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潛入秦國
面對宋清婉壓上一切的豪賭,李軒的心中震撼無比。
也非常感動。
他伸出手,沒有去接那枚令牌,而是輕輕握住了宋清婉那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小手。
“清婉,謝謝你。”
他的聲音無比鄭重。
“這份情,孤記下了。此生,絕不負你。”
宋清婉的美眸瞬間紅了,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將所有的情感都化作了這一點頭之中。
李軒當機立斷,一個全新的計劃在他腦中迅速成型。
“兵分兩路,明暗結合!”
他轉身看向門外待命的楚凌雨。
“楚凌雨!”
“屬下在!”楚凌雨一身戎裝,英姿颯爽地走了進來。
“命你即刻率領三萬黑狼衛,即刻拔營,向西境與秦國的邊境‘陽平關’移動!”李軒的命令清晰而果決。
“無需急行軍,但要大張旗鼓,旌旗招展,務必讓秦國的探子以為,孤要集結西境兵力,強攻邊關!”
楚凌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李軒的意圖,這是要用她的三萬黑狼衛作為戰略疑兵,為殿下的潛入行動打掩護。
“遵命!”她沒有絲毫猶豫,領命而去。
李軒的目光再次轉向荊雲和鐵牛。
“荊雲,鐵牛!柳如煙!”
“屬下在!”
“你們三人,隨孤潛入秦國。其他人,留守扶風,聽從皇后娘娘與慕容熙將軍號令!”
“諾!”
計劃部署完畢,整個扶風郡都開始有條不紊的執行。
臨行前的深夜,萬籟俱寂。
李軒悄悄來到蕭凝霜的床前。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蒼白而絕美的睡顏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呼吸微弱得幾乎不可察覺。
李軒的心,像是被無數刀刃劃過,疼得無法呼吸。
他俯下身,在蕭凝霜冰涼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
“凝霜,等我回來。”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帶著無限的眷戀和不捨。
“我一定會帶回九陽還魂草,一定!”
說完,他毅然轉身,提起龍吟劍,大步走出了寢殿。
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就再也邁不開腿。
子時,扶風郡一處極為隱秘的密道出口。
李軒、荊雲、鐵牛,柳如煙四人已經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黑色夜行衣,宋清婉則提著一盞燈籠,在前面引路。
“殿下,從此地出去,便是城外三十里的廢棄驛站,那裡有我們聽雪樓的人接應。”宋清婉低聲說道。
李軒點了點頭,正準備踏入密道。
突然,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擋在了他們面前。
“誰!”
荊雲和鐵牛瞬間反應過來,一左一右護在李軒身前,兵刃出鞘,殺氣迸發。
藉著燈籠昏黃的光,李軒看清了來人的面目。
是他!
那個本該早已逃之夭夭的太監,風行淵!
此刻的他,與之前判若兩人。
他渾身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死氣,半邊身子已經徹底乾枯,如同焦炭,另外半邊臉上也佈滿了黑色的裂紋,彷彿隨時都會碎裂開來。
他,顯然已經命不久矣。
“閹狗!你還敢回來!”
鐵牛怒吼一聲,掄起開山斧便要上前將他劈成兩半。
“等等!”
李軒卻抬手攔住了他。
他從風行淵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看到的不是怨毒,不是瘋狂,而是一種近乎解脫的平靜。
“咱家……是來送殿下一程的。”
風行淵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破木在摩擦。
他咳出幾口黑血,說出了一個顛覆所有人認知的真相。
“咱家……並非陛下的死忠。”
“咱家,是前朝皇室的遺孤,潛伏宮中數十年,只為復仇。”
“今夜,若非那神龍教的長老出手,殿下也殺不了咱家。”
神龍教!
李軒瞳孔一縮。
風行淵喘息著,繼續說道:“七皇子李逸、三皇子李毅、拜月教主獨孤盛、宋王李湛……甚至包括咱家……我們都只是一個人的棋子。”
“那個人,就是李逸的師尊,神龍教的教主——慕景天!”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皇圖霸業,而是……長生!”
“他要集齊天下龍氣,煉製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
“而你所求的‘九陽還魂草’,正是那丹藥最關鍵的一味藥引!”
