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洗眼
十幾分鍾後。
許良富拿著紅綢布包起來的十萬塊錢，以及一張李玉梅親筆寫下，她和陸小川共同簽字按了手印的借據罵罵咧咧地走了。
“王嬸，您幫忙把婚宴準備的雞鴨魚肉給大夥兒分一分，麻煩大家了，對不住。”
聽著院子裡嘈雜的議論聲，還有些刺耳的言語，陸小川眼睛雖然看不見，心裡卻是清明得很。
“這……唉，好吧。”
王嬸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頭一回見著這光景，早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趕忙招呼道：“都別愣著了，沒聽見小川說的嘛，大家把東西分了，各自回家。誰都不許多拿啊！”
話音落下，婦女們飛快的忙碌起來，直奔排骨、肘子等值錢的食材去了。
熙熙攘攘地吵鬧了一陣，各自提著東西歡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玉梅，小川，我也走了啊。”
王嬸指了指旁邊，比陸家更為破敗的老房子：“有啥事喊我一聲就行。”
“唉，您等等，我送送你。”
李玉梅麻利的回屋去，把家裡的糖果餅乾收拾了一大包，硬塞進王嬸的手裡，把她送到門口。
吱呀。
李玉梅把差點撞散架的院門關上，心裡仍舊覺得不安穩，又用鐵鍬頂在門把上，這才鬆了口氣。
忽然，她腦袋裡一陣陣的眩暈，眼前金星亂冒，雙腿一陣陣的發軟。
“嫂子，你沒事吧？”
陸小川關切地問道。
“沒，沒事。”
李玉梅腳下踉蹌著，回到正屋的門口。
她也顧不得乾不乾淨，有氣無力地坐在門檻上。
“小川，你終於醒了。”
“嫂子真怕你萬一醒不過來。”
李玉梅抱著陸小川的腦袋，眼眶通紅，語氣裡帶著濃重的哭腔。
“嫂子，我沒事的。”
陸小川低聲安慰道。
兩人相互依偎著，李玉梅似乎要把這些年積攢的苦楚全部發洩出來，眼淚不住地流下來。
良久。
李玉梅忽然想起那張沉甸甸的欠條。
“小川，你幹啥要簽下那麼大一張欠條，咱們拿什麼還啊！”
她的心裡就像壓了一座大山，胸口一陣陣發悶，幾乎喘不上氣來。
“嫂子，別擔心。”
陸小川剛才一直在分心感知著體內的熱流，他身上酥酥麻麻的。
那道紫光……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陸小川堅定地握著嫂子滑膩的玉手。
‘我應該是碰著奇遇了。’
他在心裡如此想道。
雖然還摸不清它的功效，但是陸小川相信，自己絕不至於被十萬塊錢難住。
“我先扶你回去。”
李玉梅抽噎著，擦乾眼淚架起他的胳膊，費力地把小叔子攙扶起來。
一晃三五天過去。
陸小川的身體一天天變好，已經能獨自下床走路。
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看不見，讓李玉梅憂心忡忡。
這天中午，吃完晌午飯李玉梅就急匆匆地出去。
陸小川一個人盤坐在床上，平心靜氣，開始調動體內的熱流。
麻麻熱熱的感覺從丹田而起，沿著經脈逐漸向頭部執行。
等到它們匯聚到眼部時，兩隻眼球一陣陣的脹痛酸癢。
“跟武俠小說裡的內力差不多，就叫真氣吧。”
陸小川快意地想道。
‘要不了幾天，我就能看見了。’
‘也不知道這神奇的功效，能不能用在別人身上。’
‘如果可以治病救人，何愁那十萬塊錢。’
陸小川一邊調動真氣修復受損的眼球，一邊想道。
“玉梅，也就是看你面子。要不然換了誰敢提這話，我非得撓破了她的臉！”
“瓊芳妹子，我這也是沒了辦法。再說小川又看不見，你就幫幫忙吧。”
陸小川的耳朵動了動。
他的聽力也好了許多，能清晰地辨識出嫂子和另一個女人同時走進院裡，甚至她們的方位，落腳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聲音好耳熟，腳步聲比嫂子重那麼多，是誰啊？’
‘不對，她懷裡抱著個孩子。’
陸小川側著腦袋，倍感新奇的嘗試著自己的能力。
“小川，你同學許瓊芳來了。”
李玉梅拉著一個嬌俏的少婦，神色有幾分欣喜。
許瓊芳？
陸小川一下子想起班裡那個高挑清麗的身影。
當初他因為一心鑽研祖傳的醫術，想早早賺錢養活嫂子，學習成績並不好，一直坐在班級的末尾。
而許瓊芳，完全是因為個子太高了，才被分到了後面。
兩人還做過短短一段時間同桌，性格潑辣的她可不好惹，兩人相處的並不怎麼愉快。
‘沒想到她都結婚生子了。’
陸小川心中感慨。
“許瓊芳，你好。”
他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微微一笑。
“陸小川，你真的看不見了？”
許瓊芳狐疑地打量著許久不見的初中同學。
李玉梅忙道：“小川說，他是長期沒見陽光，受強光刺激才暫時看不見的，跟電焊打眼道理是一樣的。不過恢復需要的時間久一些。”
“哦。”
許瓊芳點點頭，心裡升起幾分可憐。
她早就聽說陸小川摔成了植物人，前兩天忽然醒過來了。
還攪黃了許良富和他嫂子的婚事。
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瓊芳妹子，你看……”
李玉梅眼巴巴看向她。
許瓊芳忽然俏臉一紅：“答應你的事情，我肯定說話算話。”
陸小川好奇道：“嫂子，你們商量什麼呢？”
“小川……”
李玉梅也感覺到些許羞臊：“王嬸跟我說，你這種情況，用……反正你甭管了。我問過村裡年紀大的，都這麼說。”
‘嫂子到底在說什麼？’
陸小川心中疑慮。
他先前說，眼睛被強光刺激，相當於電焊打眼，也不過是敷衍之詞。
事實上，陸小川眼球受到的傷害遠比那重的多。
如果不是身懷異能，恐怕這輩子只能當個瞎子。
感知中，許瓊芳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床前。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能聽到三個人的呼吸聲。
陸小川也不由開始緊張起來，大氣都不敢出。
一分鐘，兩分鐘。
“你們幹啥都看著我！”
許瓊芳尷尬又羞臊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