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母女相見
平穩行駛的牧馬人在鄉間的水泥道上揚起一路灰塵。
陸小川坐在副駕駛上也沒閒著，經常指著車上的各種開關和裝置問來問去。
“行啦，你借的車，問那麼詳細幹什麼？等你拿我的麵包車練手的時候，學那個比較實在。”
路夢瑤一開始還好聲好氣的回答，時間一長就有點不耐煩了。
“嘿，你說得這叫什麼話？借的就不能學啦？”
陸小川歪頭瞪著她。
李玉梅掩嘴輕笑，叮囑道：“小川，你和路書記說話注意點，別沒大沒小的。
“聽見了沒有？我嫂子跟你說了，別沒大沒小的。按年齡你得管我叫大哥，放尊重點。”
陸小川習慣性地就想拍她的腦袋，幸好反應的快，手抬起來後，繞了個圈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路夢瑤還能不瞭解他，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想幹什麼。
翻了個白眼後，她撇撇嘴沒說話。
李玉梅隱約覺得陸小川這樣有些不好，可是看路夢瑤也不怎麼在意的樣子，也就放下了心。
或許年輕人都是這樣相處的吧。
她看著前座的兩人，心裡想著：小川和路書記關係這麼好，以後在村裡不怕受人欺負了。
突然，路夢瑤腦海中劃過一道靈光。
不對呀！
就陸小川的性格，如果借別人的車，他肯定倍感珍惜，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隨意。
“小川，我年底前要去談幾個專案。你把這輛車借我幾天，充充門面唄？”
路夢瑤試探著問道。
“行啊！”
陸小川痛快地答應下來，隨即猛地回過神來。
“咳咳，我也是借的。再轉借給你，有點不妥吧。”
他話鋒一轉道。
路夢瑤眼睛微眯，心道：果然如此。
“怕什麼，借一天也是借，借兩天也是借。再說，這也是為村裡做貢獻。是不是啊，玉梅姐？”
她最後一句話是對後座的李玉梅說的。
陸小川不好對付，他嫂子心軟，還不好對付？
李玉梅正陷入回憶中不可自拔，猛然聽到叫自己的名字，怔了下才想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小川，要是可以的話，你就幫幫忙吧。”
“行！”
陸小川痛快地點頭答應下來，然後用忿忿的目光看向路夢瑤。
‘你等著。’
‘等著就等著。’
路夢瑤得意地昂起小臉兒，想到自己馬上就鳥槍換炮，可以不用開那輛小麵包了，心裡樂開了花。
二十多里的鄉道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隨著車子駛下一個漫長的大坡，名為‘李家溝’的村子終於到了。
李玉梅的目光不停地望向窗外，看著她小時候玩耍和成長的地方，心中除了激動還有幾分忐忑。
“嫂子，沒事的。”
陸小川像是心有所感般，察覺到嫂子的異常，回過頭來釋以溫暖的笑容。
“嗯。”
李玉梅點點頭，心裡的不安消散了許多。
路夢瑤快開到坡底的位置，放慢速度問道：“前面怎麼走？”
“往右拐，那裡有座小橋，過了橋直走。”
幾年沒回家，李玉梅依舊記得這裡的一草一木，指點著道。
有道是近鄉情怯，離家越近，她的心頭越是激動。
父母現在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他們現在還記恨自己嗎？
最近這些年過得好嗎？
李玉梅不由在腦海中回憶起父母年邁的樣子，眼圈微微發紅。
嘎吱。
路夢瑤在兩棵大楊樹旁邊停下車子。
“前面的路太窄了，不好掉頭。玉梅姐，是前面那家嗎？”
她回頭問道。
“嗯。”
李玉梅緩緩地點點頭。
陸小川深吸了一口氣，內心做好了面對任何情況的準備。
哥哥以前在岳父岳母面前就不受待見，如今換成了他，恐怕情況也不會太好。
不過，陸小川的心裡還是相當有底氣的。
因為他有錢！
他還有一身過人的本事！
如果願意的話，他可以賺到更多的錢，別人想都不敢想的那麼多！
“嫂子，下車吧。”
陸小川回頭說了一句，又對身邊的路夢瑤道：“你是在車上等我們，還是進去坐坐？”
“你居然想讓我一個人在車上等著？”
路夢瑤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陸小川小聲道：“那就一起進去吧。不過，一會兒看見什麼聽見什麼，你都別吱聲。”
