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尊嚴與希望
雅室內。
婰婰唇角一勾：“來了。”
她聲音落下之際，一道紫色魅影出現在屋內。
照無影偏頭看過去，眸光幽幽一動。
弦如月看著屋中的‘少年’幾人，眼裡有幾分疑惑之色。
這幾人身上的氣息分明陌生不已，並非是……
未等她詢問，婰婰手在面上一撫，露出真容，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我的模樣，想來你已從阿邪那裡知道了吧，弦如月。”
“婰婰魔尊！”
弦如月目光起了變化，下意識跪拜行禮。
婰婰還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樣子，靜靜看著她：
“看樣子你是願意接受扶蒼給你的機會了。”
弦如月臉上露出自嘲之色，“扶蒼陛下寬宏。”
不過她有什麼理由，背叛終究是背叛。
對此，她找不到任何狡辯的理由。
“他寬宏與否暫且不談，眼下也不是論罪行賞的時候。”
婰婰似笑非笑看著她：
“以你的聰明應該能猜到我此番找你的原由吧？”
弦如月眸光幽幽一動：“婰婰魔尊是要……見上邪陛下？”
“嗯哼，”婰婰聳了聳肩，“不過上次扶蒼過來時，被他察覺，想來現如今除非他主動露面，你也是見不到的。”
弦如月點了點頭。
“上邪陛下平素都呆在第一殿內，有淨業雙火在，誰也接近不了那裡。”
“是啊，我雖有法子能滅了那火焰，但動靜難免大了點，且那頭懶驢若知道我殺上門，勢必又要躲著。”
婰婰難得好脾氣的解釋著，“所以得靠你了。”
“魔尊您難不成是想……”弦如月表情有些古怪。
“無岸為了噁心我和扶蒼還有上邪，故意在幽都中散步那些流言，更讓你尋覓與我真容相似的魔女送去阿邪的身邊。”
“他這般煞費苦心，咱們豈能浪費了他的心意。”婰婰笑吟吟的說著，眸中精光畢露：
“何不直接把我這正主給送進去呢。”
弦如月眸光起了一些變化，她抿了抿唇。
“魔尊，其實無岸此舉是……”
弦如月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婰婰的眼睛。
那雙眼，美的令人不敢直視。
似有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是罪臣多此一舉了。”弦如月低頭自嘲道：“婰婰魔尊想來一早就知道了才對。”那一位對你的心意。
婰婰笑了笑，“阿邪那頭懶驢雖奇奇怪怪，但其實人也不差，對吧？”
弦如月沒有作答，只是恍惚間想到了那天上邪的話。
那個男人，沒有嫌她髒。
上邪費盡心機都不願讓扶蒼和婰婰知道自己心裡的情義，弦如月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成全他。
但眼下回過神，她心裡不免自嘲好笑。
這三人間的事，任何人的插足沒準都是多此一舉。
她又何必畫蛇添足呢？
“上邪陛下他是個好人。”
婰婰聞言笑了笑。
“那頭懶驢在某些方面的確有些異於常人的能力，明明那般討打，卻總能讓人信服喜歡他。”
上邪，愛世人。
那傢伙總說自己自私，卻不自覺，他本身就是個讓人覺得溫暖的存在。
若非如此，豈有那麼多人甘願追隨他，等待著他，為他堅守。
婰婰思緒一轉回過神，目光落在弦如月的身上。
“你以魅香為引，魅女為橋，將毒種在了這些來往雀樓的魔身上，這番算計不錯，但代價太大了點。”
弦如月神色微變，稍稍緊張了起來。
“這些魔與你麾下的魅女歡好時，便等若將自身的命交到了你手中，這些魅女在他們體內種下毒，便與這些魔性命連在了一起。”
“她們一死，這些魔就會跟著一起陪葬。”
婰婰飲了口茶，抬眸看著她：“值得嗎？”
弦如月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蒼白，垂眸道：
“無岸執掌幽都的那天起，我魅族兒女就已墮入地獄，陰元陽元乃我魅族修煉之本，陰元陽元被汙，破了魅體，這一輩子便也到頭了。”
“如今我魅族還保有赤子之身的只有寥寥十數人，他們是我們魅族僅剩的希望。”
“而我們……本就是行將就木身染汙濁之軀，倒不如用這身子這臉面創下最後的價值。”
弦如月眼裡閃過一抹狠辣與瘋狂。
她抬頭看向婰婰：“請婰婰魔尊與扶蒼陛下成全！”
“我魅族會贖罪！會償還背叛的代價！”
“只求……我等死後，我魅族剩餘的兒女可以如過往那般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不是以罪奴罪民的身份活著……”
“而是有尊嚴的活著！”
弦如月重重叩首。
婰婰沒有說話，她閉眼抽著煙，似在思考。
照無影坐在旁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對面屋子裡又傳來了響動，似竇黑那群人幹完了某種事，又開始飲酒作樂了起來。
“弦如月呢？把你們的魅主給我叫來！”
那聲音清晰的傳到這邊來。
弦如月站起身，收斂好身上的情緒，對婰婰輕聲道：
“小陛下，罪臣去去就來。”
“現在幽都之權在褚珺手中，竇黑掌著青田冥獄，我魅族還有些族人在他手裡。”
婰婰沒有吭聲，弦如月頷首後悄然退下。
她離開之後，照無影怒不可遏的一拳錘在了桌子上，渾身上下煞氣漫延。
“該死的無岸！該死的褚珺！”
“這群畜生！！！”
三寶在旁邊聽的一知半解，“鴻哥，到底那陰元陽元是什麼？為何魅族的兒女沒了那個就完了？”
“魔族十二真魔中，魅族這一支比較特別，”照無影皺緊眉：“魅族修行主要靠的是神魂，男歡女愛之事在魅族中並不少見，但卻是神魂之交。”
“說來有些矛盾，但魅族便是如此，神魂雙修無礙，但身體必須保持處子之狀。”
“若然被破了陰元陽元，他們的修為會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在某一天，肉身與神魂一起煙消雲散。”
三寶聽完，只覺骨血生寒。
瞬間明白了過來剛剛那段對話意味著什麼。
那位魅族族長竟是想帶著所有失去陰元陽元的族人，以他們自身為代價，拉著幽都城中其他的叛逆一起玉石俱焚！
只為了……
留下希望……
給魅族的未來，留下尊嚴的希望……
婰婰吐出一口長霧，睜開了眼。
只說了一個字：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