵呵!”

卻在此時,一聲嗤笑從對面而來。蘇廷抬頭看去,卻見一女正仗出鉤鐮槍,槍尖直指戚藍,道:

“區區靈宗境初階修者,還想同戰我二人?怕是嫌活得久了。”

另一女子也道:

“嗜血修羅體雖是可看,怎奈你修為太弱,便是我一人你都不敵,遑論還有聽寒師姐相助。”

祖悅此時已然緩回了幾口氣,卻仍是不欲再戰,而是開口勸道:

“兩位師姐,宗主不日便會回山,你二人受那歸海俠挾控多年,此番,卻還不願醒悟嗎?”

“醒悟?”

鉤鐮槍女子嗤道:

“我等早已醒悟,才會助力歸海師侄,只是你卻不知悔改,渾不知向天師兄居心,竟還要相助於他!”

祖悅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卻仍是道:

“宗主是何居心,我自不知,歸海俠是何居心,我亦不知。我只知,歸海俠為成就所圖,先後迫害司空累師弟與懷松師兄,如此,便是不仁,你二人明知如此,卻仍助紂為虐,如此,則是不義。”

“哈哈哈!”

蛇頭槍女子大笑道:

“說我二人不仁不義?好大口氣!元古以降,英雄梟寇之別,皆以成敗論之,天道使然也。向天師兄一脈,獨霸這媯宗石千年,如今世事輪迴,早該有了轉變,你若執意陳規,不循天理道法,只能一死而止。”

祖悅聞此,竟有些不知何言相對。

蘇廷也向二人看去,眼神卻穿過二人看向其身後之物。

只見二人身後,乃是一團濃郁不開的異彩光芒,光芒並無任何依託,卻能懸空停駐,照耀之處一片煦暖,山林草木也似有了靈氣流轉。

定是那媯宗之石!

一旁戚藍也是看著那團異彩,卻是舞出幾道刀花,指向對面二人,冷冷道:

“多說無益,我此來只為那石頭,你二人若還識趣,便立即讓開,若戰,你二人,必死!”

兩女子對視一眼,不由又是大笑:

“狂妄小廝!那便看看,你是如何能讓我二人必死的。”

說著,二人搭起長槍,一同向戚藍欺來。

嘯!

戚藍大喝一聲,隨即凌空而起,雙手持刀劈空一斬,一陣凜冽刀氣便向二人襲去。

二人見狀,移步分開前行,紛紛一個蹬地,也是凌空而起,兩道槍芒直指,便向戚藍而去。

道道靈氣劃破長空,三人隨即便戰於一處。

手執鉤鐮槍女子槍尖前撲,一點淡色靈氣便似化實一般,從槍尖而出,直向戚藍襲來。

戚藍橫刀一擋,那道靈氣只觸上天倉刀背,卻也擊出一聲爆響。

趁此機會,手執九曲槍女子也是槍尖襲來,卻並未直擊而上,而是在觸到天倉之時抖手一纏,槍尖便繞向天倉,戚藍不力之下,竟險些脫手。

喝!

戚藍一聲爆喝,天倉凜然一立,直將那九曲槍推開,刀芒不動之下,卻直將九曲槍震返而去。

“不錯!”

手執九曲槍的女子回身一個化力,開口道:

“小小靈宗境,竟領悟了刀勢,也是有些意思了。”

說完,二女轉身同立一處,卻紛紛將手中長槍扔出,隨即伸手捏訣,兩柄長槍似受了意識一般,在空中舞出幾道槍花,隨即卻疾向戚藍襲去。

“你有刀勢,我二人也有槍勢,倒要看看,是你靈宗境的刀勢厲害,還是我二人已破靈的槍勢厲害!”

兩柄長槍須臾便至,戚藍轉身換了姿勢,右手執刀,左手則化出道道淡藍泛紅的靈氣,俱向那兩柄長槍而去。

“師妹修為,竟精進如此!著實恐怖!”

