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害怕的胡左
平安縣雖然頂著縣城行政級別，但由於地處交通要道，無論規模還是人流量都非常大，城內繁華熱鬧，往來的客商顯貴雲集於此，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胡老德騎著毛驢從平安縣西門進城，平安縣城守軍眾多，城牆堅固，不過也沒難為行人，沒有盤查直接放行。進了城，胡老德沒去天香樓，而是直接到了胡左的家裡。
侄媳婦一看老頭來了，熱情迎上來。
“呦，叔，您怎麼來了？”
“啊，有事，看看左兒。”
“哎呦，難得您來一趟，路上累壞了吧。”
“哎，沒什麼，我身子骨還挺硬實。左兒什麼時候能回來？”
“呦，他可忙了。這樣，叔，我馬上打發人去給他送個信吧，不然的話半夜他都回不來。”
“嗯，那你讓他抽空回來一趟，我找他有事情。”
侄媳婦讓人去天香樓給胡左送信，胡左是天香樓酒店的跑堂，在平安縣也是小有名氣。別看是個跑堂的，察言觀色能說會道，私官兩道什麼人都認識，為人也非常聰明。
胡左聽說叔叔來了，馬上找了個替班，自己趕回家中。
到家裡叔侄兩人見了面，說了點家長裡短，非常的近親。
“叔，您這次來肯定有大事，不然您老人家不能親自來。”
“猜著了。外頭門緊不緊啊？”
“您的意思是要關門。”
“對，把門關上。讓你媳婦先出去，我和你要單獨談話。”
“哎，哎。”
胡左一聽，這心裡直敲鼓，準知道老人說的事情非同一般。起身把院門、屋門插上，讓媳婦買點酒菜，屋裡就剩下他們叔侄二人。
胡老德這才緩緩開口：
“孩子，你是不是經常去櫻花洋行？”
“對呀，常去，幾乎每天一次，給那幾個小鬼子送夜宵。您問這幹嘛？”
“你先別說話，我問你呢。那洋行裡有多少鬼子？”
“有多少……二十一個。”
“準確嗎？”
“那還不準嗎？每個鬼子的名字我都能叫上來。”
“這二十一個鬼子都是什麼人？”
“都是什麼人……老鬼子長田康介，半大鬼子深川琉鬥，嗯……還有幾個軍曹，剩下的那都是大兵，在裡面管倉庫。”
“嗯，有沒有女眷？”
“都沒有女眷，不過這幫鬼子經常叫妓女。最近從日本來了一批歌伎，都是女鬼子，能有五、六個，都住到櫻花洋行，每天晚上陪著他們尋歡作樂。”
“連那些女的算到一塊，就是說不超過三十人。”
“嗯，就那樣吧。我說叔，您問這些幹嘛呀？”
“孩子，我既然問就是有事。有人要在櫻花洋行上下功夫，要做筆買賣。”
“做什麼買賣啊？是買日用品，還是鴉片、嗎啡……”
“都不是，我告訴你吧。”
胡老德探著身子，把姚天材準備幹掉櫻花洋行，搶奪盤尼西林的事情說了。
胡左聽完這話，呆若木雞，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像個碗，都閉不上了。
“啊？我滴媽呀！叔，您說的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是來摸底來了，不然的話，能向你打聽嗎？”
“叔，幹不得呀！您勸那位姓姚的趁早打消這個念頭。這可是惹大禍的事。那鬼子一般人惹得起嗎？”
“平安縣有日軍一個聯隊駐紮，城牆又高又厚，固若金湯，城裡還有巡警局，加在一起好幾千人，來這裡搶櫻花洋行談何容易？”
“再說，櫻花洋行裡的鬼子都身經百戰，隨身都配著槍，你能搶得了嗎？就算成功了，日本人能答應嗎？必然會動用一切手段來報復。”
“連叔叔你都得牽連在內，這要是犯了案，全家抄斬，禍滅九族，挫骨揚灰，千刀萬剮，把咱們老胡家的祖墳都得刨了。我，我可不敢幹這事。您就是說出花來，我，我也不敢幹。”
“他媽的，我們老胡家怎麼有你這樣的孬種。還沒幹就說一說，你瞅把你嚇得德行。你怕什麼？小鬼子把你魂嚇沒了？我他媽才不怕呢！就跟你打聽打聽算得了什麼，你至於嗎？”
“不是，叔，這玩意太嚇人了。我是為您老好，不能幹！”
“左兒，這事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非幹不可！你就負責把櫻花洋行裡的地圖給我畫一張。比如說，兩個鬼子頭住在哪，門衛有幾個人，倉庫在哪，槍支彈藥又放在哪，你把這事弄準確了，把草圖交給叔叔，不讓你白冒險。”
“你不是怕嗎？完事之後咱們不在平安縣待了行不？帶著你媳婦遠走高飛行不？我讓你發筆橫財行不？指定比你跑堂掙得多行不？”
“呃，那，那得多少錢吶？”
“多少錢包在我身上了。”
胡老德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千塊大洋的銀票拍在了桌子上，這是他臨行前，姚天材塞到他手裡的。
“看看吧，夠不夠養你下半輩子的？”
“我的這個……一千塊大洋啊！”
胡左捧起銀票認認真真看了一遍，這玩意真叫人喜歡。
“我再告訴你，事成之後，還有一千塊。你有這兩千塊大洋，你後半輩子打著滾花你都花不完。你有什麼害怕的？帶著你媳婦，哪好奔哪去，買房子置地，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鬼子上哪找你去？這樣的機會你上哪找去？”
“嘶，這，這……我想想，哎呀，太危險了，不過叔，我可以一走了之，那您怎麼辦？”
“我的事你甭管，我自有安排，就這件事你幹不幹吧？不干我找別人去。”
“哎，別，別……可也是，膽小難得將軍做……”
胡左心裡一想，幹了吧，這發財的機會不能錯過。
“叔叔，你什麼時候走？”
“我等你的信，你什麼時候把草圖給我，我什麼時候走。不過越快越好！兩天時間怎麼樣？”
“哎，今晚我還給鬼子送飯去，今天我留神，我想什麼辦法我今天也把草圖畫完交給您。”
“一言為定。這事別跟別人說。”
“哎，我也得敢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