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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番外:純屬意外

爹孃很恩愛,我純屬意外,在這件事上,我特別發愁。

尤其是我爹整天變著法子地偷襲我,一副勢要掃清他愛情路上的巨大障礙的樣子。

“爹,你這就過分了。”我瞧著他手裡那把黑劍,整個人倒掛在樹上,“你就不能心疼一下兒子?我都躲在這吃點心了,你好歹等我吃一個先啊!”

我爹,李澤,大梁世子,不缺銀子,不缺地位,缺愛。

說完這一堆沒營養的話,我指著他身後:“娘!救命啊!”

果然,我爹一把扔掉手裡的劍,轉過身端出一副柔弱的樣子。

我趁機飛快上樹,趁著他沒發現自己被騙的功夫,沿著屋簷跑了。

和我家相比,整個青州哪裡都更安全。

我一個人晃晃悠悠走在路上,吃著手裡的半塊點心,盤算著今晚要從什麼位置,怎麼躲過我爹,然後順利回到房間休息。

只有回到屋子裡,我爹才不會出手。

這是我們十年來始終保持的默契。

青州的夜色很美,夜市上小攤很多。

我肚子有點餓,隨便找了一家坐下:“小二,二兩餃子。”

話音剛落,身旁有人拍在桌上一顆碎銀。

我抬頭望去,有些驚訝。

這麼多年,除了我娘頭髮花白,我還沒見過第二個滿頭白髮,卻格外年輕的姑娘。

她笑眯眯地看著我,刷地開啟一把金色的扇子,搖晃著說:“我請了。”

“不行不行。”我把銀子推過去,“我娘說了,不能隨便收人好處。”

她瞭然點頭,我以為她理解了,結果她扔出來一句:“那你請我們。”

好傢伙,我直呼好傢伙。

這理解能力過於炸裂了些!

我試圖討價還價:“這位姨姨,我還是個十歲的孩子,你怎麼能讓我……”

話音未落,我就瞧見一個彪型壯漢,剃著光頭,坐在了我身側。

我清咳一聲:“咳……同路?”

搖著扇子的白髮姑娘笑眯眯點頭:“嗯,同路。”

我大腦飛快地運轉,從體型肌肉的角度做了好幾次對比。

我鄭重點頭:“我請。”

打不過,根本打不過!

此時,又有一個顯瘦許多的人,端著一盤肉餅,放在了桌上。

他瞧見我面頰的瞬間,似乎有些詫異。

像是有很多話要說的模樣,神情複雜地將肉餅推在我的面前:“餓了吧?”他溫柔地問,“吃吧。”

我一時恍惚。

這誰啊?一副跟我很熟的模樣。

但我轉念一想,這麼些年,我父母在青州破了不少妖怪案子,也幫助了不少人,在自家地界上被人認出來,特殊關照一下,好像也不是那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作為你請我們吃飯的回禮……”一旁白髮的姑娘笑著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一滯:“你會講故事?”

她點頭:“給你講個妖怪故事。”

我尋思也不虧,便“哦”了一聲。

誰知,她講的這個故事極為老套,一隻六界無人敢惹的大妖怪,愛上了一個修士,利用了自己能夠控制時間的徒弟,逆轉了徒兒三次人生,最終得以利用無限的可能性,重新回到愛人的身旁。

我嗤之以鼻:“這徒弟真慘,全程工具人。”

她若有所思,點了下頭:“那下一個故事呢?”

這次就厲害了。

還是六界無人敢惹的大妖怪,被一個凡人愛上了,為了得到這個大妖怪,這個凡人苦心修行,神魔皆殺,可那個妖怪已經死了很多年。他愛而不得,憤而逆轉時間,重新與那大妖怪相見,可後來,她們都發現,無論如何,那個大妖怪都無法突破自己已經死去的那個時間點,她註定會在相同的那一天死去。

為了保護大妖怪,為了讓她活下來,他們聯合了妖怪的師父,最終逆轉三次,破滅天道,得到了無限的可能性。

“本是人神共棄的兩人,成為了彼此的救贖,自己做自己的神明,自己走自己選擇的路。”她搖著扇子,笑意不減。

我十分驚訝:“太帥了!”

顯然,這三個字出乎她的預料。

她格外驚奇地看著我:“哪裡帥?”

“哪裡都帥,他不是隻為了自己,他也為了拯救蒼生啊!多帥啊!”說實在的,對這種英雄,我格外崇拜。

誰知,她啪的一聲,用扇子敲了下我的腦袋:“想什麼呢,他是戀愛腦,要不得!”她頗為感慨,“幸好有個心繫天下的大妖怪,不然……”

她目光落在我身上:“不然都沒你了!”

我撇嘴,不以為意。

三個人吃了八盤餃子,我旁邊那個壯漢一個人吃五盤,吃得我荷包都碎了。

她們起身臨行前,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遞給我一隻錦囊。

“禮物。”

我一臉詫異。

本想拒絕,誰知,她義正言辭地說:“比你請我們吃的這頓餃子,貴重千倍!”

