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怪物
地面停止了劇烈地晃動，隨即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大約過了七八秒鐘，見地震沒有反覆的徵召，許多人都慶幸地鬆了口氣，但卻沒有什麼人有多餘的動作，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生怕餘震的來臨。
普澤市城南廣場上，在督察廳與“自然女神教會”的協助下，這裡聚集了一大批因地震威脅聚集起來的民眾。
民眾中，一位黑髮棕瞳，毛髮濃密，顯得很是成熟的年輕人站了起來。他此時的穿著略顯尷尬，是一身白色的短袖短褲，且在之前的逃亡中已經弄髒，粘上了不少灰塵砂石。
不過就算是這樣，有注意到青年樣子的人都沒有嘲笑的意思和心情，因為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
見青年站起，一位蹲在他的旁邊，穿著長裙睡衣的棕發少女拉住了他的手，又擔心又好奇地問：“諾爾，你要幹什麼？地震才剛停，外面根本不安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可能會有餘震的！”
諾爾·莫里斯長舒口氣，回頭看向少女，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必須要去找到布萊恩，不然我不放心。”
少女柏莎·波利再次試著勸說:“可是你都不知道布萊恩在哪裡，普澤市這麼大，你怎麼才能找的到？”
“再或說，不管布萊恩在哪，他肯定會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的。我覺得我們應該等教會和督察確定地震不會復發，到了那個時候，布萊恩他也會自己回來的。”
“不了，我等不及。”諾爾輕輕搖頭，不再說些什麼，便緩慢擠進了人群，直朝廣場外面走去。
“唉，真是的。”見勸說不起作用，柏莎嘆了口氣，就立即起身跟在諾爾的後面。
民眾外圍，一位穿翠綠色自然教袍，頭裹同色頭巾，長像俊美的年輕男子，見人群中有兩人擠了出來，他疑惑地提著馬燈上前，不解地問：
“現在還是危險期，不宜亂跑，你們有什麼事嗎？”
諾爾上下打量了眼身前的人，一看穿著就知道了對方是“自然女神教會”的教會成員。
他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正常回複道:“是這樣的先生，我有個弟弟走散了，現在我想去找他。”
年輕男子恍然，十分理解地點頭，又好心問道:“剛發了地震，現在外面不安全，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諾爾心中感激，面上卻連連擺手：“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還是不麻煩你了，我們自己去就好。”
年輕男子想了想，最後把手中的馬燈遞了出去:“那這件馬燈你們拿上吧，現在街道上的路燈很多都壓壞了，光靠月光的話可什麼都看不見。”
諾爾舔舔嘴唇，猶豫一陣，才不太好意思得把馬燈接了過來:“那真是太謝謝了，我一定會歸還的。”
“拿去用就是……不過真要還得話，等這次地震結束後歸還到城南的教堂就好。”年輕人無所謂地笑了笑，但還是說了歸還的方式，因為他怕他不說，可能眼前的人連馬燈都不會收下。
“好的。”諾爾一聲應下，便著急地帶著柏莎跑了出去。
年輕男子看著逐漸遠去的兩人，真誠地笑道:“祝你們好運……”
在夜色與寒風中小跑出廣場，柏莎看著前方的人影，疑惑地問:“我們去哪裡找布萊恩，有方向嗎？”
“有的，我們先去布萊恩的表演團看看，他以前給我說過地址，好像是頓角街38號。”回憶著，諾爾順便在心中規劃好了路線，沒有任何停頓得就轉入了轉角，直奔頓角街。
此時他們所在的廣場距離頓角街相隔七八條街，一路小跑繞著小路的話，也大概要花二十分鐘左右。
這樣的速度，還是在不會被廢墟阻擋的情況下。
一股大風吹過，天上緋紅月亮被烏雲遮蓋，大路上就只剩了一些還能正常運作的路燈在照明。
就算是在正常運作，也絕不能說它們還完好無損，其中不少路燈都已經歪歪斜斜了，甚至是倒在了滿是碎片與灰塵的路邊。
一手拿著馬燈，一手牽著少女冰涼的手掌，諾爾心裡雖然著急，卻儘量放慢了速度，分心照顧著柏莎，生怕對方摔倒在路上。