見戚藍獨戰二人卻不落,蘇廷不由呆呆道出一句。

“怕只能撐上片刻。”

祖悅卻搖頭嘆道:

“兩位師姐修為之深,不是你所能想象的,縱是獨對宗主,怕是也能打出幾個來回。”

場中戚藍催出的道道靈氣,正與兩柄長槍纏鬥一處,此時戚藍又雙手執刀劈出,藉著那道道靈氣助力,直將兩柄長槍劈退數步。

而此時,祖悅卻看向蘇廷,道:

“為今之計,我也只能趁著戚姑娘纏鬥之機,為你續上一口靈氣,依之前所定,你施那瞬步之法,將媯宗石帶出。”

蘇廷看向場中,戚藍將兩柄長槍劈退之後,卻已有些力竭,鼻尖也沁出點點清汗,恐確是難堪太久,遂向祖悅點頭。

祖悅搭上蘇廷雙手,眉關一蹙,蘇廷便覺手心炙熱無匹,須臾便看見一道和煦靈氣正在緩緩灌入,雖只是一道靈氣,入體卻也是強橫無比,衝撞一番後便聚在丹田之中。

蘇廷內視之下,那一片死寂的中丹田,卻是傳出一聲悠遠嘆息,便是自己體內靈脈復甦之相。

隨即,那道靈氣循奇經八脈流轉,瞬步之法、《淬靈》之術,皆如雨後初芽般緩緩翻醒。

只是,原本應是金黃的靈氣,如今卻是白熾之色,原本應隱隱律動的十二正經,如今卻仍是一片沉寂。

不過,若只是施展瞬步,已然足夠。

蘇廷向祖悅與冷清伸出一手,二人不知其意,卻也是先後搭上。

隨即,蘇廷看向場中戚藍,又看向不遠處那團異彩流光的媯宗石,只是猶疑片刻,便心念一轉,三人倏然便原地消失,出現在媯宗石之處。

“那雜碎要偷石!”

正與戚藍戰在一起的二人,已然是有所意識,紛紛接回長槍,轉身便向蘇廷幾人衝去。

鉤鐮槍與蛇頭槍槍頭直指之下,兩道凜冽靈氣同時襲向蘇廷。

蘇廷只是看去一眼,另一隻手卻觸在那媯宗石上,又是心念一轉,再次原地消失,而那塊泛著異彩的媯宗石,也同時消失。

“啊!”

二人一擊落空,皆是一臉呆愣。

唰!

卻在此時,身後戚藍卻已藉機襲來,身上猩紅之氣如魔般飛舞,手中天倉卻是一擊便襲向一人。

哐當!

只聽一聲落地之響,那粉綾鉤鐮槍在地上翻打片刻,終是不再動彈。

場中瞬間寂靜下來。

循著落地之處上看,只見半空中,一名女子正呆呆看向自己胸口,另一女子也是呆呆向她胸口看去。

“聽寒師姐!”

一聲悽叫傳來,鉤鐮槍已脫手的女子,胸口處竟已被劃出一條三尺見長的恐怖傷口,鮮血如瀑般灑向當空,卻並未落地,而是聚成血霧,直向戚藍而去。

“哈哈哈!”

幾聲瘋魔般大笑傳來,南煙愣愣抬頭,卻見戚藍正伸開雙臂,將那血霧盡數吸收入體,其間更是帶著伴音般嘶啞道:

“與我已然覺醒瘋魔的嗜血修羅體一戰,竟還膽敢他顧?死不足惜!”

血霧向戚藍衝去之時,那已然身死的聽寒,臉上片刻便再無肉色,而是枯萎如老樹一般。

“不想有了這《血錄》相助,我這嗜血之力,竟也是長進頗多。”

戚藍又是哈哈一笑,嘶啞伴音而起。

“《血錄》?”

南煙驚道:

“你竟是懷松師兄傳人?”

適時,戚藍已然將聽寒血氣吸收殆盡,聽寒屍首也如枯木一般,栽落在地。

戚藍步步欺向南煙,話音有如自地獄而來:

“是你二人殺了你那懷松師兄,今日,便由我來替他討債罷!”

隨即,戚藍便雙手前伸,直向南菸頭顱抓去。

目睹了聽寒死狀,又看到瘋魔如此的戚藍,南煙已然被嚇得體如篩糠,手中九曲槍竟不由脫手落地,眼中也皆是惶恐神色。

南煙已然再無力戰之慾。

戚藍只是區區靈宗境,卻將早已破靈的南煙嚇懼至此,也是絕難所見。

眼看著戚藍欺近,兩手已然觸到自己臉龐,南煙卻是呆呆不敢有所動作。

“死……”

卻在此時,戚藍一語未完,身形卻是倏然間消失不見,半空中那片駭破人膽的猩紅之色,也隨之倏然消失不見。

“嗯?”

南煙雖是一愣,卻仍是驚懼難定,身體又抖了片刻,仍不見戚藍襲來,這才疑惑四望。

隘口之外,風聲凜冽。

隘口之中,卻徒餘南煙一人。

呆了半晌而過,南煙才伸手收起地上兩柄長槍,向高天望去一眼,又抱起聽寒屍首,踽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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