我登時拱手:“多謝。”

我娘說了,緣分來了,擋不住。

現在想想,什麼緣分,我就是圖銀子,果然上了賊人的當。

那錦囊裡是一枚金色的令牌,上面寫著“玄月樓”三個大字。

“這東西,是玄月樓的掌門令吧?”葉大叔拿著看了好幾眼,才又放在我爹孃面前,“錯不了,這東西誰人拿著,誰人就是掌門,整個玄月樓都歸他了。”

葉大叔蹙眉:“孩子,你從哪弄來的啊?”

我支著下顎,委屈道:“我在外面吃餃子,有個奇怪的姨姨給我的。”

“姨姨?”我娘顯然不信。

我趕緊解釋:“真是個姨姨,一頭白髮,拿著一把金色的扇子,看著和顏悅色的。她還帶著兩個人,一個虎背熊腰是個光頭,另一個瘦得像是小雞仔子,他們仨吃了八盤餃子,八盤啊!”

大概是我傳遞到位了,我娘和我爹都十分震驚。

半晌,我爹點了下頭:“正好。”

我隱隱覺得不妙。

果然,他下句話是:“你去繼承玄月樓,我就能和你娘雲遊天下去了。”

看看!

我哭喪個臉:“爹,我今年十歲,你怎麼也得等我及冠再說吧!”

話出了口,我就後悔了。

因為我瞧見他和我娘都十分鄭重地思量了片刻,點頭說好!

我語塞,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果不其然,我爹對我的操練密度更強了。

他那一套的理論純純基於實踐,心法還得我自己總結。

在這種每天都有可能是最後一天的環境裡,我居然平安混到了及冠之年。

“真不容易啊,這孩子能長大簡直是老天爺瞎了眼啊!”

白伯伯的話我一向是喜歡聽的,主打一個精準到位,無法反駁。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頭,長嘆一聲:“往後,就得自己走了。”

當時我不知道這話意味著什麼,直到我及冠之後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被扔出了世子府。

連同一起被扔出來的,還有那隻錦囊。

“去吧,去創立自己的門派吧!”我爹一本正經,“誰若是欺負了你,你可千萬別說是我的兒子,丟人。”

我無語:“我這三腳貓的功夫還能自立門派?”

“三腳貓?”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這一套,殺個當今的神王青盡也問題不大。”

他擺手:“去吧,我們周遊天下回來,就去山門找你。”

說完,頭也不回,迅速上了馬車,頭也不回地跑沒影了。

我坐在家門前,瞧著屋簷上的姜隨叔叔,哭喪個臉。

“別看我哦,殿下有令,絕不讓你踏進半步。”

好嘛,一眨眼,我就成了無家可歸之人了。

“不就是仙門麼!”我撿起那枚錦囊,拍了拍上面的灰,“教人不會,教妖怪我還是可以的……吧?”

比起教凡人,本就有靈根的妖怪,應該更簡單吧?

秉承這種樸素的想法,我開創了世間第一個招收妖怪的仙門。

還把葉大叔和白伯伯兩家人都請來幫忙了。

本以為這會是觸動七大仙門神經的狂妄舉動,可不成想,七大仙門紛紛道賀,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既然是他們選定的新掌門,便放手去做吧。”無定山的歲心長老,捋了下花白的鬍子,“這次,我一定保護好你們。”

他說得極有深意,但我不懂。

我又不能說我不懂,只能比他還嚴肅,黑著一張臉,先發制人:“長老大人明白就好。”

大概是戳到了關鍵,歲心幾度哽咽:“還望掌門人日後在逸軒面前多美言我們幾句。”他嘆息,“如今他督察著仙門眾人,但凡修士犯錯,免不了一頓打,當年我們是有些偏激,唯利是圖,可如今也都知錯了……”

他飽含期待地看著我。

我不懂啊!我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那就要看各位長老的誠意了。”我故作淡定,背手而立,一副誰也別想惹我的模樣。

可能這姿態嚇退了不少人,他們此後許多年,始終對我客客氣氣。

很多年後,當我得知了一切來龍去脈後,站在玄月樓最高的觀星閣裡,望著浩瀚星海,理解了爹孃之間,逸軒和姨姨之間的愛情。

我轉過身,看著掛在玄月樓最高處的那幅字,瞧著落款的“沈芸汐”三個字,頗為感慨。

她說:我們終將遠行,與稚嫩的昨日告別,迎接成長。那過程也許痛苦,也許悲傷,卻最終會成就獨一無二的自己,會使得我們成為最美好的風與朝陽。

我將那副字取了下來,扔進了筒子裡。

“一派胡言。”我咂嘴,“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了!我就想知道那兩個老頑童什麼時候回來!”

我撇嘴,轉身離去。

“一群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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