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大律師來了
刀刀從四川回來後一反常態,並沒有歡天喜地跟我說關於陳粵西的事,我一眼就看出她不對勁,留她在公寓住下,她才告訴我跟陳粵西吵架了。
“吵架很正常呀,尤其是你們倆,以前也吵過,過幾天他就來哄你了。”
她搖頭,睫毛上不一會兒就凝結起水珠:“以前鬧騰,是因為喜歡,現在他都不喜歡我了,怎麼會來哄我。”
我一頭霧水,因為刀刀這次不過去呆了半個月,陳粵西性格沉穩,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因為什麼?”
她癟著嘴看我,忍住哭腔,半晌憋出來一句話:“他說他累了,想靜一靜。”
我心底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刀刀的疑心病,這姑娘是典型的戀愛腦,掉進去就出不來。
估計實在是纏陳粵西纏得緊,影響了人家的正常工作,才讓脾氣好又耐心十足的陳粵西說出這句話。
她現在的悲傷情緒顯然是在自己大腦里加工過的產物,我懶得勸她,乾脆起身做晚飯,肉已經解凍到位,就差下鍋。
“哎,有你這樣當閨蜜的嗎?我悲痛欲絕,你還想著吃。”
我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案上的排骨:“你喜歡的排骨玉米湯,不吃我就不做了。”
她話堵在嗓子眼,哼了一聲回到客廳,算是倔強的預設,我邊笑邊捲起袖子開火。
湯剛出鍋,就看見陳粵西在微信問我刀刀的情況,我回了“放心”,第一次見陳粵西,我就有種直覺,他跟刀刀之前喜歡過的男人都不一樣,他很穩重,是靠得住的。
刀刀兩碗湯下肚,人間俗味終於消解了她滿腹青春疼痛,她歪在沙發化身八卦大嬸,詢問我和易屾的情況:“你們有沒有進展?”
我收拾好碗筷:“能有什麼進展,還那樣。”
她坐起來:“我都快急死了,明明是你一句話的事,這麼好的桃花,就別管結果,好好談一場戀愛唄。”
我很羨慕她這樣的思維方式,但我終究變不成她,沒有任性的資本。
我需要現在的工作,更何況有霍港豐的暗中邀約,我可以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要說跟程浩洋的離婚教會我一件事,那就是對生活的絕對掌控。
“你不知道,這裡面很多複雜的事,我倆的關係不會是簡單的男女戀愛。”
她伸了個懶腰:“好吧,我反正很支援你跟易屾在一起,我覺得他比程浩洋強多了。”
我剛要說話,有人敲門,開啟門,是易屾,他目光敏銳地看到我身後的刀刀,動作遲疑了一瞬。
刀刀跳下地,主動打招呼:“易總晚上好啊,你們聊。”
說罷,她就竄回臥室,我向易屾解釋:“她今天剛回來,你有事嗎?”
他把手裡提著的紙袋遞給我:“文律師是我的大學同學,很擅長離婚官司,這是他給你的一套方案,先看看,如果滿意就可以跟周律師辦交接手續了。”
我接過後道謝:“多謝你了。”
他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我把牛皮紙袋放在茶几上,刀刀迫不及待跑出來,我先發制人堵住她的話:“你要是想誇易屾,就不用說了。”
她一臉鬼笑:“還用我誇嗎,這檔案都巴巴送上門了,他很關心你的。”
我拿出來,一頁一頁翻看,很詳細,很專業。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跟程浩洋耗下去,以前是我對他還存有一絲希望,總覺得他不至於此。
但人性複雜,我不如接受易屾的幫助,他給我的律師一定是業界頂流,想必會幫我一次性解決。
我給易屾發去微信,沒一會兒他就回復我,讓我明天趁著週末去和文律師見面仔細聊聊。
我讓刀刀不要介意我換掉周律師,她笑著搖頭:“這有什麼的,咱們目的是給你辦好離婚,永遠擺脫程浩洋,用誰都不重要。”
“你好像一直和程浩洋就不太對付。”
她撇嘴:“對啊,以前是因為你喜歡他,所以我才勉強接受,我一直覺得他自私,沒你喜歡他那麼喜歡你。”
我點點頭,啞口無言,她說得不無道理,不過是我身在廬山,不知真面目吧。
可說到底,有幾個人是愛別人勝過愛自己的呢,我曾經是這樣的人,但看看程浩洋和我,就知道這樣的人並沒有好結局。
次日,我早早梳洗完畢,選了一件素色修身連衣裙出門見律師,刀刀還在睡,我輕輕關門下樓,易屾的車已經在等。
他買了咖啡,我喝了幾口,他問我關於文律師方案的意見,我搖頭:“沒看完。”
易屾眉眼含笑:“我以為你要先讀個幾百遍,然後挑一大堆毛病,最後謝絕我的邀請。”
我也忍不住笑了:“聽起來的確像我做的事。”
“為什麼改變主意?”
“需要操心的事太多,偶爾有人替我操心,也是好事,我應該領情。”
他扭頭看我一眼:“你這思想覺悟水平很高,繼續保持。”
我們邊聊天邊走進餐廳包間,一個年齡與易屾相仿的男人站起來,斯文地笑著自我介紹:“姜小姐,我叫文景,是易屾的朋友。”
他長相白淨,書生氣十足,看起來毫無攻擊性,但我們落座十分鐘後,文景徹底顛覆了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不像周律師,他直接提議庭上解決:“離婚案最忌諱拖泥帶水,時間越久,當事人的利益無形中被剝削越多,所以如果你不介意上法庭當面對峙,我們可以直接告他。”
我有點遲疑:“私下沒辦法解決嗎?我沒有別的要求,房子和車都可以給他,我只要自己那一部分存款。”
文景扶扶眼鏡:“私下調解的話,律師作用其實不大,說到底還是你們兩個人在協商,我猜到目前為止,你們之間分歧還是很大吧。”
我點頭:“如果上法庭,我贏得機率大嗎?”
“很大,我處理過很多類似的案子,只要你放心,不要中途變卦,我可以給你保證。”
我的喉嚨有點發幹:“你準備,怎麼辦?”
他翻開筆記本,低頭邊寫邊說:“出軌,外遇,流產,暴力,隱藏財產,這些都可以利用起來。”
我下意識看向易屾,在他面前說起這些話題,揭開我的層層傷疤,我很尷尬無措,但他神色如常,彷彿在開會,冷靜又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