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落網
這注定是驚心動魄的一夜。
工廠早已混入官兵,不少人更是藉著給盛家送貨的名義潛伏在村子裡的破房子裡。他們守株待兔多日,那幫山匪終於有了動靜。
他們個個手持武器,將村子出入口團團圍困住。
李村長大驚失色:“你們從哪裡得來的刀劍?難不成……”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瞬間猜測到了真相:“你們就是那群無惡不作的山匪?”
村民們震住了。
“大山,村長說的是真的嗎,你真是山匪?”
“老子打死你個不孝子,家門不幸啊,叫我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
“好端端的當什麼匪?作孽喲,全家都被你們害死了。”
山匪們羞憤地垂下頭。
真相被戳破這一刻,哪怕早有心理建設,面對親友的指責仍叫他們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三叔,你們快回去吧,我們絕對不會傷害村子裡的人。”鐵根聲音艱澀。
“你們想幹什麼?快放下武器,不要一錯再錯。”李村長瞪大了眼指著他,一口怒氣上不上,下不下。
鐵根紅著眼搖頭:“回不了頭了。”
從他們決定落草為寇第一天起,就註定走向一條死路,“我爹孃和娘子什麼都不知道,若是將來出事,求您幫忙求求情。”
李村長大呼“糊塗”,狠狠磨了磨後槽牙:“一人造反,株連九族。趁現在還沒釀成大禍,趕緊去自首吧,說不定還能從輕發落。”
山匪們聞言變得猶豫起來。
卻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傳來。漫天大火直衝雲霄,山匪們望著工廠的方向,皆以為老大已經得手了,將所有人心底最後的僥倖攪碎得一乾二淨。
“工廠著火了,快救火!”掩在人群中的老錢氏心急如焚,顧不得那麼多直接衝上前。
盛三郎嚇得趕緊拽住她手臂,“娘,別去。”
山匪們虎視眈眈,衝過去簡直不要命了。
老錢氏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可是你大嫂還在工廠裡……”
盛三郎輕輕拍了拍她胳膊,安撫她的情緒,才跟山匪們商量道:“諸位好漢,大家都是同村人,麻煩通融下讓我等去救火?”
山匪很有腦子:“不行,萬一你們去通風報信咋辦?”
盛三郎道:“你們可以跟我們一同去。”
山匪態度強硬:“不行就是不行,那是老大放的火,救什麼救?”
“什麼?”老錢氏一聽登時蹦了起來,“你們居然敢放火燒廠,挨千刀的,老孃跟你們拼了。”
形勢急轉直下。
眼看雙方即將發生衝突。
千鈞一髮之際,一支銀色利箭破空而來,“咻”一聲扎進其中一個山匪胸膛。
砰!
山匪還保留著猙獰的面龐,連眼睛都來不及眨就已失去生命,直直地倒了下去,鮮血噴濺老錢氏一臉。
“啊啊啊……”
老錢氏驚恐萬狀地尖叫出聲,雙腿一軟差點跪下去,眼珠子瞪得溜圓。
天上忽然升起一道訊號煙。
黑暗中響起陣陣馬蹄聲,似乎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越來越近。
“是誰來了?”
“是不是官府的人?”
山匪們驚慌失措的臉,比冬日的雪還白,膽戰心驚地望著這一幕。
鐵根大吼一句:“快跑啊。”
其他人方才如夢初醒,仿若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哪怕他們平日裡乾的是刀口舔血的勾當,也不意味著他們不怕死。
“咻!咻!咻!”
有人膝蓋中了一箭,有人手中的大刀被打落……
到處都是慘叫聲。
一輪玲瓏的彎月掛在梢頭,藉著明亮的月色,打頭那人披著銀色盔甲,威風凜凜又一身清冷,一箭射出後右手極為流暢地又從箭袋抽出一支拉在弓弦之上,蹦的一聲又是一道厲芒射出。
在他身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是大郎!我兒回來了!”老錢氏乾澀的眼眶瞬間就溼潤了,狠狠吐出一口濁氣:“大郎帶著官差來了,必定能將山匪一網打盡,咱們都有救啦!”
村民們喜憂半參。
甚至有人叫兒子趁亂趕緊逃跑。
現場混亂至極。
卻在這時,從村莊裡湧出一群身手極好的官差堵住山匪去路,真是前有虎後有狼。
“跟他們拼了,反正都是死。”有人說道。
雙方迅速交戰在一起。
村民們尖叫著擠成一團,李村長不住大吼:“快住手。”
可是山匪們都殺紅了眼,失去理智,哪裡肯聽他的。有山匪眼見逃生無望,轉而將刀尖對準無辜弱小的村民們。
“二狗你想幹什麼?”村民驚恐出聲。
二狗面色猙獰:“六叔你行行好,反正你們半截身體已經入土,沒幾年活頭了。不如給我們當人質,說不定侄子們還有條活路。”
瞧著這兇殘的一幕,村民們終於意識到這些人真的是無惡不作的山匪!
“抓盛家那個老貨。”鐵柱抹了把臉上的血,手指著老錢氏,“那老貨最管用。”
“別動我娘。”盛三郎擋在老錢氏跟前,雙腿抖個不停,仍顫聲說道:“我娘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你們要抓就抓我。我好歹是個秀才,分量重,官府會為了救我而放過你們。”
“三郎!”老錢氏緊緊抓著兒子胳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不行,娘沒有幾年可活,你還有大好前途。”
“娘,聽我的。”盛三郎難得硬氣一把,拂開他孃的手。
冷風灌進長袖吹得鼓盪蕩的,單薄的身材莫名顯得幾分高大。他咧了咧嘴,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上前自願淪為山匪的人質:“你們抓我一人就好,放過其他百姓。”
鐵柱“嘖”一聲,“想不到酸腐秀才還挺有大義,快點走,否則我就要拿其他人開刀了。”
盛三郎不敢耽擱,快步向前做好了赴死準備。
“三郎……”老錢氏嘶吼一聲,衝上來,“敢動我兒子,老孃跟你拼了。”
“老虔婆你找死啊。”鐵柱怒不可遏,舉起刀。
啪的一聲,他才抬至一半便被刺了個對心穿,重重摔在地上。
死、死了?
盛三郎跌坐在地上,後背衣衫盡數被冷汗打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