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年要吃點甜
雲滿滿一家人回鄉下的時候，已經是年二十九了，裡裡外外搞了一次衛生之後，雲媽媽就和太娘二孃在灶下做飯。
太娘在客家話裡，指的是大伯的妻子，也就是大伯母；二孃也就是二伯母，灶下就是廚房。
雲滿滿看著在木床上睡覺的小孩子有些出神。
她趴著睡的時候，還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頭髮有些黃枯，披散著的時候，更顯得幼小。雲秀是雲滿滿二伯的孩子，比她小兩歲。
這一輩，也就是雲秀和雲滿滿年紀相仿，照道理兩個人應該是能玩得很好的，然而——
道不同不相為謀。
雲滿滿一直在莞城讀書，遇到的人和事物都不相同；而云秀卻是一直生活在鄉下，二伯父二伯母對孩子的學習真正上心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加上這對夫妻的關係也並不好，雲秀不寫作業的時候，就會打和罵。
雲秀成績不好，她自己想讀幼師呢，但是父母又覺得當個護士好。
那時候雲秀跟雲滿滿說，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護士，這個要三班倒（意識是白天黑夜輪值）。而且她真的很不喜歡血腥。
但她的叛逆心思在學業上面卻沒有任何的反駁，父母說什麼，她就讀什麼。讀完職高之後，她就不想再讀下去了。
雲滿滿當時還好一頓勸，如果不讀下去，那就看一下能不能進縣城的醫院，當個護士。
雲秀的自覺性和獨立性真的不夠，偏生她以結婚的方式選擇了逃離。
雲滿滿大學畢業的那一年，雲秀就未婚先孕了。
當時還不敢告訴二伯父二伯母，還是跟了雲媽媽講。
雲媽媽那時候的血壓就蹭地一下上去了，雲秀當時也才二十歲，好傢伙，雲滿滿這個做姐姐的，連男朋友都沒著落。
這件事後面也是雲媽媽出面解決的，因為她脾氣好，知道的東西也多，跟雲爸爸講了之後，雲爸爸當時就發脾氣了，氣沖沖地指著雲滿滿說：“你要是給我整出這樣的事，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雲滿滿想到這，有些好笑，她算是保住她的狗腿了，只是沒保住狗命。
後來怎麼樣了呢？
雲秀是嫁給了那個比她大幾歲的男人，肚子孩子的父親。
那男人家裡還有點小錢，孩子扔給婆家照顧，她就跟著那男人去到了F市生活。
雲滿滿是真的覺得讀書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出路，當時雲媽媽也想過，雲秀要是願意來莞城讀，可以住在她們家。
不過雲二伯母覺得寄人籬下還是不太好，就拒絕了這個提議。
“滿滿，吃糖。”女孩子的聲音打斷了雲滿滿的思緒，她的聲音有些尖，不過並不會很刺耳。說話的，是雲可。
雲可是大伯的第一個女兒，比雲滿滿大十二歲。
旁邊拿著糖正要塞給雲雨的，是雲大伯的第二個女兒，雲可的妹妹。
兩個堂姐都喜歡雲滿滿，不論是現在，還是在以後。
“不了，可姐、雨姐，你們吃吧。”
不是雲滿滿挑剔，只是她說實話。
因為這些年一直在控制糖分的攝入，所以導致雲滿滿本身對甜度的忍受度就變得很低了。
再加上現在的糖基本上是糖精做成的，吃進去甜到發膩。
也就只有不常吃的小孩子，才會覺得這些好吃。
雲滿滿看到了糖，才想起來自己包包裡好像還有些巧克力。
然後跳下床，用自己那小短腿跑到了小書包那裡。
拉開拉鍊，從小隔層裡面拿出了兩個小圓球，又拿了兩個金牌一樣的巧克力。
徐記的金幣巧克力絕對是她童年的記憶；而小圓球，就是金沙了。
金沙是雲媽媽銀行吃年夜飯的時候，行長送給雲媽媽的。
說過年了，就給小朋友吃點甜的。
現在的金沙，味道會有些苦，也就是說它是純可可做成的。
雲滿滿長大之後，也會忍不住吃一顆。
給了兩個堂姐一人一塊金幣，然後又分了兩個小圓球，“姐姐…你們吃呀。”
“謝謝滿滿。”雲雨就笑得很開心，而云可就是抿了抿唇，露出了那梨渦。
雲滿滿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雲媽媽就喊著她出去了。
於是小姑娘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聲音也軟綿：“媽咪叫我啦，我先出去看看哈。”
說完，便屁顛屁顛地跑出去找媽媽了。
雲可和雲雨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姐妹倆先是將一塊金幣巧克力按碎。
成了好幾塊兒，兩個人才撕開包裝，一點一點吃了起來。
她們都十幾歲人了，也不是沒吃過，就是有些羨慕了。
滿叔和滿叔娘（滿叔：指的是小叔，客家話裡面，滿指的是小）是家裡脾氣最好的人。
她們很羨慕滿滿能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
是的，本來雲可雲雨還有一個妹妹的。
只是雲大伯有些重男輕女，為了生個兒子，把第三個女兒送了人，才生下了比她們小三歲的弟弟。
而云二伯的脾氣也不好，經常喝酒，喜歡吹水，半夜去釣魚。
雲爸爸的脾氣則是這三兄弟重最好的，他有點憨憨的，很少大聲說話。
性格相比之下就好很多了，雖然他的脾氣也是一脈相傳的臭，很多時候他說不過對方的時候，就會壓住自己的脾氣，大手一揮：“隨便你怎麼想了，我不和你爭。”
不過總得來說，對孩子的疼愛可是一點都沒少。
雲滿滿沒出生的時候，家裡的孩子最喜歡圍繞著雲爸爸轉。
雲爸爸又很喜歡女兒，不過他在外面打工，不經常在鄉下，因此雲可和雲雨有時候難過了，就往雲爸爸的房間裡一躲。
雲雨坐在了床邊，看著她們的小堂妹，說道：“我覺得雲秀更瘦了。”
“像二伯叭…二伯就很瘦啊。”雲可看了一眼，心思不在上面地回著自己的妹妹。
“我看滿滿倒是胖嘟嘟的。”
“是吃的好吧，像叔娘。”
雲爸爸找到的妻子，也就是雲媽媽，是一個鵝蛋臉的溫柔女性，說話也溫柔，笑起來很和氣。她就是那種有福氣的胖嘟嘟。
“我看滿滿的輪廓是挺像的，但是細看了，又不是那麼像，會好看很多。”
雲雨自己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