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嫂子，咱們有錢了
返鄉的長途車上。
陸小川緊緊地箍住了懷裡的書包，一雙眼睛緊張的打量著四周。
現在他看誰都像賊，全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18萬塊錢。
嘎吱。
隨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老舊的大巴車晃了一下終於停下。
“到站了到站了，都下車。”
陸小川一直等著其他的乘客都下了車，身旁無人的時候才最後一個從車上下來。
他不緊不慢地走在年久失修的馬路上，心裡只想著趕緊回家把錢藏起來。
“賣肉嘍，剛殺的新鮮豬肉。”
陸小川路過豬肉攤子的時候，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自打他清醒過來，家裡的飯一直清湯寡水的，連點葷腥都沒有。
“大剛，給我割塊肉。”
陸小川站在攤子前。
“呦，你是……小川啊！”
膀大腰圓的羅志剛打量了半天，才認出了他。
“我媳婦兒聽許瘸子說你醒過來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都能出來走動了。”
羅志剛呵呵笑道。
他一把扯過案板上的一條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要多少？一斤夠嗎？”
“來……十斤吧，再來塊排骨。”
懷裡沉甸甸的書包給了陸小川充足的底氣。
“呦。”
羅志剛停住了手，詫異地道：“你有錢嗎？我咋聽說你們家還欠著許瘸子十萬塊錢呢？現在的肉可不便宜啊。”
陸小川瞪了他一眼：“你儘管割，割了我就給你點錢。”
“得嘞，你有錢，你說了算。”
羅志剛是個經年的殺豬匠，刀法又準又快。
他身形高大魁梧，面相兇惡，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陸小川的話大概惹得他不快，羅志剛一邊切肉一邊唸叨著：“小川，你不會是想不開吧？聽我一句勸，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許瘸子不就是想要你嫂子嘛？咱們十里八鄉的誰……”
“閉嘴！”
陸小川大為火光：“你再胡咧咧我就不買了。”
“是我不好，瞧我這張嘴。”
羅志剛輕輕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繼續忙活著把肉和排骨包起來。
“精五花肉11斤四兩，排骨12斤6兩，桂芬，算賬！”
在攤位後處理下水的一個矮胖婦女站了起來，在油膩的計算器上噼裡啪啦按了起來。
“一共是512.5。”
李桂芬在髒兮兮的圍裙上擦了擦手，準備收錢。
“小川，錢呢。”
羅志剛把殺豬尖刀按在手底下，挑著眉毛問道。
“一分也少不了你的。”
陸小川早就不動聲色把手伸進了書包裡，用一隻手撕開了其中一沓鈔票的扎紙。
“喏，給你。”
他抽出六張來，遞到李桂芬的手中。
“呀，小川你還真有錢了啊。”
羅志剛吃驚不小，誰不知道陸家貧苦，卻又娶了個十里八鄉有名的大美人。
李桂芬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白了他一眼。
“小川，找給你的錢。肉你拿好，下次再來呀。”
李桂芬笑容可掬說道。
陸小川點點頭，提著兩袋子沉甸甸的肉和排骨走了。
日頭西斜。
李玉梅在家裡操持著家務，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小川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
‘他會不會賣不出去，心裡彆扭不肯回來。’
‘他拿了錢，路上不會遇到歹人吧？’
這樣的想法一刻不停從她的腦海中冒出來，止也止不住。
最終，她放下手裡的活計，站在老宅的門口，遙遙望著道路的盡頭。
一直到天快擦黑，遠處亮起了一束燈光。
一輛藍色的三輪車發出一陣篤篤篤的馬達聲，從大路的另一邊駛來。
“嫂子！”
陸小川遠遠的就看見了嫂子的身影，一時間心裡暖烘烘的，又是感動又是欣慰。
“小川！”
李玉梅都快哭了出來。
陸小川趕緊提著買來的老母雞和豬肉，還有最重要的書包從三輪車上跳下來。
“給你。”
他給三輪車司機付了50塊錢的車費，擺著手向他告別。
“小川，你咋才回來，我都快擔心死了。”
李玉梅癟著嘴，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三輪車路上壞了，修了老半天呢。”
陸小川傻笑著，晃了晃手裡的老母雞。
“咯咯噠。”
母雞受驚，晃著腦袋叫了起來。
“嫂子，我買給你補身體的。”
陸小川的目光溫柔如水。
“你……把它賣了？”
李玉梅生恐隔牆有耳，小聲問道。
“回家說。”
陸小川提著大包小包，“嫂子，今晚咱們燉排骨。”
“你咋買這麼多？這不是亂花錢嘛！”
李玉梅根本無法想到，切下的一小片石芝能賣多少錢。
她生怕陸小川因為幾萬塊錢衝昏了頭腦。
“嫂子，咱們有錢啦！”
陸小川按捺不住激動地心情，湊在她白玉無瑕的耳邊說道。
他打了個眼色，讓李玉梅跟在身後，急匆匆回了家。
昏黃的燈光亮起。
陸小川把書包‘咚’地一聲放在小飯桌上。
“嫂子，你看好了。”
李玉梅的目光緊緊盯在鼓鼓囊囊的書包上，心裡不斷地向漫天神佛祈禱。
‘一定要有十萬塊啊！’
“一萬，兩萬……”
陸小川賣弄似的一沓一沓把鈔票從書包裡拿了出來，擺在桌子上。
“十六，十七，十……這一沓我拿出來花了點，不夠數了。”
等到陸小川把所有錢的拿出來，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一排排紅彤彤的鈔票，極富視覺衝擊力。
“小……小川，你賣了多少錢？”
李玉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五萬啊。”
陸小川下意識回答道。
“十五萬！”
李玉梅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不停唸叨著：“老天保佑，陸家終於時來運轉了。有了這十五萬……”
“小川，咋是十五萬呢？那剩下的三萬呢？”
她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呃。”
陸小川愣了下，磕磕巴巴道：“收我藥材的老闆身上有點小毛病，我順手用家傳的醫術幫她治好了，人家一高興就多給了我三萬。”
“啥？”
李玉梅更加起疑了：“人家得了什麼病，你給他治好了？你出門的時候也沒帶藥箱和針包啊，你咋治的？”
“我……”
陸小川也不知道為什麼，嫂子的關注點竟然在這種不起眼的小事上。
“她腰不好，我幫她按了按，人家一高興，就給了我這麼多。”
“就按了按腰，就給了三萬？”
李玉梅的語氣裡充滿了懷疑。
“嫂子啊！”
陸小川無奈道：“人家是大老闆，十五萬那都不叫錢。我去同仁堂賣藥材，那個什麼醫師，非得說我這是肉芝，就給五百塊錢。
幸好讓大老闆看見了，問我賣多少錢，我當時就報了十五萬，人家二話不說就拍板了。”
他攤著手解釋道：“人家開的那車，就是電視上那種跑車，好幾百萬呢，差這兩個錢？”
“是這樣啊。”
李玉梅仍舊半信半疑：“小川，你沒幹什麼犯法的事情吧？”
“我的嫂子啊，我是那種人嘛。”
陸小川推著她柔軟的雙肩：“去生火燉排骨吧，我一天沒吃東西，快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