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小妖作亂
“排隊的過來領號牌，一個一個來。你們誰先來誰後到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到了這裡都別耍滑頭。”
陸小川站在大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有個難聽的嗓音態度十分不耐煩地在院子喊道。
他不禁有些無語，饒過門口的過間，一整個院子塞得滿滿當當，比趕廟會還要熱鬧。
陸氏醫館在田豐鄉也算響噹噹的一塊招牌了。
他經營了那麼久，醫館裡人最多的時候也沒有這般喧鬧。
一個穿著大紅棉襖，滿臉麻子，蒜頭鼻的女子一手拿著號牌，一手拿著紅彤彤的鈔票，坐在屋子門口傲慢地發號施令。
“她就是衛喬吧。”
陸小川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轉過頭去。
實在有點辣眼睛。
關慶生也太不挑食了吧？
他怎麼下得去手呀！
乘坐賓士車來的父女倆也和其他人一樣，擠在院子的中間。
衛喬顯然沒有顧客就是上帝的概念，諾大的院子只有十多把凳子和椅子。
剩下好點的就靠在向陽那面的牆上，再差點靠在背陰的牆上。
還有許多隻能站在院子的空處，焦急而期待地往屋子裡望去。
“爸，我去領個號牌。”
安雅雲示意司機扶著她的父親，從人群中穿過，然後客氣地對衛喬說：“我要領一張號牌。”
“五百！”
衛喬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伸出五根短粗的手指。
“五百？”
安雅雲錯愕地說：“可是我剛才聽到別人拿號牌都是五十呀？”
“一千，你看不看吧？”
衛喬斜瞥著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眼中滿是嫉妒和鄙夷。
“好，我給你一千。”
安雅雲強忍著怒火，掏出錢包。
“能不能給我一把椅子，錢不是問題。”
她來的時候做足了準備，現金帶了不少。
“一萬。”
衛喬指了指自己屁股下面那張嘎吱嘎吱作響的舊椅子。
“請問，我是哪裡得罪你了嗎？”
安雅雲實在莫名其妙，她和衛喬素不相識，而且自認為剛才的舉止並無不當之處。
可對方就像故意刁難她似的，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大的敵意。
“你沒得罪我，我看你不順眼還不行嗎？”
衛喬眼睛半睜著，蠻橫的說道。
安雅雲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我哪裡讓你不順眼了呢？”
“還問，看看你那騷狐狸樣！”
衛喬劈頭蓋臉罵道。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到衛喬和安雅雲的身上，許多人皺著眉頭，對衛喬露出憤恨的神色。
安雅雲氣質出眾，相貌端莊，哪有一點菸視媚行的作風！
衛喬分明是看人家長得漂亮，故意發難罷了！
不過他們好不容易花了五十塊錢才拿到排隊的號牌，此刻敢怒不敢言。
安雅雲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和衛喬理論的時候，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
“我這裡有個箱子，可以給老人家當凳子坐。”
陸小川把自己的藥箱豎起來，示意老先生坐下。
“謝，謝謝。”
安宏愷的身體相當虛弱，即便有人扶著，兩腿也是不停地打顫。
眼見著終於可以坐下來，他向陸小川微笑著道謝，然後在陸小川和司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坐下。
“號牌給我，椅子不用了。”
安雅雲感激地看了陸小川一眼，然後把五百塊錢的現鈔遞了過去。
衛喬立馬就不樂意了，她把手裡的瓜子往旁邊一放，怒喝道：“誰呀？剛才誰說的話，你給我滾……”
陸小川昂著頭，面色平靜地與之對視。
衛喬正要叫罵，揉了揉眼睛，猛地掐住話頭。
陸小川高大健碩，五官分明，面相端正剛強。
不自誇的說，完全可以稱得上英氣凜凜，相貌堂堂。
衛喬羞紅了臉，扭扭捏捏的走上前去。
陸小川噁心的差點吐出來。
人類是一種相當雙標的生物。
美女扭捏撒嬌，那叫嬌媚可人。
醜女撒起嬌來，只會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她。