路夢瑤這才察覺，原來可能有內情。
怪不得一路上李玉梅的表現，根本不像一個回孃家探親的女兒那般開心，反而一直憂心忡忡的。
陸小川從後排把裝滿炸貨的保溫箱抱了下來，路夢瑤也幫忙提著路上買的水果和牛奶。
李玉梅手上拿著一個小提包，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家的門扉，宛若夢遊般向前走去。
“汪汪汪！”
門前的柴火堆裡嗖的鑽出一條黑色的土狗，呲著森白的牙齒大聲吠叫。
“賽虎，不許叫！”
李玉梅面色嚴厲的喝了一聲。
狗子一愣，打量了李玉梅一眼，隨即瘋狂地搖起了尾巴，嘴裡發出嗚嗚討好的聲音。
李玉梅心頭一酸，回頭道：“小川，給它個肉丸子吃。”
“哎。”
陸小川應了聲，一隻手託著保溫箱的底部，另一手揭開蓋子。
“我來喂。”
路夢瑤眼眸閃亮，飛快地從裡面摸出兩三顆炸得金黃的肉丸子。
“賽虎乖，給你。”
她晃著手裡的食物，一步步靠近黑狗。
一開始它還有點不放心，可是瞟了李玉梅一眼，緩緩地退到了它的飯盆之後。
路夢瑤小心地把肉丸子放在裡面，它馬上衝上前狼吞虎嚥起來。
“哇！好聰明的狗！”
路夢瑤想伸手摸摸狗頭，可是又有點不太敢。
李玉梅微笑道：“養了快十年，通人性了。”
“誰呀？”
這時候，院子裡響起一道蒼老的女聲。
李玉梅立刻變了臉色，身體微微一顫。
“誰在外面說話呢？”
一名頭髮花白的慈祥老婦人開啟院門，手裡端著一個裝著玉米麵的小盆，警惕地張望著。
“媽~”
李玉梅的聲音都在顫抖。
眼前的正是她的母親姜翠娥。
多年不見，母親比以前更顯老邁，頭髮也全白了。
噹啷。
“玉梅？！”
姜翠娥手中的小盆脫手摔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她用昏黃的眼睛反覆打量了好幾遍，才敢確認眼前站的是自己的女兒。
“哎呀，我的閨女你可回來了！”
她顫顫巍巍地上前。
“媽~”
李玉梅喚了一聲，衝上去緊緊地和母親擁抱在一起。
“閨女你可回來了！你咋就不想想家裡還有我們兩個老人，你怎麼這麼多年不回家啊！”
姜翠娥嚎啕大哭起來，李玉梅也是聲淚俱下。
母女倆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路夢瑤站在旁邊悄悄抹著眼淚，一歪頭卻發現陸小川面無表情，只是眼中的神彩十分複雜。
這個壞東西是不是鐵石心腸啊？
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哪裡知道里面的彎彎繞繞。
陸小川可是清楚地記得，以前哥哥還在的時候，去岳父岳母家被趕回來以後在家裡生悶氣的場景。
嫂子哪裡是不想回家？！
她是被父母逼得不敢回家！
“玉梅啊，你這趟回來就別走了。聽說那個陸小山……”
姜翠娥正想說陸小山死了，卻突然發現李玉梅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年輕人，漸漸和記憶中的模樣重疊起來。
“陸小川？！”
她的神色有幾分古怪。
“媽，你認錯人了。他是小山的弟弟，小川。”
李玉梅解釋道。
陸小川這才上前，“伯母好。”
“嗯，和你哥一模一樣。”
姜翠娥沒什麼好臉色。
要不是陸小山花言巧語把她的女兒騙回去，她們母女分離，好幾年見不著面嗎？
“小川有物件了，嗯，還挺漂亮。”
一看到路夢瑤，姜翠娥面色更是難看。
這哥倆怎麼一個德行？
明明家裡窮得底兒掉，偏偏找老婆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強。
路夢瑤一看就是殷實人家的姑娘，否則不會長得這麼嬌俏水靈。
“伯母，我不是他物件，只是個普通朋友。”
路夢瑤害羞地低下頭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跳得格外的快。
“哦，原來不是啊。”
姜翠娥語氣輕鬆了幾分，“姑娘，我勸你一句，談物件啊，一定要眼睛瞪大，心思清明……”
“媽，你說什麼呢！”
李玉梅扯了她的胳膊一下。
“我爸呢？”
她岔開話題問道。
這趟回家，她最擔心的還是如倔驢一樣的老爹。
“他鋤地去了。你等等，我這就叫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