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高度戒備
“我們必須假設老師還活著，並且仍然活躍。”
林軍目光堅定，“傅明這條線不能斷。他雖然死了，但他的人際關係、他過往的活動軌跡，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還有那個神秘的無線電訊號，是我們現在唯一的活線索。”
山鷹表示同意：“我立刻加派人手，重新梳理傅遠行的一切：他的家庭關係、社會交往、退休前後的行蹤、甚至他生病就醫的所有記錄！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異常！另外，我會集中最精銳的技術力量，全力追蹤破解那個新出現的訊號！”
一場在勝利帷幕掩蓋下的、更加隱秘和艱苦的偵查工作，悄然重啟。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所有調查都在絕密狀態下進行，知情者僅限於山鷹、林軍和極少數絕對可靠的骨幹。
調查首先從傅遠行的家人入手。
傅遠行的妻子早已病故，只有一個女兒傅雨晴，在省城一家醫院做護士，正是她透過醫院渠道為父親獲取進口心臟病藥。
調查人員以組織關懷的名義，秘密接觸了傅雨晴。傅雨晴沉浸在父親突然病逝的悲痛中，對調查人員的詢問並未起疑。
她證實父親確實長期患有嚴重心臟病，情緒不宜激動，但她同時也透露了一個細節：大概半年前開始，父親偶爾會接到一些老同事或學術朋友的電話，通話後父親的情緒會變得有些低落或者煩躁，有時還會獨自在書房待很久。
她曾無意中聽到父親在一次通話中情緒激動地低聲說“……這是最後一批了……以後不要再找我了……”
但具體指什麼，她不清楚。
“老同事”？“學術朋友”？“最後一批”？這些隻言片語，像碎片一樣拼湊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傅遠行晚年可能受到了某種壓力或脅迫，被迫繼續為先生組織服務？
與此同時，對傅遠行社會關係的排查也有了驚人發現：傅遠行留學時的同學錄中，有一個名叫本田弘一的同學，背景神秘。
傅遠行在行署工作期間，曾多次以研究地方誌為名，申請查閱解放前本地區的舊檔案和地質勘探報告，行為可疑。
“本田弘一……”山鷹看著這個名字，眼神冰冷，“如果傅遠行是‘老師’，那這個本田弘一，很可能就是他的上線，甚至可能是‘先生’組織的真正核心成員之一！”
線索似乎指向了海外！
案件的性質陡然升級！
然而，就在國內調查取得突破時，那個微弱的新無線電訊號，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試探後，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傳送了一段較長、但加密方式極其複雜的報文。技術部門經過晝夜奮戰，終於成功破譯了部分內容，結果令人震驚！
報文的大意是：“園丁之根已除，老師之樹已倒。然先生之林猶在。啟動休眠者，啟用新渠道，靜候春風指令。落款——園丁。”
“園丁？”
“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這個落款是假冒的，還是……根本就沒死？或者園丁本身就是一個繼承性的代號？
更可怕的是報文內容！
先生之林猶在！
這直接證實了山鷹和林軍的猜測——傅遠行只是老師，而老師之上，還有一個更龐大的先生組織！
這預示著敵人正在啟用新的潛伏力量，採用新的聯絡方式，策劃新的陰謀！
春風……這個指令代號，讓林軍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
它聽起來人畜無害，卻暗藏著無限的殺機。
“必須儘快搞清楚休眠者是誰！新渠道是什麼！春風指令的目標又是什麼！”
山鷹感到時間前所未有的緊迫。
所有的壓力，再次聚焦到了廣元鎮。
這裡曾是先生組織活動的中心，也最可能是休眠者潛伏和新渠道開啟的地方。
林軍回到廣元鎮，表面的勝利喜悅早已被沉重的責任感和緊迫感取代。
他不動聲色地重新審視著鎮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環節。
誰可能是休眠者？郵遞員？供銷社售貨員？大隊會計？甚至是……某個看似普通的社員？新渠道又會是什麼？新的死信箱？利用公開出版物？還是某種更意想不到的方式？
就在這高度緊張的氛圍中，一天下午，公社通訊員小陳怯生生地找到林軍，遞給他一封信：“鎮長，有您一封信，是從……是從省農科院寄來的。”
