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易總同行的各種倒黴
鬧鬧一臉不情願被送進金寶貝,攤上刀刀這樣的親媽,為了給易屾機會,不惜給兒子週中臨時加課。
我看他胖胖的身影太可憐,趁老師不注意給他口袋塞了一根棒棒糖,他表情立刻由陰轉晴,偷偷朝我擠眉弄眼。
易屾自動忽略我們的小動作:“附近有咖啡店,要去嗎?”
“去吧。”
鬧鬧的課才一小時,也不知刀刀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非要把我們湊在一起。
剛要走,我們卻被老師叫住,對方是很年輕的小姑娘,看樣子剛畢業不久:“請問是Cary的家長嗎?”
“您有事嗎?”
“家長您好,我們最近在進行學員評測,這是Cary的報告,想跟您聊聊。”
我沒好意思拒絕,反正刀刀那不靠譜的女人之所以送鬧鬧來金寶貝,主要為了順便在商場逛街,從來沒參加過什麼家長會,我點點頭:“好的。”
老師熱情禮貌,不忘招呼我身後的易屾:“爸爸也要參與哦。”
於是,我們兩個並排坐在老師面前,聽鬧鬧的報告,小孩性格開朗外向,是班裡開心果,但專注力和耐心不夠,總有小動作。
我問:“這個怎麼改正呢?”
“不用急,這是孩子成長的正常階段,我建議可以培養孩子課餘時間多閱讀,像《米小圈上學記》,還有國外邁瑞卡爾,大衛威斯納的各類兒童書籍,《瘋狂星期二》,都……”
老師的話被易屾的動作突然打斷,他竟然掏出了手機。
我皺眉瞪他一眼,他有點怔,隨即提醒老師:“您繼續說,我記一下。”
就這樣,老師邊說,他邊認認真真打字記備忘錄,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小時。
還剩半小時,我們買了果茶,乾脆在購物中心隨便找了椅子等小孩下課。
“為什麼要拒絕我的投資?”
我瞄準杯底,喝掉桑葚:“你知道,何必要問。”
他點點頭,像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你總是很倔強。”
“不好嗎?”
“很好,我祝你能成功,沒有捷誠或港豐託底,你會更好。”
幾句話說得我心裡很彆扭,有種兩人都心知肚明卻故意不停繞圈的煩躁感,我驀地站起來:“去等鬧鬧吧,應該快放學了。”
他沒作聲,全程跟在我身後,最後把鬧鬧送回家。
刀刀和陳粵西兩口子算好了時間似的,就站在小區門口等,她一見我們就興奮地揮舞雙臂:“禾禾,這兒呢。”
鬧鬧太困,正倒在易屾肩膀睡得香,陳粵西小心翼翼接了過去,刀刀撞我胳膊:“去吧去吧,快回去,易總我就不留你了,下次再招待你們哦。”
她簡直像吃了易屾的迷魂藥。
我發動車子,但只走到第一個十字路口就莫名其妙啟動不了了,沒等我說話,他主動道:“油表是滿的,大概是拋錨了,我去看看。”
他捲起袖子,俯下身檢查車前蓋底下的零件,汽油味太重,我掏出手機:“要不叫拖車吧。”
他看了一會兒:“不用,我會修,有工具箱嗎?”
我憑藉依稀的記憶找到後備箱裡的工具盒,想都沒想就遞給了他,一開啟,裡面竟然是一套化妝品小樣。
易屾無奈輕笑:“我猜,你把修理工具都扔了?”
“……哦。”我有點尷尬。
這是很早以前,跟林智跑業務時,常常應酬到日夜顛倒,沒時間回家洗漱化妝,就在車裡放了應急的一套裝備。
他直起身拍拍手:“我叫拖車,介意吃個晚飯嗎?真餓了。”
他態度坦然,我胃裡空空如也,行吧,暫時當個飯搭子。
無奈運氣不太好,這裡離商圈遠,是比較僻靜的高階住宅區,入夜後來往車輛都少,沒法打車。
道旁數不清的鬱鬱蔥蔥的行道樹向前不斷蔓延,間隔一段距離就有橙黃的路燈,意境好,幸好還能隨意散散步。
他一直走在我右側,隔著馬路:“我很愛看這樣挺拔高大的樹木。”
“你以前好像從來都不注意這些小事。”
他點頭:“嗯,但是慢慢變了,還是現在好點。”
“什麼好?”
“我自己,比起以前少了很多憤怒。”
“嗯。”
“大多數時間在蒙特利爾療養,住的地方河邊就有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我每天看窗外,都可以看到。”
我捕捉到他話裡的支離資訊,不由得緊張起來:“療養?你病了嗎?”
“那場爆炸之後,我身體出現一些問題,在美國治好之後就去加拿大了。”
我急忙站定追問:“什麼問題?”
他的出現太突然,以至於我第一反應就是生氣和逃避,卻從來沒花時間深究他當年離開的原因。
易屾臉上突然出現一絲狡黠的笑,眼神亮晶晶的:“你是在關心我?”
這人,骨子裡的惡趣味還是沒變,我翻個白眼,繼續走路:“你真自戀。”
他一個玩笑就故意帶過了那場驚心動魄的事故,我實在拉不下臉追問,只好換個話題:“導航說前面有一家拉麵館。”
“你閨蜜如果聽到我們吃大碗麵,可能會殺掉我。”他佯裝可憐。
“那就殺掉好了。”我淡淡吐槽,大跨步朝前走,故意超過他。
結果我腳下生風的颯爽姿勢還沒堅持三分鐘,頓感腳下一沉,彷彿被什麼思思拉扯住,低頭一看,什麼運氣啊,先是車拋錨,現在鞋跟又正好卡進下水井漏。
“需要幫忙嗎?”惱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夾雜了憋笑的情緒。
我剜了他一眼:“不需要!”
我直接脫鞋,想彎腰用力拔出鞋跟,要不說屋漏偏逢連夜雨呢,是費大力氣拔出來了,鞋跟也徹底掉進了下水井裡。
易屾眼中滿是笑意,二話不說在我面前蹲下:“我揹你。”
“我也能走,其實。”
我試了試壞掉的鞋,一高一低,走路姿勢實在像個神經病,最後索性脫掉另一隻,光腳落地。
他連忙拉住我的胳膊,皺眉正色:“真的,我揹你,路上都是小石子,你光腳走會磨破的。”
“你……”
他未卜先知,打斷我的話:“即使是正常朋友也會這樣幫你的,別多想。”
走了很遠,他的手掌始終不輕不重握著我的小腿,我們有一搭沒一搭聊閒話,他低沉的笑聲透過身軀微微震動。
說實話,這樣的易屾確實比三年前更輕鬆,更鮮活,少了要謀算一切的肅殺氣質,莫名讓人聯想到溫順治癒的大金毛。
看吧,我真餓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