“天羅閣的所謂第一高手看守,根本就是一個陷阱!一個引誘天下所有覬覦神草的高手,前去送死的陷阱!”
風行淵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李軒的心上。
他原以為的秦國之行,竟牽扯出如此恐怖的幕後黑手和長生陰謀!
“這是他交給咱家的信物,憑此物,可進入天羅閣核心區域。”
風行淵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懷中掏出一枚漆黑的令牌,扔給了李軒。
令牌入手冰涼,上面雕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黑色神龍,散發著邪異的氣息。
“殿下……替咱家……殺了他……”
話音未落,風行淵的身體,竟在一陣風中,徹底化為了漫天飛灰,消散得無影無蹤。
彷彿他從未出現過一樣。
李軒手握著那枚冰冷的令牌,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前路,瞬間變得比他想象中,更加撲朔迷離,也更加兇險萬分。
他此行要面對的,或許不僅僅是秦國的千軍萬馬,還有一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妄圖逆天改命的老怪物!
…
風行淵化作飛灰,消散在夜風裡,只留下一枚冰冷的令牌和一樁驚天的秘聞,在眾人心中投下巨大的陰影。
鐵牛愣愣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撓了撓頭:“殿下,這……這老閹狗說的是真的假的?怎麼跟聽書似的。”
柳如煙柳眉一蹙,“我倒是覺得,這個閹狗所言非虛!”
荊雲朝柳如煙點頭,隨即撿起地上殘留的一點灰燼,放在鼻尖輕嗅,隨即臉色一變:“是‘化骨散’,而且是極為霸道的一種。他體內的生機早已被一種更強的力量摧毀,是靠著這毒藥才勉強維持形體,一旦開口說話,洩了氣,便會立刻灰飛煙滅。”
這番話,無疑從側面證實了風行淵所言非虛。
一個將死之人,沒有必要編造如此複雜的謊言。
李軒摩挲著手中那枚神龍教令牌,上面的紋路透著一股邪異的冰涼。
長生不老藥?集齊天下龍氣?
這已經超出了王朝爭霸的範疇,進入了一個他前世今生都未曾接觸過的詭異領域。
“不管他是真是假。”李軒收起令牌,目光重新變得銳利,“我們的目標不變。如果真有這麼一個老怪物在背後操縱一切,那我們更要拿到九陽還魂草,不僅為了救凝霜,更為了打破他的陰謀!”
“走!”
他不再猶豫,率先踏入了幽深的密道。
廢棄的驛站內,幾盞殘燈如豆,在夜風中搖曳。
一名身著灰袍,頭戴斗笠的男子早已等候在此。
見到宋清婉的燈籠訊號,他立刻上前,單膝跪地。
“屬下參見少主,參見太子殿下。”
他的聲音嘶啞,顯然是刻意改變了聲線。
“平身。”宋清婉恢復了她作為聽雪樓少主的清冷,“都準備好了嗎?”
“回少主,一切妥當。四位的身份文牒、換洗衣物、以及出關所需的‘通關引’都已備好。按照計劃,我們將偽裝成一支前往西域行商的駝隊,從‘玉門關’出境,再繞道進入秦國境內。”
男子說著,呈上一個包裹。
李軒開啟一看,裡面是三套帶著風沙氣息的普通商人服飾,以及三份製作精良的身份文牒。
他的新身份,是江南富商之子“李玄”,因痴迷西域文化,不顧家人反對,帶著兩名護衛執意前往。
一個活脫脫的“痴情”敗家子形象。
“有心了。”李軒點了點頭。這個身份,既符合他年輕的外貌,又能很好地解釋他前往秦國的動機,不易引起懷疑。
宋清婉在一旁輕聲補充道:“殿下,聽雪樓在秦國咸陽的分舵,名為‘醉仙居’,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樓。樓主姓錢,您到了之後,可以憑此物與他聯絡。”
她說著,遞給李軒一枚看似普通的玉佩。
“此行兇險,萬望殿下保重。”宋清婉的眼波流轉,充滿了擔憂。
“放心。”李軒看著她,“等我回來,在你的醉仙居,請你喝最好的酒。”
宋清婉破涕為笑,重重點了點頭。
告別了宋清婉,李軒三人換上裝束,在灰袍男子的帶領下,很快匯入了一支早已等候在官道上的駝隊。
駝鈴聲聲,一行數十人,趁著夜色,朝著西方疾馳而去。
聽雪樓的能量確實驚人。
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盤查。
每到一處關卡,帶隊的灰袍男子只需上前,與守關將領低語幾句,再亮出一塊不起眼的鐵牌,便能暢通無阻。
那些平日裡凶神惡煞計程車兵,在看到鐵牌後,態度都會變得異常恭敬,甚至不敢多看他們一眼。
鐵牛看得嘖嘖稱奇,湊到李軒身邊低聲道:“殿下,這聽雪樓也太牛了,比咱們皇家的勘合還好使。宋小姐……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李軒沒有說話,心中卻對聽雪樓的實力有了更深的認識。
