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還會再回來的
自從得知了這個訊息後，孔雀就陷入了惶恐之中。
他不敢也不願相信，因為他無法接受是他害了大家的這種可能。
在進入夜之城後，孔雀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尋找家人這件事上。
他以為他和那張詭異的書頁已經離得夠遠了，可是誰能想到，他在今天又和這東西發生了關係。
再次聽到這充斥著邪教氣息的禱文，孔雀下意識捏緊了拳頭。
他以為自己是不會跟著唸的，可是這段話卻彷彿有著魔力。
“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啊，您是太古之初的孕育生命者。”
當孔雀在下一刻聽到自己那正在重複的聲音時，他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
這個想法才剛升起，孔雀的耳邊轟隆一聲巨響，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又被那似曾相識的嗡嗡聲包圍了。
算上在5號洲際公路撿到書頁那次，這是孔雀第4次聽到這種令人心煩意亂的聲音。
以前的他只能聽到嗡嗡聲響，卻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麼。但是今天，孔雀發現他聽懂了。
那是無數亢奮的人正在用激動的語調，一遍遍重複著剛才孔雀他複述的那句話。
在經過無數次重疊迴響後，這些聲音徹底交融，變成了現在這種嗡嗡的迴響。上次他還聽不懂，但現在他卻越聽越清楚。
“在這月圓之夜寂靜的森林中，我以瘋狂的嚎叫向您獻祭。”
也就在這時，耳機中的神秘人開始唸誦第2段禱文。
“不能念！這些話有問題！絕對不能念！”
意識到出了問題的孔雀不斷在心中這樣大喊，可是他的意識與身體之間卻出現了一道薄薄的隔閡。
無論他如何大吼大叫，孔雀驚恐地發現，他的嘴還是一板一眼，忠實得複述著那個神秘人的話語。
“在這月圓之夜寂靜的森林中，我以瘋狂的嚎叫向您獻祭。”
才唸完這第2句奇奇怪怪的話，剛才還纏繞著孔雀的古怪唸經聲就驀然消失了。
世界瞬間變得安靜，但孔雀卻沒有回覆正常。
此時孔雀正默默看著自己的身體，他現在需要用全部意志力，才能壓住內心的恐懼，不讓自己真的叫出聲。
“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是幻覺！”
看著那些正爭先恐後從自己右手掌心中冒出來的小黑點，孔雀一遍又一遍這樣對自己說。
當那些小點還在他皮膚之下時，它們也不過針尖般大小。
不過當它們鑽出他的皮膚後，這些東西就突然變樣了。
現在的它們像是更粗更長的毛髮，但它們又絕不可能是體毛，因為毛髮是不可能會自己扭來扭去的。
看著這些從自己體內冒出來的黑色觸手，孔雀真想扣著自己的嗓子眼，把胃裡的那點東西全都吐出來。
這些噁心的東西不光只是出現在孔雀的右掌心，事實上除了他的左手外，孔雀身上的任何一處都鑽出了這些微型的觸手。
“耶！耶！莎布-尼古拉斯！”
當孔雀聽到那神秘人念出最後這一句時，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阻擋不了自己結束這個邪惡儀式了。
“耶！耶！莎布-尼古拉斯！”
聽著自己那絲毫不帶感情的複述聲，現在他的心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才唸完這最後一句，孔雀忽然就覺得全身一鬆。
再看向自己的手掌時，他驚喜地發現，之前那些噁心的觸手竟然全都沒了。
不論他摸到哪裡，身上都沒有那些像是蚯蚓般的蟲子。
非但如此，此時的他也不在那輛小貨車上了。
現在的他居然站在某處山巔之上，而且還是風景最為秀麗的那種。
看著面前的秀麗風光，孔雀突然產生了強烈的衝動。此刻他很想大笑著揮動臂膀，暢快地朝前疾奔。
“孔雀先生！差不多了，醒一醒！”
就在孔雀打算這麼做的時候，神秘人的聲音如同利劍般刺穿他的耳膜，一下就讓他清醒過來。
再看向自己腳下時，孔雀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此時的他哪裡是在什麼山巔上，他分明是踩在那輛小貨車的發動機艙蓋上。
因為有智慧駕駛AI，小貨車倒是跑得相當平穩。所以就算他站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居然還是安安穩穩。
“我這是夢遊了？”
看了一眼沒有了頂棚的駕駛室，孔雀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之前他當然還是坐在駕駛席上的。因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他在渾渾噩噩間爬出了駕駛室，爬到了車子外面。
當他以為自己是在山巔上行走時，他其實是踩著發動機蓋往前。
要不是神秘人及時喝令他停下，只要再往前一步，孔雀就會掉下汽車。以現在的車速，他必死無疑。
“孔雀先生，你的儀式已經圓滿完成。現在告訴我，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在之前和孔雀交流時，那個神秘人始終都保持著超然的態度。
他一度讓孔雀覺得對方高高在上，可是當他現在問出這個問題時，他卻明顯有些激動。
“感覺？對！我感覺到了我的能力。”