他的心中其實是不希望柏莎跟上來的，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尋找布萊恩真的非常危險，且危險來源不止是自然災害，可能還有人為……
但在柏莎選擇跟上來後，他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勸阻，便也就沉默著接受了。
“小心點。”越過倒在街道上的一顆小樹，諾爾牽著柏莎的手，細心地把對方帶過來。
此時他們已經跑過了兩條街道，都感覺到了一點體力不支，說話也是大喘氣了起來。
“呼～我們在路邊休息一下吧。”
“不用，繼續走吧。”柏莎搖搖頭。她知道諾爾是在照顧她的感受，但她也更加理解諾爾的心情。
因為布萊恩不止是諾爾的弟弟。
“咦……這怎麼還有兩個人？”這時，街道轉角邊忽然出現一道尖銳的嗓音。
諾爾瞬間警惕了起來，他一邊把柏莎藏在身後，一邊舉起馬燈打量起了前方。
轉角處有兩道身影，在燈光的幫助下，諾爾能夠看出對方披著奢侈的大衣，但內襯卻非常糟雜，像是有些破損的麻布衣。
兩人面容也說不上好看或乾淨，像是平常在街道角落就能看見的乞丐，或是一些混跡在最底層的“老鼠”。
除此之外，兩個人的手裡還大包小包拿著一堆東西。隱約下，諾爾能夠看到一些錢包，衣服，首飾等等。
見對方這個樣子，諾爾一下就想到對方是什麼人了，極有可能是趁地震混亂到處偷搶的“老鼠”。
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諾爾抵著柏莎默默向後退著，同時神情專注地看著前面兩個人，防範著對方可能出現的不友好舉動。
“耶～老大，你看那人後面有個小妞，長得還挺漂亮。”一人抖抖身子，努力地抱起身前的東西，待抱穩之後，突然就看見了諾爾身後探出頭來的柏莎。
“哦？”被稱作老大的人根據小弟的描述，也看見了柏莎，面上的表情一下就戲謔了起來。
“長得還真是不錯啊！”
“最督察查的嚴，爺好久都沒有玩女人了，今天正好送上門來。”
說著，“老大”放下了手裡的一大包東西，發出沉重的聲響，並從裡面抽出了一根手臂長短的鋼管。
做他這行的人，隨身總是帶著“傢伙”，不然什麼時候被人襲擊打了，都反應不過來。
“走！你先走了，我才走的了。”意識到對面來真的，諾爾半扭頭，低聲對身後的柏莎提醒了一句，自己則儘量穩住了心態，準備搏一搏，為柏莎逃跑爭取時間。
柏莎也不猶豫，點點頭轉身就要朝後跑。
以前小的時候她什麼沒有經歷過，自然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她雖然不甘心，也很擔心諾爾的安全，可這種時候不成為拖累才是最重要的。
可才剛轉身不過幾步，柏莎就覺得腳上忽然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來不及反應，“啊”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手掌，肩膀，腳踝等地方更是磕到了碎石上，一陣生疼。
“怎麼了？”諾爾擔心地回頭看去，發現柏莎被之前兩人越過的小樹絆倒了。
心急下，他想伸手拉起柏莎，視線餘光卻看見一根略有鏽斑的鋼管直朝自己太陽穴打來。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諾爾抬起右手護在腦前，硬生生挨下了這一擊。
“啊……該死……”
悶哼一聲，諾爾手臂痛到整隻手都在顫抖，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飛快反應了過來，抬腿便反擊了回去。
並且一腳踢飛了沒有防備的“老大”。
發現一擊落空，“老大”本想再補上一棍，卻怎麼都沒有想到，眼前看著柔弱的小子還有反抗的心思，還有踢飛他的力量。
擦擦嘴角，“老大”忍著腹部的痠麻起身，咬牙說道:“小子力氣還不小！”
說完，他一棍就又揮了上去。
諾爾見狀，果斷丟棄了手中照明用的馬燈，隨後用手掌強硬的抓住了鋼棍，同時身體前傾，用右肘頂到了“老大”的臉上。
“老大”腦袋一陣暈眩，在力量上就突然比不過諾爾了，手中的鋼棍更是脫手，被諾爾奪到了手中。
戰鬥佔了上風，諾爾不準備罷手，趁著好不容易製造出來的機會，左手用力一揮，一鋼管就打在了“老大”的頭上。
從一開始對面這個“老鼠”就沒有給他機會，那他也沒有必要手下留情。
“碰!”