這樣一個盤根錯節,滲透到帝國方方面面的組織,若是想顛覆一個王朝,恐怕也並非難事。
幸好,它現在是自己的盟友。
兩日後,駝隊順利抵達了玉門關。
這裡是大周與西域諸國的交界,也是西境防線的最前沿,城牆高聳,兵甲林立,氣氛遠比內地要緊張肅殺。
就在李軒以為可以像之前一樣輕鬆過關時,意外發生了。
一名身披重甲的將領,在驗過灰袍男子的“通關引”後,卻並未立刻放行,反而將目光投向了李軒三人。
“等等。”
將領的聲音洪亮,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幾個人,看著面生得很。摘下你們的斗笠,讓本將軍瞧瞧!”
…
玉門關城門之下,氣氛驟然緊張。
那名重甲將領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死死鎖定在李軒三人身上。
帶隊的灰袍男子心中一沉,立刻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說道:“將軍,這四位是江南來的客商,身份文牒絕無問題,還請將軍行個方便。”
“哼,方便?”重甲將領冷笑一聲,“如今西境局勢動盪,秦國奸細無孔不入,本將軍奉命嚴查所有出關人員,誰的面子也不好使!叫他們摘下斗笠!”
他的聲音愈發嚴厲,周圍計程車兵也紛紛圍了上來,手中的長戈泛著森森寒光。
鐵牛的右手已經不自覺地握住了藏在袍子下的斧柄,只等李軒一聲令下。
李軒卻暗中對他搖了搖頭,隨即坦然地摘下了頭上的斗笠。
一張俊朗不凡,卻又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年輕面孔,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對著那將領拱了拱手,笑道:“將軍息怒,在下李玄,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可不是什麼奸細。”
那將領審視地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後同樣摘下斗笠的荊雲和鐵牛。
荊雲面容冷峻,氣息內斂,如同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
鐵牛則身形魁梧,面相憨厚,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兇悍。
“讀書人?”將領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這護衛,可不像善茬。”
李軒哈哈一笑,從懷中摸出一張百兩的銀票,不動聲色地塞了過去。
“將軍說笑了。出門在外,沒兩個像樣的保鏢,家裡人也不放心啊。一點小意思,請兄弟們喝杯茶,還望將軍高抬貴手。”
將領掂了掂銀票的份量,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但依舊沒有鬆口。
“如今是非常時期,光有錢可不行。”他瞥了一眼李軒,“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江南人。”
李軒心中一凜,沒想到對方如此警覺。
他面不改色地繼續編道:“將軍好耳力。在下祖籍確實不是江南,只是自幼隨家父在江南經商,口音難免有些混雜。”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灰袍男子忽然湊到將領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急速說了幾個字。
那將領的臉色,瞬間劇變。
他先是震驚,隨即是駭然,最後化為深深的敬畏。
他再次看向李軒時,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倨傲和審視。
“原來是……貴客當面,末將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恕罪!”
他猛地一抱拳,深深地躬下了身子。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周圍計程車兵全都看傻了眼。
李軒也是微微一怔,不知道灰袍人究竟說了什麼,竟能讓這油鹽不進的將領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將軍客氣了。”李軒順水推舟,笑道,“那我們可以過去了嗎?”
“當然!當然可以!”將領連連點頭,親自上前,將堵在路上計程車兵全部推開,讓出一條通道。
“貴客請!祝您一路順風!”