同理，女性向的各種文學影視作品中，若是被霸道總裁強女幹了，那便不叫強女幹，叫‘霸道而溫柔的佔有’。
要是換了窮矮矬硬上，那百分百罪大惡極，必須在監獄裡踩縫紉機踩到死為止。
“你是來找我媽算命的呀？”
衛喬捏著嗓子，一副小雞依人的作態。
不是陸小川埋汰她，實在是衛喬的樣子，跟小鳥半點也沾不上邊，頂多算只花裡胡哨的老母雞。
“我……算是吧。”
陸小川猶猶豫豫答應下來。
“給你。”
衛喬抽出一張號牌，然後拿著黑色的記號筆，把上面的‘36’給改成了‘6’。
“這……”
陸小川目瞪口呆，這不是插隊嗎？
大庭廣眾之下，你這麼幹好嗎？
“拿著呀。”
衛喬拋了個媚眼，差點沒讓陸小川直接吐出來。
她熱情地抓著陸小川的手臂，把號牌塞了過去。
“嗤嗤，你胳膊上的肌肉好硬哦~”
衛喬眉頭一挑，別有深意地說道。
陸小川嚇得立刻把胳膊抽了回去。
馬的！
該不會妖怪就是這傢伙吧！
他凝聚真氣，在衛喬身上來來回回的掃視。
衛喬見陸小川大膽地盯著自己看，一時間臉紅心跳，作西子捧心狀。
“你好討厭~”
“我他馬……”
陸小川胳膊都掄了起來，差點一個打耳光將其抽飛。
不是妖怪！
但是你特孃的比妖怪還可怕！
“哼。”
他轉過身去，往一邊走去。
“哎呀，你怎麼走啦？”
衛喬連忙跟了上去，“小哥哥，你來找我媽看什麼呀？我猜肯定是看姻緣對不對？”
“滾！”
陸小川猛地回過頭來，眼中殺機畢露。
“呀！”
衛喬嚇得連退好幾步，“你……幹嘛那麼兇？”
“再靠近我，信不信一拳打死你？”
陸小川晃了晃碩大的拳頭。
衛喬臉色變換不停：“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想想她又氣不過，平時改過的號牌一張起碼加價一百呢。
就這麼白給了陸小川，沒討到好不說，還要打死她。
衛喬本想討回來，可見陸小川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悻悻地小聲嘀咕著往屋門口的椅子走去。
房間內。
頭髮花白，臉色發灰的衛夢華嘴裡嘰裡咕嚕唸叨著不知道什麼。
坐在她對面的一對中年夫婦神情緊張，大氣都不敢出。
咔噠，咔噠。
突然傳來的震動聲，讓三人緊張和驚慌起來，四下裡打量。
衛夢華睜開眯起的眼睛，馬上回過頭。
一張大紅布簾高高掛起，後面的景象誰也看不到。
“你們先等等。”
衛夢華心中納悶，這是大白天，家仙怎麼就有動靜了。
“我掀開簾子的時候，誰都不準看。看了非但算不準了，萬一神明怪罪，你們倆吃不了得兜著走。”
她回過頭來，臉色陰沉地叮囑道。
“是，衛婆婆您放心吧。”
“我們轉過身去，絕對不會看一眼的。”
夫妻倆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匆忙背過身去。
衛夢華這才滿意，掀開簾子後，濃郁的檀香味散發出來。
一座新制的神龕佔據了中間的位置，香爐裡插著三根線香，已經燒了半截。
深紫色的蓮臺上，供奉著一座獸形的雕像。
身形細長，四肢較短，耳殼短而寬，一條大尾巴甩在身後，上身直立蹲坐於地。
它昂著腦袋，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人性化的表情，似笑非笑。
一條紅色的披風系在它的脖子上，蓋住了雕像的大半身子，更是多出了幾分詭異神秘的色彩。
若是普通人看到，只怕立刻就會膽戰心驚。
衛夢華臉上卻露出親切的神情，她雙手合十拜了拜：“黃大仙，剛才可是你動了？”
雕像一動不動，宛如一件死物。
“咦。”
衛夢華疑惑不解。
她大著膽子向雕像的底座看去，仔細觀察後，發現確實偏了些許。
“黃大仙，可是您有什麼需求？我再給您供奉一隻大鵝可好？”
衛夢華討好地說道。
雕像還是毫無反應。
這下衛夢華徹底鬧不明白了。
黃大仙到底什麼意思？
它把自己叫進來，卻又什麼都不說。
真是奇怪了！
衛夢華好聲好氣地問了半天，最終只能無奈地退下。
掀開簾子後，發現來算命的夫妻倆依舊老老實實揹著身子坐在哪裡，她鬆了口氣。
“行了，轉過身來吧。
大仙顯靈了，你們真是運氣好。”
衛夢華重新坐下，拿腔捏調地說道。
夫婦二人大喜：“衛婆婆，你說大仙顯靈了？”
“是呀，我還能騙你不成。”
衛夢華不耐煩地擺擺手：“算你兒子的文運是吧。”
“對對對，算他今年的高考成績，能不能上重點大學。”
夫妻倆連連點頭。
他們的兒子成績不錯，但就卡在重點和普通一本的分數線左右上上下下，兩口子整天提心吊膽的。