手起棍落，“老大”的腦袋上流出血花，一頭倒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在父親出征，母親離世後，家裡就只剩下了諾爾自己和布萊恩，當時兩人分別是12歲和8歲，諾爾自然就擔當起了照顧和保護弟弟的責任。
由於沒有了父母，兩人經常被一些同齡的壞小孩欺負，為了保護好弟弟，也為了不讓弟弟學壞，諾爾自己就練起了一些格鬥技巧，希望在關鍵時刻起到作用。
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還有用到的時候。
解決了一個，諾爾稍微鬆了口氣，目光兇狠地看向了那個小弟。
而這時柏莎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看了看倒在地上流著血的人影，又看了看諾爾，便默默站到了諾爾身後，沒有了繼續跑的意思。
見燈光下面兩個人看向了自己，“小弟”心虛得向後退了幾步。
剛才兩人的打鬥發生得太快，他都沒來得及趕上去幫忙，自己的老大就被撂倒了。
他本身就是個膽小的人，見諾爾那麼厲害，他現在是完全沒有了幫忙的想法。
至於自己的“老大”嘛，換一個就好了……
心中萌生了退意，“小弟”果斷扭頭，準備抱著偷來的東西逃跑。
只是剛剛扭頭，他就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般，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抱著的東西則因為雙臂突然鬆軟，一併掉了下來。
“乒乒乓乓”的掉落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響上，“小弟”這才回過神來，一邊指著轉角的巷口，一邊雙腳打顫地說著“怪物，怪物”。
“怪物？”諾爾疑惑地重複了一句，雖然不知道前面的人是怎麼了，但他還是打起了精神。
這一認真起來，他就聽到了細微的“滴滴答答”聲，像是誰的水龍頭沒有關緊一樣。
“跑!”
本能的覺得不妙，諾爾直接拉上柏莎的手，朝相反的道路跑去。
柏莎不解釋地問:“怎麼了？”
“不知……”
“啊啊啊啊啊啊!”
諾爾剛想搖頭說“不知道”，卻忽然聽見身後那人爆發出一陣淒厲無比的慘叫。
諾爾與柏莎心下都是一驚，同時又緊張又恐懼地看了眼身後，就發現在馬燈的照耀下，一隻目測有兩米多高，背後長著一雙碩大肉翼的怪物，抱著那名小弟的脖子在瘋狂啃食。
沒過多久，“小弟”的慘叫聲就停止了，身體被怪場扔到了一邊，似乎是已經死了。
“那是什麼鬼東西！”心情複雜地罵了一句，諾爾拉著柏莎一起加快了腳步，頭也不敢回。
怪物在解決了小弟後，幾步走到了暈倒的“大哥”身前，一把就將其提了起來，隨後張開血盆大口，直接朝脖子處咬了下去。
等“大哥”渾身變得慘白無色，怪物露出人性化的嫌棄表情，把屍體朝諾爾兩人丟了過去。
屍體劃過天空，徑直落在了兩人的面前，差點就把他們打翻在地。
“啊……”兩人紛紛被嚇了一跳，遮住紅月的烏雲散開，藉著月光才看清楚了飛來的東西是一具屍體。
此刻，恐懼在兩人的心中不斷蔓延。
“走，快走，不要停！”諾爾不敢停頓，不敢猶豫，繼續帶著柏莎繼續向前奔跑。
現在跑慢一步，很有可能就會死在這裡!
而身後的怪物則飛快奔跑提速，一下就舞動雙翼飛了起來，直追諾爾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