隨著神秘人的催問，孔雀突然就意識到自己腦袋裡多出一些東西。
“太好了！孔雀先生，恭喜你，你成功了！現在……”
就在神秘人正想要說下去的時候，孔雀卻是在這時候將他打斷：
“現在，再見！”
就在說話的同時，孔雀伸手在自己左耳的耳根處一拍。
隨著他這一動作，那枚耳道中的微型通話器就跳了出來。
一把抓住這僅有豆粒般大小的通話器，孔雀伸指一彈，將手上這東西不知道彈去了哪裡。
“什麼？孔雀！你這卑鄙的傢伙，你竟敢過河拆橋！”
聽孔雀和自己說再見時，神秘人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當他發現那個叫孔雀的混蛋主動脫離了自己的通話時，他哪裡還不明白剛才那聲再見意味著什麼。
在學到了屬於教團的最高奧義後，那個渣男居然就想甩掉他們逃跑了，偏偏他現在還無可奈何。
不管神秘人如何憤怒咆哮如何賭咒發誓，此時的孔雀都不用再忍受那人的聒噪。
剛才孔雀毅然切斷了和對方的通話聯絡，他這麼做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經過了快速的思考。
為了能更好的使用那種古怪而又危險的能力，孔雀必須學習神秘人所說的辦法。
但是這也不等於說他就真的相信對方，因為他最討厭喜歡藏頭露尾的傢伙，更何況那人對莫蒂之死也有責任。
不管這個神秘人代表著什麼，孔雀都不想再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所以他才要和對方說拜拜。
剛才的所謂儀式其實也就是念誦了短短的三句話。才剛唸完這些鬼東西，孔雀就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抽離感。
此時那個看不見的黑洞又在他的手掌上生成了。它剛一出現，就開始抽取孔雀的神智。
不過這一次無論是強度還是速度，都與孔雀之前經歷過的有著天壤之別。
如果說之前的兩次是滔滔江水，那現在最多隻能算涓涓細流。
雖說這次的抽取力度明顯降低，但那股強大力量的形成速度卻反而加快了。
當孔雀抽出槍套中的前奏時，那股力量差不多已經凝結完成，隨時都可以發射。
“此乃吾之力量，其名曰枯萎！”
看著這股力量迅速和槍膛中的那顆子彈融合，孔雀能夠清晰感受到這個過程的任何一個細節。
現在那顆點44口徑的子彈就是死亡的化身，它能夠令任何有生命的東西迅速凋零，而這就是枯萎的力量。
“嘎嘎，傭兵之王，吃我這一招，看你還死不死！”
瞪著已經爬上德拉曼後車廂的亞當重錘，孔雀一邊怪笑一邊扣動板機。
當子彈飛出槍口的瞬間，孔雀感到自己的身體也被撕下了一塊，並且隨著那顆子彈一起飛了出去。
這是一種讓孔雀覺得很爽的感覺，所以他哈哈大笑著丟下手中槍，再次跳到了發動機艙蓋上。
就在孔雀扣下扳機的時候，亞當重錘正準備一拳轟爆德拉曼的後擋風玻璃。
也就在這時，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怖殺機自背後襲來，這讓傳奇傭兵立刻停手。
“有危險！”
經過長年的生死考驗，亞當重錘也磨練出了對危險的直覺。
這種感覺無法用科學理論來驗證，但它確實存在，而且它比現在任何一種偵察外掛都更為靈敏。
亞當重錘才剛轉身，被大團黑色煙霧所包裹的子彈就飛出槍口。
在這一刻，亞當重錘的電子眼就判讀出那支手槍的型號。
綜合考量過雙方之間的距離，速度差異，風向偏移等變數後，傳奇傭兵腦袋裡的智慧外掛給出了無需理會的結論。
雖然電腦只是給出了“微弱級”的威脅評定，但傭兵之王卻不會相信這傻瓜電腦的判斷。
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亞當重錘一直都是高手寂寞，從未遇到過真正能威脅自己的對手。
就算是那場和強尼銀手的世紀之戰，他也是贏得相當輕鬆，所以他好久沒有這種臨近死亡的窒息感了。
在這一刻，他選擇相信本能，而不是電腦，所以他立刻就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德拉曼。
為了能擁有最強的戰力，亞當重錘從未間斷過對自己身體的改造。
時至今日，他記不得自己到底動過多少手術，他也不知道在賽博義體上花了多少錢。
事實證明，把錢花在提升戰力上是絕對值得的。
當那顆令亞當重錘感到毛骨悚然的子彈朝他疾射而來時，他以突破設計極限的速度蜷起身體，硬是朝著側方平移了一步。
“我躲過去了！”
雖說那子彈就是挨著他的手臂飛過去的，但亞當重錘的確是躲過了這一槍。
就在傳奇傭兵為此而歡欣鼓舞時，他就察覺到了身體的異常。
枯萎的力量是無比霸道的。就算那顆子彈沒能射中他，但也離著亞當重錘的手臂夠近了。
就是這麼擦身而過，亞當重錘胳膊上的肌皮神經就在瞬間壞死了一大半。
這雖然不致命，但也立刻讓他失去了對肱二頭肌和肱肌的控制。
隨著他手一鬆，亞當重錘就像是一個皮球般，從疾馳的德拉曼車上跌了下來。
“嘎嘎，撞死你！”
當傭兵之王還在地上一路翻滾時，就站在發動機艙蓋上的孔雀卻是張開雙臂，用這個姿勢迎接亞當重錘。
他的小貨車就跟在德拉曼的正後方，所以從德拉曼上跌下來的亞當重錘在下一秒就毫無懸念地和小貨車撞到了一起。
“砰！”
在一聲巨響之後，夜之城的傭兵之王翻轉著飛上了天。
以他的身份，他本該大喊一聲：“我還會再回來的！”這種諸如此類的臺詞。
可惜亞當重錘卻沒發聲，也不知道他是被撞傻了還是撞死了。
在人與車相撞的瞬間，孔雀也因為他的瘋狂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