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百日宴
張拯若有所思,似乎抓到了一點靈感。
隨後又搖搖頭,自己還是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想通了?”
見兒子搖頭晃腦,張公瑾出言問了一句。
聽見老爹的聲音,張拯下意識的回道:“還沒有,依稀有了點感覺,但是有一層窗戶紙感覺怎麼也捅不破。”
聽完兒子的回答,張公瑾忍不住啞然失笑:“捅不破就對了,等你哪天正式踏入了朝堂這個大染缸,就能捅破了。”
在張公瑾眼裡,張拯不過是一個即將滿十六歲的孩子。
但是這個孩子,只是自己的一句提點,這麼快就能抓住一點感覺,還是讓張公瑾有些吃驚。
當然,張公瑾不會把這份吃驚表現在臉上,而是笑著給兒子指出了一條明路。
踏入朝堂,就是張公瑾為小兒子指出來的明路。
“走吧,你娘該等急了。”
張公瑾說完,揹著手大步朝前走去。
“什麼意思啊老爹……”
張拯有些懵,什麼叫踏入朝堂就能捅破了,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不太正經啊。
不過張公瑾卻不再說話,而是準備讓張拯自己去悟。
自己悟出來的東西,和別人告訴他的東西,是兩碼事兒。
……
國公府內,到處掛上了大紅燈籠,張拯早上弄出來的對聯,也貼滿了國公府的每一道大門。
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幅喜滋滋的準備迎接節日的表情。
府內傳來的飯菜香味,張拯還沒踏入門檻就已經聞到了。
早上張拯放炮弄出來的聲響,似乎並沒有對長安城的百姓造成什麼影響。
整個長安依舊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
而在距離長安千里之遙的安州別駕府邸,鄒國公爵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時任安州別駕一職的張大象正在府內大宴賓客。
無他,今日是元正,又恰逢安州別駕張大象長子的百日宴,可謂是雙喜臨門。
安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上至安州刺史陸興,下至安州轄下各大縣份的地主豪紳,幾乎盡數到場。
安州位於江南江浙一帶,大唐時期,朝堂對江南的重視程度仍然遠低於關中蜀中與河南河北山東等地。
哪怕每年大唐中樞的漕糧已有超過三成是來自江南。
在大唐君臣眼中,江南仍然是瘴氣橫生洪澤遍佈的蠻荒之地。
事實上如今的江南,也確實沒有兩宋時期那般繁華,更別說元明時期那般成為整個國家的經濟支柱地區了。
除了大江兩岸幾座大城聚居了上百萬人口之外,其他地方依舊是一片猛獸洪水肆虐蚊蠅漫天的洪荒場景。
畢竟,如今大唐的總人口不過兩千萬,而光是中原一地就佔據大唐總人口的四分之三。
江南大片廣袤的土地荒蕪,也就不足為奇了。
安州是下州,總人口也不過十萬出頭,轄下的縣城也不過是人口萬餘人的小縣,自然談不上多麼繁華。
而就是這麼一個下州別駕的長子辦個百日宴,整個安州有頭有臉的人物盡皆到場不說,就連臨州的刺史都遣人送來了賀禮。
這就讓很多人琢磨不透了,莫非咱們這個別駕還有什麼大來歷不成。
一些鄉紳地主自然沒資格知道張大象的跟腳,但江浙一代官面上的人物卻是很清楚。
當然,他們也不會去向別人解釋什麼。
尤其是疑惑的還是那些他們看不上的土財主,就更不可能讓他們出言解惑了。
“夫君,陸刺史的與他的夫人到了,我們還是出去迎接一下吧。”
安州別駕府邸的書房內,一位面容與張拯七分相似,但要成熟了許多的青年人正在書桌前奮筆疾書。
一個約莫雙十年華的女子,頭上梳著婦人髻,懷中抱著一個嬰孩正在餵奶。
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來母性的光輝讓本就生得極美的女子更加明豔動人。
“不必,過幾日我們就啟程回長安,父親不會讓我在安州待得太久的,而且我的身份,也不宜與地方官府牽扯太多。”
對於女子的提議,正在書桌旁奮筆疾書的青年一口回絕。
而女子聞言,只是輕輕嘆了一聲:“畢竟是一州刺史,你的上官。”
“我知道。”
青年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說,而是接著換了一張宣紙繼續書寫。
盞茶功夫,青年似是寫完了,便將幾張宣紙分別摺好裝進了信封。
與張拯七分相似的青年,自然是張拯的嫡親大哥,現任安州刺史的張大象。
而那女子自是不必多說,定然是張大象的結髮妻子無疑了。
女子出自河東柳氏,亦是門閥出身,所以才會有如此氣質。
見青年似乎鐵了心不願出門見客,女子話音一轉又說起了其他的事情。
“二弟三弟來信說今年他們回去過節了,也不知道父親母親身體可還好,不能在父母膝前盡孝,妾身心中有愧。”
聽妻子說起老二老三,裝好信件的青年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起身走到女子旁邊,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女子懷中正在吮吸母乳的孩子,孩子也伸出小手抓住了青年伸出的手指。
青年逗弄著女子懷中的孩兒,笑著回了一句:
“小弟前一段時間給我來信了,父親母親身體尚可,另外老二和老三今年估摸著也要成婚了,他們皆有婚約在身,年紀也差不多了。
倒是小弟,聽說他立下好幾樁功勞,已經被封爵了,也不知封了爵,可還像往年一般頑皮不堪。”
聽張大象說起張拯被封爵,女子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畢竟這個年代妻憑夫貴,母憑子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嫁進張家的門,張家一門兩爵,她在長安一眾貴婦人當中說出去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柳氏眼珠子一轉,對著張大象說道:
“依照妾身看吶,你們幾兄弟,就屬小弟最機靈,他被封爵也是該的。
倒是小弟過完年就及冠了吧,現在還尚無婚約在身。
妾身孃家那邊倒是有幾個姐妹到了待嫁之齡,你說妾身要不要與母親提上一嘴。”
“那是你與母親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青年有些無所謂的回了一句。