省農科院？
林軍心中一動，接過信。
信封很普通，落款確實是省農科院的一個研究所。
他拆開信，裡面是一張列印的、關於邀請農業勞模參加秋季經驗交流會的通知，內容並無異常。
但就在他準備放下信時，目光無意中掃過通知下方列印的日期落款處——那裡的墨跡似乎比別處稍微濃重一點點，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長期對敵鬥爭養成的極度敏感性，讓林軍立刻警覺起來。
他拿起信紙，對著陽光仔細察看。
果然！
在日期數字的油墨下，似乎隱藏著另一層極其淺淡的、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壓痕？
他立刻找來胡玉。
兩人關起門，用鉛筆輕輕在信紙上來回塗抹。很快，一行被刻意壓印上去的、沒有墨水的字跡，在鉛筆灰下顯現出來！
字跡很短，只有一行：“春風拂過，種子入土。老地方見。”
林軍和胡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這封信，就是新渠道！
用公開信函隱藏壓痕密信！
敵人竟然利用了省農科院的正式通訊渠道！
這意味著，先生組織的觸角，可能已經伸進了省一級的單位！
老地方是哪裡？
是廣元鎮的那個土地廟死信箱？
還是大洪山農場的某個地點？
或者是……傅遠行曾經使用過的檔案室？
“立刻監控所有可能的地點！重點盯住省農科院來的這封信的後續！”
林軍立刻向山鷹彙報。
一場無聲的獵殺再次展開。
偵察員們秘密布控，眼睛死死盯住了土地廟檔案室等幾個可能的老地方。
一天，兩天，三天……毫無動靜。
就在大家懷疑判斷是否錯誤時，第四天深夜，負責監控鎮外廢棄磚窯的偵察員報告：有情況！一個黑影潛入了磚窯！
“行動！”
山鷹下令合圍。
然而，當戰士們衝進磚窯時，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只在窯洞深處的地面上，發現了一個被掩埋的、、空空如也的小鐵盒！
鐵盒旁邊，用石子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警惕性很高。種子已安全。靜待春風。”
又被耍了！
對方極其狡猾，這只是一次試探性的投石問路，確認新渠道是否安全！
那個新的特務或指令根本沒有出現，或者已經透過其他方式完成了傳遞！
敵人就像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每一次以為抓住它時，它都能從指縫中溜走。
林軍和山鷹站在空曠的磚窯裡，心情沉重。
對手的謹慎和老辣，超乎想象。
他們知道，真正的春風行動，恐怕已經在暗中啟動，而他們至今連休眠者是誰、種子是什麼都還不知道。
廣元鎮的夏夜，悶熱而寂靜。
但在這寂靜之下，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暗戰，已經再次悄然升級。
林軍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彷彿能看到一雙冰冷而狡猾的眼睛，正在暗處凝視著這片土地。
先生組織的陰影，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變得更加龐大和詭異。
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磚窯試探的空盒子和那張挑釁的紙條，像一盆冰水澆在了山鷹和林軍心頭。
對手的狡猾和謹慎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先生組織顯然已經完成了某種形式的災後重建，其行動更加隱秘，節奏更加難以捉摸。
那個神秘的休眠者和已經入土的種子如同兩根毒刺，深深紮在廣元鎮的肌體中，不知何時會發作。
壓力空前巨大。
山鷹和林軍調整策略，從大規模排查轉向極度精細化的、有針對性的潛伏觀察。
他們堅信，只要休眠者和種子開始活動，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技術部門全力攻堅新出現的無線電訊號，試圖捕捉其規律；便衣偵察員則如同隱形人，融入廣元鎮的日常生產生活中，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常。
日子在一種外鬆內緊的高度戒備中一天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