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愧疚
經過了近四年，學院裡兢兢業業的老校長退休了，堡壘給他安排了一個地方安享晚年。
而現在坐在校長辦公室裡的人，學院裡的原德育主任，趙忠志。
趙校長一生光明磊落，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了堡壘的教育事業。作為校長來說自然是毫無爭議，也是所有教職工的心之所向，人們都極為敬重這位睿智的老人。
可是，沒有人知道，其實這麼些年來嗎，這位行事磊落的趙校長的心裡，一直有一根刺。
原來放在主任辦公室的黑木桌子已經被搬到了校長室，因為趙忠志早已習慣了坐在這個沉重厚實的桌子之後。他覺得，自己在這張桌子上處理事務時，就像這張桌子一樣踏實穩健。
“你，決定了？”趙忠志坐在黑木辦公桌後，靜靜地看著站在桌前的挺拔少年。
這個少年身姿修長，看起來足有一米八多，留著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白淨的面龐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他的雙目有些狹長，平時總是微眯著，看過去能讓人感受到一絲慵懶感。可是，此時從這雙眼裡透露出來的，卻是無比的堅毅。
“是的，不說葉小柒和蘭卡斯特他倆早早的就出發了，就連王偉那小子一個星期前也走了。”言燁撓了撓頭，嘴角帶起一個好看的酒窩：“我要是再不快點，估計他們就要回來啦。”
看著這個乾淨的少年，趙忠志突然覺得嘴裡有些苦澀：“你想去就去吧......這麼些年來，也辛苦你了，對不起。”
言燁一愣，他從未想過這個身居高位，深受所有人敬重的老人竟然會突然像自己道歉。
歲月使趙忠志原本挺拔的腰桿變得微微佝僂了，原本只是看文字時才需要戴上的老花鏡，此時已經成為了他鼻樑上的常客。這名飽經風霜的教育家嘆了一口氣，道：“要是當時我能阻止他們就好了。”
聽到老人歉疚的話語，少年莞爾一笑：“還以為多大事呢，其實我心裡從來沒有怪過您。”
就在四年前，言燁三人的覺醒上報到了堡壘高層後，不同於上一次“完美級覺醒者”的保密計劃，這一次，那些高層一致決定，要把三人包裝宣傳，打造成堡壘的“希望之星”。
因為，在這個末世裡，越來越優秀的新生代能給予人們希望和曙光，讓人們覺得未來可期。
這個計劃只有兩個人反對，那就是老校長和趙忠志主任這兩名教育家。
他們一是害怕給孩子們的壓力太大，或是捧的太高。二則是言燁的情況極為複雜，沒有人知道他的未來會不會更進一步。
可是堡壘的決策層並沒有過多的討論這件事，他們一致認為：“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了，就算是覺醒者，將來也不可能成為優秀的戰士。”
於是，三顆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出現在了整個堡壘的視野裡。
而之後的發展，則是讓老校長和趙主任一半欣慰，一半愧疚。
欣慰的是，三個孩子都不驕不躁，學習認真訓練刻苦。愧疚的是，如他們所料，言燁後兩年的表現被人們批評的體無完膚。
膚淺的人們看不到言燁每天比其他人多出1/3的訓練時間，看不到他一次次提升訓練強度，挑戰自己的極限。
他們只能看到，這個所謂“天才”享受著堡壘裡最優秀的資源，但是他的成績卻幾乎一直毫無寸進。
羨慕和嫉妒產生的幸災樂禍，讓人們從不吝於用最惡毒的詞彙去攻擊言燁。
這些年在堡壘裡，每一次聽到其他學生或是老師對言燁品頭論足，趙忠志都會上前喝止。可是，這也並不能減輕半分他心裡對那個少年的愧疚，反而是越來越加重了。
他一直在反思自己，既然早已猜到結果，自己當初為什麼不態度強硬一點呢？
感受著老人流露出的濃濃歉意，言燁灑脫的微微一笑：“他們對我的批評也沒啥錯，因為我確實過了這麼多年卻毫無長進。但是，這並不會影響我成為一名合格的拓荒者。”
趙忠志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你能真麼想，我很欣慰。確實，現在堡壘裡的拓荒者依舊是普通人佔大多數。就算把其他職業的覺醒者都招入了部隊，覺醒人數佔比也總共才是兩成。而你，則是‘一級覺醒者’中最為均衡強大的存在。光憑這一點，你就足以被稱為我們堡壘裡最優秀的戰士了。”
“哎呀，誇得我都不太好意思了。”言燁羞澀的低頭撓了撓腦袋，眉毛卻是極為得意的抖動了兩下。
看到少年有趣的表現，趙主任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哈哈笑道：“那麼，校方現在批准你的‘廢土生存考核’了。跟我說說，這個考核的要求有哪些？”
“只帶三天份的水和食物，赤手空拳的在外面的廢土上生存一年。在這一年裡，戰士應儘量收集珍稀物資以及外界資訊。同時，如果發現有人詢問或是追查地下堡壘的蹤跡，格殺勿論。”言燁站直身子，面容肅穆說出了這段話。
趙忠志滿意的點了點頭，從桌子上拿起一份早就準備好的檔案袋：“很好，這份檔案你拿去，然後再找軍方蓋個章就行了。”
言燁接過檔案袋，倆腿一併，高聲道：“謝謝趙校長！我保證完成任務！”
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去吧，你我再見，就是一年後了。”
言燁拿著檔案，轉身走了出去。
校長室位於學院教學樓的頂層，言燁下樓梯時難免會碰到幾名正在趕往教室上課的學生。
“哎呦，我們的言大天才終於不在堡壘裡縮著了，這是要去廢土了？”兩名十五六歲樣子的男學生在樓梯口碰到了正在下樓的言燁，其中一名男生看到了其手裡拿著的帶著紅色印戳的檔案，毫不留情的開口挖苦道。
“出去了也好，堡壘裡少了一張浪費資源的大嘴。”另一名男學生也是毫不客氣地哈哈笑道。
而言燁只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就繼續往樓下走去了。這種類似的言論，他這些年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
“切，沒意思。”兩名學生看到言燁並不搭理自己，瞬間有些失了興趣，轉身繼續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可是，有一堵牆站在了他們兩人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麻了個蛋的，老子真的最噁心你們這種沒本事，卻又喜歡逼逼賴賴個不停的蒼蠅了。”一個身材極為壯碩少年咬牙切齒的摩拳擦掌道。
年的身體壯的驚人，身體的寬度甚至超過了兩個男學生總和，身高更是達到了恐怖的一米九五，看起來就如一座小山一般充滿了壓迫感。
兩名男生頓時變成了寒風中的小鵪鶉：“比爾，你，你想幹嘛，我告訴你樓上就是校長室，你可不要亂來啊......”
比爾沒有多廢話，兩圈重重的砸在了這倆貨的眼眶上，將他們捶翻在地。
“言燁認真收拾我的時候，他甚至只用一隻手就可以把我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比爾朝兩人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你倆算什麼玩意兒？還敢辱罵他？”
比爾轉身走上了樓梯，沒有再看那倆小丑一眼：“樓上就是校長室？我就是要去找校長的！”
“趙校長！拓荒者預備軍比爾請求開始‘廢土生存’任務！”一座小山站在校長室的門口，大聲打著報告。
校長室裡傳來老人有些焦急的聲音：“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喊那麼大聲幹嘛，人家都還在上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