李軒衝他點了點頭,重新戴上斗笠,帶著荊雲和鐵牛,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緊不慢地走出了玉門關。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風沙之中,那名將領才敢直起身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依舊是驚濤駭浪。
剛才,聽雪樓的密使告訴他,這位“李玄”公子,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密令,前往西域為太子殿下尋訪神醫的特使!
這個身份,足以壓死他一百次!
……
離開了大周國境,前方的路途變得愈發荒涼。
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風沙肆虐,除了偶爾能看到的枯死的胡楊,再無半點綠色。
“殿下,剛才那人說了什麼?”鐵牛終於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李軒搖了搖頭:“不該問的別問。”
他雖然也不知道具體內容,但也能猜到,必然是涉及到了自己和母親的身份。
聽雪樓,確實是把雙刃劍。
他們繞開了秦國重兵把守的正面關隘,在聽雪樓嚮導的帶領下,穿行在一條條鮮為人知的荒漠古道之中。
這期間,他們也曾遇到過幾波秦國的遊騎兵。
但這些小股部隊,根本無需李軒出手,就被荊雲帶領的幾名聽雪樓好手,乾淨利落地解決在了風沙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又經過三日艱苦的跋涉,一座雄偉的巨城輪廓,終於出現在了地平線的盡頭。
咸陽!
秦國的都城!
即便隔著數十里,依舊能感受到那座城市撲面而來的厚重與威嚴。
城牆如同一條黑色的巨龍,匍匐在大地之上,高聳的角樓直插雲霄。
城內,一座通體漆黑,宛如一柄利劍刺向天空的九層高塔,尤為醒目。
即便是白日,那座塔也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陰冷氣息。
“那就是天羅閣。”
灰袍男子指著那座高塔,聲音凝重。
“九陽還魂草,便供奉在塔頂第九層。”
李軒眯起眼睛,遙遙望著那座傳說中的禁地。
他能感覺到,有一股極其強大的氣息,盤踞在塔頂,如同沉睡的巨獸,一旦被驚醒,便會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力量。
“走吧,先進城。”
李軒收回目光,壓下心中的波瀾。
一行人偽裝成風塵僕僕的商隊,隨著人流,順利進入了咸陽城。
城內的繁華,與城外的荒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街道寬闊,車水馬龍,兩旁的店鋪鱗次櫛比,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一派盛世景象。
秦國國力之強盛,可見一斑。
他們很快便找到了位於城中心最繁華地段的“醉仙居”。
這酒樓佔據了整整三層,雕樑畫棟,氣派非凡,門口車馬盈門,賓客絡繹不絕,生意好得驚人。
李軒亮出宋清婉給的玉佩,立刻被一名機靈的夥計,恭敬地請上了三樓的一間雅間。
片刻之後,一名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穿著一身錦緞員外服的中年人,笑呵呵地推門而入。
“在下錢多多,醉仙居的掌櫃。不知貴客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關上了房門,隨即臉上的笑容一斂,對著李軒深深一揖。
“聽雪樓咸陽分舵舵主錢多多,參見少主特使!”
他,便是宋清婉口中的錢掌櫃。
“錢掌櫃不必多禮。”李軒抬了抬手,“時間緊迫,祭天大典的安排,可有變動?”
錢多多神色一正,彙報道:“回稟特使,一切如常。大典將在三日後的午時舉行。屆時,天羅閣的守衛力量,會降至最低。”
“只是……”他面露難色,“天羅閣的守衛,即便再削弱,也非同小可。尤其是第九層,據說除了那位閣主,還有四位實力深不可測的長老常年閉關鎮守,想從他們手中奪走神草,恐怕……”
李軒打斷了他:“這些我自有計較。你只需按計劃,安排我們的人手,在大典開始時,在城中幾處軍械庫和糧倉製造混亂,吸引城防軍的注意即可。”
“是!”錢多多不敢再多言。
就在此時,雅間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錢掌櫃!你這最好的雅間,本公子要了!”
一個囂張無比的聲音傳了進來。
緊接著,一名身穿華服,面容倨傲的年輕公子,在一群家丁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當他看到房間裡的李軒時,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和濃濃的嫉妒。
他毫不客氣地指著李軒,對錢多多命令道:
“讓他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