現在學歷競爭愈發白熱化，重本和普本差距可大了！
兩口子實在沒轍，又聽說這裡的衛婆婆算命極準，百試百靈，所以特意跑過來。
“你兒子……”
衛夢華手上掐算個不停，臉色突然滯住。
往日那股靈光閃過的感覺突然沒有了！
這……
衛夢華霎時間驚惶地回過頭去。
該不會是黃大仙出了什麼意外吧？
她苦了大半輩子，就指望黃大仙發家致富呢！
“衛婆婆，您……”
夫妻倆疑惑地看了過來，“到底咋樣嗎？”
“他……”
衛夢華心亂如麻。
她哪裡會什麼算命！靠的全是腦海中靈光一閃。
如今這道靈光沒了，怎麼辦？
“衛婆婆，您別嚇我們。”
夫妻倆看她低著頭不說話，心裡不由地發慌。
該不會是兒子有什麼三災五難吧？
“你兒子，大仙說了，此事涉及天上的文曲星，天機不可洩露。”
衛夢華深知名聲的重要性，要是胡亂說一通，將來對不上，可就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為什麼她女兒一個號牌就敢賣五十，而且對來此的客人趾高氣揚的，別人還得忍著受著，靠的就是她百試百靈的口碑。
“這樣啊……”
夫妻倆心頭失望。
他們為這事憂慮良久，本以為今天終於能有個答案。
沒想到錢沒少花，還白來了一趟。
“嘆什麼氣，文曲星的事你們也敢算，真是好大的膽子。”
衛夢華翻了個白眼：“去去去，下次這種事情別來煩我。”
夫妻倆站了起來，心裡都有些不滿。
“怎麼？還等什麼呀？我又沒要你們的錢，等著留你們吃飯呀？”
衛夢華夾槍帶棒地說。
“我們掛號還花了五十呢。”
妻子不悅地說。
衛夢華當即冷著臉：“我讓你掛來著？我逼著你交錢的？快滾快滾，惹得大仙發怒，讓你們家宅不寧！”
妻子本想再說什麼，被丈夫拉著不停地打眼色。
兩人小聲說著話，不情不願地往外走去。
衛夢華立刻回到簾子後頭，“大仙，您能聽到我說話嗎？”
“大仙，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
“您別生氣。”
衛夢華雙手合十，不斷朝著雕像道歉。
可她說破了嘴皮子，黃大仙都沒有任何反應。
這讓她更加驚慌，心裡空落落的一點兒底都沒有。
院子裡。
陸小川靠在牆上，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點微末道行，也敢稱什麼大仙？”
他先前稍微露出些許氣息，就感覺到屋子內有一道神念落在自己身上。
陸小川毫不猶豫地爆發出山靈的氣息，嚇得它立馬竄了回去。
現在它好像龜縮了起來，正在瑟瑟發抖。
“這時候才知道害怕，不覺得晚了嗎？”
陸小川思索著，該用什麼方式滅掉這只不成氣候的小妖怪。
“你好。”
安雅雲站在他的面前，神情緊張和害羞的說：“謝謝你的箱子。”
她指了指身後，父親坐在下面的藥箱。
“不用客氣，坐下又坐不壞。”
陸小川抬起頭，猜測出她就是坐在賓士車裡的人。
先前衛喬要她五百塊錢，她沒怎麼猶豫就給了，看樣子手頭非常闊綽。
更重要的是，她腦袋上金光燦燦，一看就是家財萬貫的氣相。
“那個……”
安雅雲十分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先前我好像看到過你，當時我坐在車裡，從你身邊經過。”
她飛快地說：“本來我打算載你一程的，可司機說馬上就到了，我就……”
陸小川笑了笑。
好久沒見到這麼坦誠的人了。
明明她可以選擇不說，雙方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對不起。”
安雅雲非常認真地鞠躬道歉。
“不用這樣，你又沒做錯什麼，本來就沒兩步了嘛。”
陸小川對其好感大生。
安雅雲臉上露出慚愧的神色：“我心裡很過意不去，要不……我可以給你點補償。”
她拿出錢夾，準備給錢。
陸小川笑意更盛：“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歉意。”
安雅雲停下手中的動作，突然著急忙慌地說：“我沒有任何貶低您的意思。”
“行啦行啦，我知道你的意思。”
陸小川擺擺手，然後指著不遠處一直髮抖的老者。
“那是你的……”
“我爸爸。”
安雅雲臉上閃過一次陰霾，停頓了下，簡略地說了下父親身患怪病，四處尋醫問藥無果。
後來她母親聽大師說，這不是病，而是招惹了邪患。
一家人又開始到處打聽有什麼法力高強的師傅，結果就找到了衛夢華這裡。
“要不，我來試試？”
陸小川緩緩說道。
“你？”
安雅雲驚訝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